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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怀有心事

雨渐渐的小了，快到家的时候，终于歇了。下了一场雨，空气便有些冷，芸香将颜舜华的小手握的更紧了，轻声询问：“华姐，冷吗？”
颜舜华摇摇头，眼睛弯弯：“有母亲牵着，一点也不冷！”

芸香眉目舒展，将伞又往颜舜华处倾斜，口里笑道：“病了一场，怎么忽然反倒和我亲了起来？”

颜舜华将身子靠近芸香，依着她，悠悠的道：“母亲眼窝处黑黑的，昨晚上又熬夜刺绣了吗？”

芸香一怔，知颜舜华是心疼她，心里不免暖暖的。

到底，谁养的孩子跟谁亲。

她故作轻松道：“母亲就爱刺绣，看着那些各色丝线经了我的手变成一幅幅上佳的绣品，我看了就觉得说不出的明快欢喜，也不会去胡思乱想了……”

颜舜华微微皱眉，母亲她经常会胡思乱想吗？她想问芸香，都想些什么，话在舌头里打个转，又咽了回去。

一路到了家中。

颜林氏笑着出来：“你们竟是一起回的！”看了看芸香与世卿手中举着的伞，点点头，“就该如此，虽说是钱要仔细着点，但该用的还是要用的。”

颜致远跟以往一样，冲出来抱住颜林氏的大腿，一口一个“祖母！”

颜林氏一瞧颜致远身上的衣服已是湿透了大半，又瞥了一眼颜舜华见她衣服干干的，忍不住用手点了点颜致远的额头，小声的骂道：“跟你父亲一样，是个缺心眼子！”

她说完，忽然想起什么，又带着些不安瞥了一眼颜舜华，待见颜舜华面色无丝毫不虞之色，方拉着颜致远快速进屋换衣服去了。

“芸香，你快去煮点姜汤来！”颜林氏扭回头，说道。她目光扫到颜舜华，犹豫了下，冲颜舜华及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颜舜华便知道，这是颜林氏已经去看过周氏了。

既是看过了，她也就放心了。

灶房里，颜世卿往火膛子里添了一根柴，状似无意的询问：“芸香，早上你去在哪里割的韭菜？我怎么不记得咱们种了韭菜！”

芸香正在收拾鱼，头也不回的笑着道：“我让华姐去割的，年前我在村东头的小树林旁边种的。”

颜世卿怔忡：“原来那的韭菜是你种的？”又及不可语的道，“亏得是华姐还小……”

芸香停顿了手中的动作，猛的回头：“你刚说什么？”

颜世卿拨了拨火膛子里的火，淡淡道：“没什么。”抬头见芸香正盯着他看，心里面不禁有点发虚，岔开了话题，“昨晚上我梦见小时候和姐姐一起下河里捉鱼了，也不知道姐姐近日可好？”

芸香定定的瞅了瞅颜世卿，又转过头去继续收拾鱼，笑着道：“你是想姐姐了？既是想了，抽个空去平城瞧瞧她也好，就怕腾不出时间来……”

“我听娘说，姐夫在平城一大家的首饰铺里做了一名小管事，想必日子过得也还如意。姐姐家的森哥只比舜华大一岁，好久不曾见过了，不知道现在长高了没有？”

颜世卿见芸香不再多问，心里面有个石头落下了，却又浮出一丝淡淡的失望来。五年了，他一直顺着她的意，守着她，尽自己所能呵护着她，他本想芸香的心哪怕是个石头，他也相信自己能够捂热它。只是五年都过去了，芸香却一直这样，除了华姐大病那场，她从不与自己的母亲顶嘴，哪怕自己的母亲所说的话他都觉得刻薄，她也能顺着。她待自己的儿子致远也是如同己出，给他尽可能多的关爱.只是待自己却始终淡淡的，微笑的，客气而又疏远的……

颜世卿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火膛子里的火，火的热气吹在脸上，肌肤热热的。颜世卿偷偷看着芸香，见芸香有条不紊的洗鱼，剁鱼。

他若不说话，芸香多是沉默的，恰如此时。

想到前阵子，芸香又拒绝了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提出的求欢，并提出她要带着颜舜华离开颜家。

颜世卿的心里还是发了凉。

“世卿哥哥，你不要这么苦着自己苦着我了。芸香她就是一颗洋葱，是没有心的，世卿哥哥就算含着泪剥到最后，也会发现芸香其实是无心的……”

“或许，水荷她是对的”，颜世卿对自己说。

芸香回头看颜世卿，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叹口气。同时，芸香还盘算着，这些年来，自己靠卖绣品的钱也攒了些，只是前阵子颜舜华大病，她为了让她快点好起来，偷偷的使银子去药堂买了补身子的黄精，党参，黄芪，去了不少钱。

舜华生的美，而她这个当母亲的又是没用的，离开了颜家，似乎不容易……

留下来，占着名分，却是苦了颜世卿，也对不起颜林氏。颜林氏一直想要她为颜家开枝散叶的……

“嗯”

芸香胡思乱想了一阵，末了只觉得自己能做的就是照顾好颜家一家人的生活起居，再私底下多接点绣活，多存点银子方好。

******

颜舜华披着件长衫，站在田埂上，看着下田里捉鱼的哥哥与隔壁山头的虎子哥、二牛哥。

三人将裤腿挽的高高，手里面拿着个竹叉，在水田里逮鱼。

山民们都会在自家的水田里放上一些鱼苗，每每大雨过后，水田里被灌满水，鱼就会被冲出来不少。大人们都是提了水桶来，将跳出来的鱼捡到桶里。半大的孩子，则觉得捡鱼实在没意思，都是三五相邀，拿了竹叉去插在水田里游的鱼，看谁插的多。

比如颜舜华跟前，正在卖力比着谁插的鱼多的三个少年，颜致远，虎子，二牛。

颜舜华站的有点累了，索性蹲了下来，用手支着腮帮去看颜致远插鱼。

是虎子见着下了大雨，水田里的鱼都冲了上来，一早就候在颜家附近，等着颜致远下学好一起去找二牛捉鱼。

按说颜致远才将淋了大雨，又灌下了一碗姜汤，得穿厚点，坐在屋里保暖点。不过，到底正是好动的年纪，虎子又杠颜致远，打趣他，“自从有了妹妹，你越来越束手束脚的了，啥事都听你妹妹的，跟个小脚媳妇似的……”

颜致远被这样说，当下二话不说，回家拿了竹叉就跟虎子去了，又喊上颜舜华。

虎子这次倒没再反对颜舜华跟着。

这个时代很少娱乐，家里面的书除了课本便无了，灶房里父亲与母亲在一处。正房里，又有颜林氏。

颜舜华也很乐意跟颜致远一起出去捉鱼，看着一群人打打闹闹，心思也会渐渐分散了……

“华姐，接着！”冷不丁，颜致远向田埂上扔来一条鱼，那鱼足有二斤重，是条鲤鱼，还在地上打着滚……

颜舜华慌忙去抓，那鱼却滑的很，她的手又小，见那鱼翻动着身子向前去，一着急也顾不得脚下，赶紧跑着去抓，不曾想，田埂上一大块石头却是绊了她一下，她小小的身子竟是飞了去……***收藏吧，票票吧~~姐妹们，:－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