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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时光

惠嫔接到旨意，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怒，喜得自然是多了个儿子，要知道养子也是子，只要她好生把胤禩养大，胤褆以后就能多一个帮手；怒却是胤禩生母身份太低，众人都不愿揽差事却落自己头上，心里多少不那么舒服。
不过惠嫔是聪明人，知道皇帝既然把胤禩交给自己了，自己就只能好生养着，当亲儿子不可能，不过面子上总不会差，反正也不用自己亲手照顾，不过是多问候几句，皇子该有胤禩样样都有，惠嫔也敲打过伺候胤禩人，告诫他们卫氏是卫氏，胤禩是胤禩，不管卫氏如何，胤禩也是正经皇子阿哥，谁若敢怠慢他，她决不轻饶云云。

宫里原还有人等着看惠嫔笑话，或是盯着她对胤禩有没有疏忽之处，若是有话，她们也可以皇帝跟前上个眼药，结果人家稳很，仍是一贯温柔沉静模样，对胤禩也是面面俱到，任谁都挑不出不是来，不知多少人又失望一次。

沈嬷嬷跟苏兰芷说时，苏兰芷冷笑道：“惠嫔能生下两个儿子，胤褆还成了皇长子，岂会是愚蠢之人？明显会被人挑刺事，她绝不会做，而且，养子养好，也能称为自己儿子帮手，惠嫔这么精明女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嬷嬷你等着看吧，她一定会对胤禩很好。”

沈嬷嬷说：“主子说是。主子，老奴多嘴说句话，您只有四阿哥一个儿子，总是有些单薄，还是趁着年轻再生一个好，兄弟俩也能互相帮衬。”

苏兰芷淡笑道：“此事不必再提，我暂时没有这个计划。”

沈嬷嬷动动嘴。看苏兰芷神色也知道劝不动了，只能闭嘴不语。

苏兰芷也知道沈嬷嬷是关心她，不过她有许多考量是不能跟人说，想了想，避重就轻说：“嬷嬷，我知道你们是好心，只是这宫里女人生孩子，就等于一脚踏进鬼门关，能不能回来谁也说不准，我已经有儿子了。何必再去冒这个险？再则，嬷嬷想想荣嫔，五个儿子夭折四个。还流了一个，难道都是中了算计不成？荣嫔没那么蠢！依我看，十有*是她生孩子太频繁，自己身子都没调理好就怀了孕，孩子身体能好？我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理。”

沈嬷嬷也咂摸出味儿来。许多事没人提醒，可能自己永远也想不到，但有人略提一两句，大约就能融会贯通了，转过弯来沈嬷嬷信服点点头，认为自己目光还是有些短浅。不及主子看得透彻，往后还要好生学着些才是。

苏兰芷笑道：“不说这个。嬷嬷，我大姐前几天生了个儿子。咱们礼送了没有？”

沈嬷嬷忙笑道：“这些琐事哪儿还用主子操心，文英仔细着呢，刚得了消息，就把洗三锁片准备好，送到威勇伯府上。满月礼也是现成，到日子送去即可。”

苏兰芷点点头。她姐妹几个如今都算苦甘来了，大姐现是伯爵夫人，超品诰命，儿女双全，姐夫敬重疼爱，夫妇俩伉俪情深，儿女个个精明能干，她只用享福就是。

静雯去年秋天嫁给温郡王保绶，小夫妻俩相处挺好，保绶本有些耳根子软，父母去又早，跟乳母感情深厚，很听乳母话，不过和静雯成亲后，齐永明就把他纳入管辖范围，也不管保绶是黄带子，逮着他只当平常女婿一样训，可保绶还就吃这一套，他觉着岳父身上感受到了父爱，因而对岳父极为尊敬，对静雯也很好，静雯本人就是个有手段，身边还有两个苏兰芷特意给她找有丰富斗争经验嬷嬷，嫁过去不到半年，就牢牢把持住郡王府上下，乳母荣养起来，几个通房都成了摆设，保绶还觉得她贤良心善。

兰蘅夫婿阿克敦正直上进，年初外放到广州府做了同知，虽然离京几千里，却是个好缺，兰蘅就收拾行装，全家一起上任，长子博文才三岁，也跟着一起带了去，家里只留下几家仆人看宅子；兰蘅去广州，仍是带着苏兰芷交给她任务，广州那边以后是通商口岸，十三行所地，兰蘅爱好做生意赚钱，那里将是她大显身手地方。

小妹兰芬正月二十八时生了个儿子，常宁大为喜悦，这是他除了福晋所出大阿哥之外身份高儿子，而大阿哥从小三灾八难，这两年看着是羸弱不堪，谁也不敢保证他能不能活到成年，而二阿哥和三阿哥都是格格所生，常宁也不大喜欢，因而倒把一腔父爱倾泻到被他起名叫对清额小阿哥身上，兰芬因而地位加稳固。

苏兰芷关心其实是苏杰，毕竟他是苏家唯一男丁，虽然她们姐妹几个都不需要依靠娘家弟弟才能夫家站稳脚跟，但他争不争气是苏家能不能兴旺根本，由不得苏兰芷不关心。好苏杰没有让姐姐们失望，他习武差点，读书却极好，今年不过十七岁，已经考取秀才功名，他婚事李氏不敢做主，苏文倒是想管，可惜他不认识人家闺女，后还是苏兰芷做主，给他选了去年落选秀女图门氏，图门氏容貌秀丽谈吐文雅，性子外柔内刚，人是挺不错，不过家世不显，她阿玛只是个四品典仪，因而没能留到后。

当然，若是图门氏出现皇帝面前，很可能会被指给宗室做小，不过当时苏兰芷就存了给苏杰选媳妇心思，后来看中图门氏，私下里跟皇帝求了个恩典，就复选时撩了她牌子，随后没多久就让兰蘅和图门家接触，确认她阿玛是个明白人，兄弟们也都还老实上进，家里也并没有攀附权贵想法，这才暗示一番，两家取得共识，往后事也就水到渠成了。去年秋天时已经下了小定，婚期就定今年九月。

这门婚事对苏家来说是精挑细选，对图门家则是喜出望外了。图门氏自己也知道，以自己家世，若是被选中，只有做小份，可她并不想与人为妾，和她额娘没少祈祷能够落选，之后自行聘嫁，然后果然如愿，她复选是被撂了牌子，这样既不用担心被乱点鸳鸯谱，也不伤体面，婚嫁会顺利多，图门氏额娘心里不知念了多少句佛。

谁知大惊喜还后面，苏佳家竟然暗示有意结亲！图门氏阿玛额娘很是眩晕一阵。谁不知道苏佳家有个女儿是皇帝宠妃，还有个女儿是伯爵夫人，另一个则是亲王侧福晋，这些都是苏佳家小公子人脉和靠山，从苏佳公子十二岁起，想跟他家攀亲就能从内城排到外城，谁能想到这个大馅饼会砸自己头上！

不过图门大人和他夫人是好爹好娘，眩晕过后，他们第一个考虑还是女儿幸福，悄悄打听了苏杰性情品行，图门氏哥哥还偷偷去相了苏杰一回，结果当然满意了，苏杰无论从外表到内里就没什么可挑剔，这么好女婿人选，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图门家马上给了正面回应，等苏佳家派人来提亲，两家下了小定，他们才对这门亲事有了真实感，从眩晕中清醒出来，开始忙忙活活给图门氏准备嫁妆。

图门氏本人对这门婚事也很满意，主要是她阿玛和哥哥把苏杰描绘太好，少女情怀总是诗，她从定亲就开始期待婚后生活了，不过想到苏杰姐姐们和他额娘，图门氏总会觉得紧张，她对苏杰越满意，就越担心苏家人不喜欢她，婚前小姑娘对未来充满不确定。

苏杰媳妇人选定了，苏兰芷才算是放下一段心事，姐姐们都能独当一面，她唯一不放心也就剩下弟弟，苏杰媳妇要找个什么样，她考虑了好几年，既担心找个厉害会欺负李氏，又担心性子绵软撑不起家，好还是让她找到个各方面都不错，老天还没有抛弃她。

苏兰芷轻轻舒了口气，不管怎样，苏家这些给了她温暖亲人们，如今过都挺好，就连李氏，这几年也因为不用担心生计，不用害怕苏文耍酒疯，眉眼间笑容也多了起来，整个人都明朗不少，日子过得悠闲自，身上也多了些雍容之气，尤其是李家平反和李谦姐弟重逢之后，神色间怯懦都去了不少，这大概就是居移气养移体吧。

不过变化大还是苏文，他苏兰芷心中就是一个暴躁人，苏兰芷脑中他形象，大多都是张牙舞爪，脸上暴戾之气把原本俊朗面容毁一干二净，可这十来年卧床生涯，让他收敛了脾气，人也变得平和不少，加上为了教苏杰念书，他也看了不少书，一来二去竟添了些儒雅之气，兰蘅曾对苏兰芷说过，她现见到苏文，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由此可见他变化之大。苏兰芷惊诧一阵，随后就是欣喜了，不管怎么说，这是令人高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