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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7章 狐秧不夜

是夜，狐秧城灯火通明，喧声震天，无数蛮民抬着一具具尸体齐聚情宅，他们面目赤红，散发出来悲意怒意混淆一股，化作强烈的怨恨弥漫整个城池，渲染了无数人的泪与嘶吼！
今日黄昏时，在一名名老隗宝的率领下，很多人都去烧毁两大势力的营帐，但等到了南北二城区后，迎接他们的是擅霸的大刀，春玉眼的骨棒！

群情激奋的老隗宝自知天命不长，情绪波动极其剧烈，当即不管不顾，毫无一丝惧意，放了第一把火！

火光与血光染了当时的黄昏，夕阳残血，在狐秧城杀狐秧城的老人，这令在场的无数蛮民都红了眼入了魔，明知不敌但敢死，敢冲！

那是一场血淋淋的屠杀，死的最多赫然是年入古稀的老隗宝，不过，西城区的屠杀进行了没多久便被秋凡心制止，春玉眼罢手后，二人去了西城头。

不出所料，春秋城延绵数千里的营帐被付之一炬，无数蛮民当时是哭喊着扔出了火把。

他们无能为力的被屠杀，无可奈何的看着大仇人远去，现在又无计可施的放火，这让他们觉得自己无能，太无能了！

而南城区的屠杀比起西城区则要血腥不少，当时在百部蛮主面前憋了一肚子气的擅霸，还没等这蛮民开始放火，就已经冲入人群打死杀戮，如一个绝世魔头般，连妇人手中的孩子都没放过！

擅霸此举令无数蛮民都疯了，这些人悲呼间不要命的向擅霸扑去，那股凶性比城外的兽潮还甚！

但这一切注定是无用功，虽是人海，但青壮汉子都被抽去城头守城了。留下来的尽是写老弱妇孺，怎么能和气血旺盛，巅峰实力的擅霸对抗？

一盏茶，擅霸足足屠了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后情灭空持棒而来。一身老态的他再次悲吼，原本已是灰烬般的心复燃而起，滔天痛楚在其中肆虐，随后再化为灰，循环往复数次，这令情灭空于那悲吼间变的更加苍老。脊背都佝偻了。

那一刻，情灭空发疯，不惜以自身大量宝血来浇灌骨棒，欲将其内的兽魂召出，斩杀了擅霸，而擅霸亦不甘示弱。口中威胁的同时，身躯暴涨到五十丈，一身实力在大刀的增幅下无限接近五变中期。

最后，二人没有选择在城内开战，都进入了虚空深处，情灭空给一众蛮民留下了佝偻的后背，与一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话后便消失了。

原地残留左蛮首擅玄与百部蛮主。这些人在思考一番后，将擅玄强行架起掠到南城头，静待做了‘糊涂’事的擅霸归来。

擅霸与情灭空的一战这些蛮民无法目睹，但从外界虚空不时裂开，不时传来的轰鸣与溅出的血迹来看，战斗必定强的惊人，那是两大强者间的生死斗！

无数人都在担忧情灭空，毕竟情灭空走时的老态与苍白如雪的面色，还印在众人心头。

不过众人的担忧在持续一个时辰后，就化为欢呼。情灭空破空而出，虽半边身子血流如注，可手中却握着擅霸的一条臂膀，所有人都认为是情灭空斩杀了擅霸！

但没过多久，独臂擅霸也破空而出。眺望正中城区的情宅许久后，转身踏上南城头。

很显然两人又达成了一些协议，从情灭空手中握的臂膀来看，这次的协议肯定于狐秧城又莫大的好处。

一切皆因情灭空敢拼命，敢破罐子破摔，但他擅霸不敢拼命，擅霸还想着无冕之王的王冠。

这样的结果令百万蛮民感到不解不满，紧接着愤怒悲凉的情绪涌上心头，难道蛮主也屈服了擅霸吗？难道连蛮主也不给他们复仇了吗？

“难道我狐秧城真的要湮灭在历史的河流中了吗？我不甘！不信！不解啊！”

“蛮主，我们不惜一战，不惜一死！只求蛮主率大家坦然赴死，坦然一战啊！”

“哇哇求蛮主为我死去阿爷阿妈复仇！”

所以便有了现在的一幕，百万蛮民围了情宅，嘶吼声，呐喊声，哭叫声，三声不绝于耳，要求情灭空说一句话，是屈？还是扬！

情宅后院，情灭空听着这声声彻耳的啼血，他发出了无声的嘶吼，十指扣于皮肉，留下一滴滴璀璨宝血。

此刻的情灭空更加苍老了，双肩不知何时塌陷下垂，衰死的心正经历着煎熬。

在虚空深处大战时，情灭空将最后的底牌掀开半角，他拿出了一罐封藏了十万年的宝血，那是情秧部落由大型部落下滑到中型部落时，一名老祖宗的留下的五变宝血，这血可催动骨棒再现凶兽之威，发出相当于五变巅峰的一击！

这是保命底牌，情秧部落历代蛮主口口相传，非部落生死存亡之际不可动用，祖训上说的是部落而非城池，可情灭空依旧拿出了出来，并且欲掀开上面封留的祖符。

当时擅霸看到了这一幕，吓得肝胆俱裂，擅霸虽强，但在五变巅峰的一击下绝无存活的道理，而且擅戈部落也不似情秧部落那样曾经辉煌过，擅戈部的底牌只有一张，还不适合在此刻掀开，就算是掀开了也难以保命。

擅霸心思急转下说出一个协议，令情灭空无法拒绝的协议。

将情秧部落的老幼妇孺给情灭空毫发无损的送来，然后明日大决战狐秧城可不参与，另外答应情灭空，日后无论鹰戈城如何昌盛，都不进犯狐秧城笼罩的一寸地界，不伤狐秧城一人。

擅霸抓住了情灭空的死穴，将情灭空从疯癫的状态唤醒了，是啊，他还有部落中的老弱妇孺要管，那这血仇报还是不报？

情灭空挣扎了很久，想了很久，最后再度悲吼一声后，须发皆白，没有光泽的白，提出了要斩擅霸一臂的刻薄之言！

一言落下后，擅霸沉默了很久，最后心神一定，目中狠色迸发，自斩了一臂交给情灭空泄恨！

擅霸此举令情灭空对他的认识又深了一分，虽独裁但果断，雄主之姿！

虚空之战落下帷幕，情灭空失魂落魄的踏出虚空，他知道他食言了，也知道经此一事，民心军心全丢了，不过他潸然一笑，老泪自动流下，没人能理解他的身不由己，此刻身躯虽还活着，心却已经死了，只不过这颗死心还在遭着谴责，煎熬！

“吼！！我对不起诸位父老！”情宅后院，情灭空大悲痛，仰天嘶吼，咆哮出声，话音中浓浓的悲意感染了整座城池，令宅院外蛮民的喧杂声都一止。

吼声终落，情灭空浑浊的老目中泪如泉涌，此刻起身下，跌跌撞撞的向院外走去，他要给百万蛮民一个说法，那是他的子民，亦是他的责任，他们需要他活下去，用这老躯去守护，用命去坚持。

“嘎吱”情宅大门被缓缓推开，一名暮气沉沉的老人显露蛮民眼帘。

这是蛮主吗？这是情灭空吗？这是曾经雄姿迸发的无冕之王吗？

一道道深如沟壑的皱纹纠缠于老人面庞，两行清泪不停的留，浑浊的老目中有自责有愧疚，更多却是悲伤。

这是知天命的年纪了，他真的是狐秧城的领头者吗？所有人都在内心发出了同样的疑问，他们不敢相信！

“砰！”老人屈膝了，双膝着地，头颅重重叩下，向众人施了大礼。

“蛮主！”虽不敢置信，但在老人跪地的刹那，所有人都发出惊呼，他们知道那就是情灭空，那从嘴角延伸到脖颈的疤痕即使是老态也抹不去的。

“我情灭空无能，对不起大家，对不起死去的叔伯，对不起还未成长的子孙！”头再叩，情灭空发出哽咽，眼角迸裂留下的血与泪混淆，打湿了衣襟，为血衣再重一分红。

“啊！！擅霸，我春秋城世世代代与你鹰戈城不两立，不死不休！！”一名名老弱妇孺嘶吼落泪，为情灭空的屈膝发出不甘，他们虽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令情灭空变成这样，但都统一的想到了擅霸。

这事定与擅霸脱不了干系！

情灭空随后的话模糊不清，哽咽到了极致，只能看到头不停的叩地，双目中的自责悲伤愈发浓郁，一代雄主竟如此小女儿姿态，这令百万蛮民不敢接受，内心对擅霸，对鹰戈城的恨又浓了数分！

一跪九叩，又是一个一跪九叩，魔雄曾用此大礼叩过魔猿城民，而情灭空今日又用此大礼叩了狐秧城民，这礼太重了，重到百万蛮民纷纷双膝着地，不敢受礼。

这一切太像因果循环，太像了！

虚空深处，仍旧是赢与乌欲二人，此刻的赢神色严肃，目光凝重，隐约可见深思，而乌欲则笑了，笑的很开心，很爽朗。

若细听，乌欲笑声中还有哭声夹杂，难以品其味。

“兵乃一国利器，民乃一国之本！”半晌后，赢看着虚空外跪了一地的百万城民，吐出一口浊气，重若万斤的话夹杂在这浊气中缭绕虚空，这是赢第二次说这样的话，又是一番感悟浮上心头。

话落，赢眉目罕见清明，带着有些癫狂的乌欲转身离开。

经此一遭，天也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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