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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预防

成嫔生了孩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得知儿子生而有疾，当时就晕了过去，宫女嬷嬷们一阵忙乱，把产房收拾干净，围上帷幔，请太医进去诊治，太医给扎了针，好一会儿，成嫔才幽幽醒来，让人把孩子抱过来，看着他脚吧嗒吧嗒掉眼泪。
正伤心呢，来了两个乾清宫太监带着几个嬷嬷，说是奉皇帝之命前来看望成嫔，成嫔愣愣看着嬷嬷们把她房里各个角落检查一遍，又拉着她大宫女问她怀孕期间饮食情况，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却又不敢多问，只能干看着。

一个太监向太医转达了皇帝口谕，要求太医们拿出稳妥方案治疗小阿哥，太医们嘴里直发苦，还只能遵旨，几个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奈之意。

成嫔内室听到这道旨意，却有些喜出望外，不论如何，皇帝有此旨意，就代表他并未放弃小阿哥，成嫔心里略微好受一点，重升起一丝希望。

不多时，嬷嬷们了解到足够多情报，使个眼色，众人告退，太医们也拿着小阿哥脉案回太医院，开动脑筋想法子去了，成嫔处立时安静下来，她看看儿子，不免悲从中来，眼泪不停滑落，心腹嬷嬷忙劝道：“娘娘，月子里不能哭，对身子不好，您且放宽心吧，瞧着皇上意思，不像是厌弃娘娘和小阿哥样子，咱们还是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成嫔哭道：“嬷嬷别安慰我了，皇上纵然没有厌弃我们娘俩，小阿哥脚也是他心里过不去坎儿，我还有什么以后？能安安静静把小阿哥养大，就算是我福分了。我现只希望太医们能有法子，也不敢奢望能完全治好，只要小阿哥能站起来走路。我就谢天谢地！哪怕他注定不得皇上宠爱，他也是我儿子，我这辈子唯一依靠了……”

嬷嬷也心酸起来，想起刚才那些嬷嬷们举动，不禁问道：“娘娘，您说咱们是不是着了旁人算计？不然皇上怎么会让人来查娘娘寝宫？”她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心中涌上一股恨意，“也不知娘娘碍着谁了，对娘娘下这般狠手，娘娘。这事咱们可得细查！”

成嫔却难得清醒：“用不着，皇上既然派了人，就表明他会彻查此事。咱们只管看着就是。”

“难道就放着别人算计娘娘不成？咱们什么都不做，岂不是让人以为娘娘好欺负？”

成嫔说：“嬷嬷糊涂了，我虽不得皇上欢心，小阿哥却是皇上亲子，若皇上查出来真是有人动手脚。你以为皇上会轻饶了她去？别忘了皇宫里容不得就是对子嗣下手。不过我倒是奇怪，皇上刚才明明对小阿哥失望之极，怎么忽然又改了态度？”

成嫔疑惑暂时没人给她解惑，苏兰芷也不会主动跑去表功，她正看着浑身脏兮兮、额头上还肿了个包胤禛无语，这位怎么能把自己给弄这么狼狈呢？

小太子自觉有错。很勇敢上前一步请罪：“淑母妃，是孤不好，孤带四弟出去。却并未照顾好他，害四弟受伤，都是孤罪过，还请淑母妃责罚。”

苏兰芷轻叹口气，小太子多好孩子呀。一点儿也不仗着身份骄傲自大，也并不骄纵。有错就认，他是怎么变成后来“暴虐乖戾、行为癫狂”？脑中虽有各种疑问，面上仍是温和笑道：“太子不必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定然是胤禛自己顽皮，平常眼错不见他就跑没影了，太子一时照看不到也很正常，太子不用自责。”

太子点点头，有些羞涩说：“四弟太活泼了，孤带他去看谙达们射箭，大哥也，孤和大哥说了几句话，一时没注意，他就跑出好远，孤忙让人去追他，他就从台阶上摔了下去……还是孤考虑不周，该让人寸步不离守着他才是……不过四弟很勇敢，摔成这样都没有哭……”

苏兰芷点头道：“男孩子嘛，受点伤就哭成什么样子？摔摔打打才能长得结实。”

太子笑笑，向苏兰芷告辞，走之前回了两次头，有些担忧问：“淑母妃，孤以后还能找四弟玩吗？”苏兰芷一愣，给太子一个大大笑容：“当然可以，只要太子殿下不嫌小四烦，随时有空儿都可以来找他玩。”太子才放心走了。

太子一走，苏兰芷脸就沉了下去，让人带胤禛下去换衣服，她冷冷问跟胤禛出去太监小关和小曹：“让你们跟着四阿哥，你们就是这么跟着？让主子受伤，要你们何用？！”

小关和小曹一声也不敢辩，都跪地上磕头认错，不一会儿两人额头都肿了，苏兰芷才说：“罢了，这次暂且饶你们一回，再有下次，你们也不用景仁宫待了。”

两人忙重重磕一个头：“谢娘娘不罪之恩，奴才定会谨记，再不会让主子受一点伤……”

胤禛换好衣服上好药出来，就看到他两个小太监正不停磕头，额头上都流血了，他们好像没感觉一样，小孩子多敏感啊，大人高兴不高兴他们分辨很清楚，他小心偷看苏兰芷一眼，见自己额娘面无表情，明显正生气，也不敢撒娇，乖乖站到一边了。

苏兰芷扫了胤禛一眼，伸手把他拉到怀里，指着小关二人说：“看到他们两个了吗？他们今天会受罚，都是因为没照顾好你让你受伤，你是主子，你一言一行会影响很多人，你犯了错，不是你一个人受罪就完了，你身边人都要跟着受连累，小关他们平时无微不至照顾你，你忍心让他们因为你受罚吗？以后不可再任性妄为，记住了吗？”

胤禛委屈点点头，苏兰芷这才抱住他，吹吹他额头上包，轻声问他疼不疼，胤禛眼泪唰一下掉了下来。他其实早就想哭了，一开始当着太子哥哥不好意思，因为额娘说过男儿流血不流泪，他人虽然小，却也要个面子，怕太子哥哥笑话他哭鼻子，一路强忍着，等到见了额娘，额娘没一句安慰不说，还板着脸生气，他就不敢往跟前凑，心里再委屈之外还多了点害怕，这才乖乖跟着人换衣服上药，现苏兰芷给他一个好脸，他立马忍不住了。

“额娘，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额娘不要不理我……”胤禛抽抽噎噎说。

苏兰芷心一软，看到胤禛受伤，虽然只是额头肿了，她也心疼够呛，但该教道理一定要让他明白，她才故意晾了他一会儿，见他认错，哪儿还忍得住，忙柔声哄他：“傻儿子，额娘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不理你呢，别哭了，瞧瞧这眼泪鼻涕，再哭你都不帅了……”拿着帕子帮他把眼泪擦掉，“额娘告诉过你，这走路呢，和做人是一样，都要稳稳当当，一步一步走，不能急躁，不然就会摔跟头，你都忘了不成？瞧瞧今儿摔，头上肿这么大个包，额娘该多心疼啊！也亏得那台阶不高，你也不想想，你要真摔个好歹，额娘还不得疼死？”

胤禛伸出小手，把苏兰芷皱着眉头揉开：“嗯，额娘，我记住了，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不急不躁，乖乖听话，做额娘好儿子，让额娘为我骄傲……”

苏兰芷失笑摇头，刮刮他小鼻子：“你呀，嘴上说好听，背过身就给忘了，额娘该拿你怎么办？罚你吧，额娘舍不得，不罚你吧，你又不长记性……”

胤禛皱皱鼻子：“额娘罚我吧，让额娘担心，是儿子不孝，儿子认罚！”

明明还是个小不点，偏做一副大人相，苏兰芷心里软不像话，一口亲胤禛脸上，母子俩咯咯笑成一团，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不过随后，苏兰芷把陶石和齐三儿两人也分给胤禛使唤，陶石老成稳重，齐三儿细心谨慎，而且两人年纪大些，比小关和小曹两人可靠，苏兰芷命令他们一刻不离跟着胤禛，想想胤禛身边起码有四个人跟着，才算放下心来。

紫禁城里井可不少，御园里池塘也挺深，每年都有人“失脚”跌进去，堆秀山虽不高，从上面摔下来也不是玩，胤禛正是活泼好动年纪，苏兰芷不能把他整天拘景仁宫，就只好加强他身边防护力量，哪怕是苏兰芷神经过敏，未雨绸缪总比亡羊补牢强。

本来苏兰芷还没想这么多，可今天事给她提了个醒儿，皇宫里这两年相对比较平静，苏兰芷也有些懈怠，她相信小太子现没有什么不好心思，也不会有对付弟弟们想法，今天事只是个意外，但是，宫里看苏兰芷母子不顺眼人永远存，谁也不敢保证她们不起意，既然无法消除旁人恶意，就只能自己加强防护，让对方无机可趁。

孩子，是苏兰芷逆鳞，触之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