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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上坟

桃宴刚过，眼看着就是寒食和清明了，这个节日却是不得不过的。
古代人颇重寒食节，真是一日不动烟火。那一日要吃的食物自然要提前做出来，因此还是要做些过节准备的。更重要的是清明节，从林钰到青青再到殷素素，都是要去烧纸上坟的。

尤其林钰心里想着重生到已经死去的林若玉身上，虽非自愿，到底是欠了人家的恩情。无论如何还是要跟人家爹告个罪，好生烧些纸钱的。还有林若玉不知道是不是又转世投胎了，也要多多的烧些钱。

这种种事情都压在今日，自然需要赶快点筹备起来。青青母亲和林钰父亲葬的地方离得也颇远，两人还要分头行事。倒是林钰父亲和殷家一家葬的地方挺近，可以相约着一起走。林钰和青青早早就打发了人去扎纸人纸马的铺子里定了元宝纸钱之类的东西，又要下人大大的准备祭品。

这么忙碌了一下午，很快就到了第二日，却是寒食节了。现在的人多是吃桃粥和寒具，桃粥乃是采了鲜桃煮粥，味道甜美。寒具这种食物林钰之前倒是没吃过，是用蜜水和面油炸制成的，味道还算不错，不过比不上后世已经发展成熟的各种甜点。林钰只略吃了一块权作意思，就欢欢喜喜的吃起别的点心来。

青青口味比林钰的还要清淡些，对寒具也不怎么喜欢，也是只吃了一块，就吃起昨儿做的蛋挞和蝴蝶酥来。吃了个半饱，两人开始商量明儿的清明上坟事宜。

“明儿上坟你打算带什么人去？”青青先开口道，“还是多带一点人比较好，你看谁合适？”

“我倒是有个想法，想来这些下人中也有些想要上坟吧。”林钰想了想道。“不如问问，给想给先人上坟的人放个假。至于带的人，从不用上坟的人里面选就是了，留几个看家也就罢了。”

“也好。”青青想了想点头道，“俗话说打一巴掌也要给个甜枣，昨儿那事我处罚的挺狠，给这个恩典也是安抚之意。”

昨儿因下人未通报就把两个皇子放了进来，所有涉嫌到的下人都给扣了三个月月钱，跪了两个时辰。要不是林钰劝了几句，青青还要给那些人十鞭子。

既然商定了计划。林钰和青青便叫了管外出的管事梁礼去问问。因为几处生意加上田宅也需要人手帮忙，又陆续添了三四家下人，如今宅子里如今人手不少。这三十多口人一个个问自然十分麻烦。林钰不会勤快的自己去问。

粱管事行动力很快，半个时辰后就已经问了一圈回来汇报。“宅子里三十四个下人，只有三人想要上坟。”

“这么少？”林钰有点吃惊。

“小姐不知道这里面的缘故。我们卖身为奴的人，要不然原本是贵族家的家生子，事败了卖身为奴。要不然是家境贫寒，实在是养不起了。丫环下人们家中父母有的还在，不用他们上坟，有的并非本地人，也有的先人埋在哪里都不知道。”粱管事叹口气道。“也有像我们一家子都在的，并不用人人都去。我叫我家那小的去就是了。”

“那也罢了。”林钰闻言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三人今儿就放了假吧。明儿你带着陈七，苏富两个。再选三个粗使丫鬟跟着我一起上坟。叫陈管事带着苏贵，陈五两个，选三个粗使丫鬟陪着大小姐一起去。”

“咱就一辆马车，需要提前雇几辆车吗？”

“这个自然。”林钰笑道，“想来你在你原本那主子家也是办过这种差事的。其他的琐碎事情斟酌着办吧。”

因为出了小芝那事后，林钰在添人的时候倒是谨慎了些。这姓梁的一家是殷素素的大管事陈管事推荐来。说是原本相厚的另外一家的下人，那家事败被转卖出来的官奴，能力还好，诸事都是办熟了。

关键是姓梁一家的独女相貌挺漂亮，虽然不比林钰，也和林钰身边的珍珠颜色仿佛，怕被卖后被人糟蹋了才求了陈管事。原本是期望陈管事能说动殷素素买下他们一家，没想到被荐到林钰家里。不过主人家是女子，并不用担心女儿的未来，主家和气，又当了管事，也是十分满意了。

林钰和青青也觉得有了这个管事后家里事情轻松不少，又叫他儿子小粱管事学着管着酒楼事宜。倒也是不错，颇得了殷素素家那位陈大管事的几句夸赞。加上女儿又是在青青身边做贴身丫环，整个梁家还是颇有权力面子的。粱管事自己也明白就算能投到殷家，也不过是寻常的下人小厮，并不能得如此重用。因此，更加忠心耿耿了，凡事用心，处处小心，更被看重。

第二日一大早，略用了一点东西林钰和青青就分别上了车。青青的娘埋在城东近郊，倒还近些，林若玉的父亲坟墓在城南远郊，那就远了，几乎是要经过大半个京城还有十几里路。

林钰天一亮就起了床，上了车后继续补眠，等到太阳升到半空，快到中午才到了地方。虽然林若玉记忆中有这个地方，却也是林钰第一次来这里。林家的祖坟并不在此处，原是暂埋此处，林老夫人说将来林若玉婚后，等林老夫人老了时候，再遣人一起送回南方的。

因此别的坟地上都坟头不少，独这一块坟地上只一块孤零零的坟头，不甚高大，上面爬满了荒草，七八年钱种的松柏也已经不细了，风一吹呜咽着竟然有些阴冷之感。

林钰叫人拔去荒草，又亲自擦去墓碑上的灰尘脏污，清扫了坟墓周围。从两个大攒盒子里取出来八样贡品，又把美酒等洒扫在墓上。然后命人烧纸钱元宝，纸人纸马等物，说来也奇怪，那么多东西一下子也就烧的干干净净，并无残留，快的让林钰心里有点打颤。

“你们都往后退退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林钰深吸了口气，吩咐其他人道。

“别呆久了。”粱管事也知道这是想说点私房话了，也没阻拦，只是叮嘱道，“小姐身体素来娇弱些，还是小心些为妙。”

林钰点点头，看他们都走远了些，才跪坐在坟前，无声的说了起来。有些话她憋得太久了，也是想要倾诉一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因素，她把这一切都说出口后，倒觉得周围没那么阴森了，反而安详不少。

粱管事看着自家小姐一边落泪一边说，大概差不多都小半个时辰。因为上坟呆久了，身体娇弱的人往往回去会生病，这位小姐怎么看也不算是见状。拖得有点久，他已经有些急了，正想叫人催一催，就看见林钰慢慢站起来，连忙叫人过去搀扶，收好祭品。

“小姐还是别在坟上呆太久，如果挂念的话，常遣人过来修整照看就是了。”

林钰点点头，又叹道，“我晓得，只是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想找个人说说。”

这个主子之前过的诸多不易，几乎松了性命，粱管事也是知道的，镇远侯府那点事满京城里谁不知道？因此，也沉默下来，不再和林钰说话，吩咐人套马上车。

一行人正准备走，又有一辆马车到了。林钰有点诧异的看着来人，这地方并没多少人，还是很荒凉的，林若玉父亲也没什么亲人了，怎么还有人来？她正想要不要叫人问一问，就见来人停住了马车，从马车上跳下一人来。

“是不是林家小姐的车架？”

林钰点点头，粱管事也跳下马车道，“确实是林家的车，你是？”

“我是镇远侯的人？”对方笑着道。“如今老夫人就在车里，请表小姐下来吧。”

粱管事脸色登时就变得不太好看了，并未应声，反而去询问车里坐着的林钰，“小姐，你看？我们要不要下来？”

“还是下来吧。”林钰倒是有点吃惊林老夫人回来，不过既然来了见一见也无妨。

林钰叫人扶着她下车，对面马车里的人也下了车，确实是林老夫人。不过林钰一见林老夫人却是脸色大变了。无他，这么些日子没见到，林老夫人好像一下子老了不少。林钰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林老夫人时候，保养的极好，虽然五十多岁了，看着好像四十岁似得。

可如今的林老夫人头发已经有不少斑白了，脸上皱纹也出来了，真的好像五十多岁的人了，甚至还要更显老些。林钰虽然有些心冷，但林老夫人毕竟还是真心关心过自己的，一时没忍住问道。

“姑母，你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林钰关切的问道。

来看着林钰关心的眼神，林老夫人眼眶微微红了，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生了场大病而已。”

“大病？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林钰吃惊道，“我虽然眼下和表哥不来往，却也还叫人打听着姑母的事呢。”

林老夫人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终究是叹了口气，“我没什么大事，虽然病的甚是凶险，却也已经痊愈了。想着清明了，侯府那边并不一定要我祭祀，索性来看看你父亲。他把你托付给我，我也满口答应了，可终究是辜负了我们当初的情谊。”

林钰却听出她话里有话来，什么叫侯府那边不一定要我祭祀？难道张婉儿和陆平之竟不孝如此？排揎的是母亲都没有祭祀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