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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朕无碍

贝儿心慌极了，胡汉三前前后后说的话都传遍天地，贝儿听得清清楚楚，其中头一句便是说到赢，再看胡汉三这么反常的举止，所有人都明白‘赢出事了！’
“小崽儿，你说啊，赢大哥怎么了！”贝儿跑到胡汉三身边，看着胡汉三一身伤痕，又是心疼又是焦急，催问道。

贝儿的实力不是众人中最高的，但却是最先跑到胡汉三近前的，车辇顶层的众人此刻也随王翦赶来，神色大慌！

“贝姐，小王，小欲，我无能啊，是我把老大害成那个样子啊！！”胡汉三在看到贝儿，王翦，乌欲后，就像在外受了委屈的游子，突然看到亲人后的心酸，哭的更大声了。

胡汉三愤怒自己的身世，愤怒自己的没实力，愤怒自己心中坚持了三年的期盼！

同时，胡汉三怨赢为什么对他那么好，怨赢为什么那么拼命，怨赢为什么比自己都坚持！

胡汉三内疚，愧疚，自责，他把所有的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用这些错画成了一个牢，然后自己钻了进去，饱受煎熬！

“赢大哥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贝儿慌上加慌，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转头看向山巅，没有理会众人，酿呛走去。

“乌欲，令鹰骑下来，我们上去看看少蛮主。”王翦神色极其凝重，双拳握的死死的，看向胡汉三的眼神满是愤怒，若不是一直控制着，恐怕早已不问缘由一拳砸去了！

“遵令！”乌欲的神色比贝儿好不了多少，一身冰冷尽去，眉宇间全是慌张，双目通红，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

“唳！”一声鹰啼自乌欲口中响起，直传高空百丈，与真正的啼鸣倒有七分相似。

“唳”高空的四级秃鹰展翅飞下，携滔天惯力将两头凶兽踏死后，在不远处稳稳落地。

这时，陈唧也将贝儿拉了回来，众人都上了鹰背，向天魁山巅极速掠去，苍井喷在发出阵阵龙吟警示了这些凶兽后，带着失血过多，昏死过去的胡汉三亦向山巅飞去。

天魁山巅，赢平躺于一块大石，面庞上勾勒着密密麻麻的皱纹，与暮年之际的斑点，一头老发无力垂地，一件肥大的黑色紧身服套在身上，完全没了往日的英姿。

“唳！”一声啼鸣贯穿云端，将观察赢的苍紫月吓了一跳，红着小脸回头看去，那表情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般。

“砰..”秃鹰载着众人落地，贝儿立即跳下鹰背，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赢，怔了神，随后泪如泉涌。

“啊！！陛下！”

“大哥！”

“少蛮主！”

....

从鹰背跳下的人全部大呼，神色惊慌不已，赢一身老态对于他们来说，比天塌了还要严重，这是人蛮部的希望啊！

“是谁干的！！我杀了他！”大憨当即暴走，怒目圆睁，六尺巨斧凭空而出，浓郁到极致的元力白雾在斧刃上升腾不已。

“吼！我要屠他全族！！”乌欲仰天怒吼，目呲欲裂，泪水如绝了堤坝的洪流一般，狂涌而下。

王翦惊呼过后，眼前一黑，险些晕倒，一身精气神在看到赢这番惨样后，十去七八，相貌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老相！

王翦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赢，一言不发，虎目中满满的全是绝望。

“铿锵！”继三人后，步登巅，江上等人神情不一，或是慌张，或是愤怒，更有甚者剑出鞘，刀现锋！

“赢大哥！”一声如同杜鹃啼血般的声音令众人心中一疼，贝儿回过了神，脸上的红妆被泪水浸褪，顾不得裙摆连地，双手推开挡在身边的陈唧，向赢哭喊而去。

一边的苍紫月看着众人不一的作态，被吓坏了，转而看到向赢奔去贝儿，不知为何有一些生气。

“昂！”这时，苍井喷也带着失血昏迷的胡汉三落在山巅，看着这一切，深深的沉默了，对于赢的遭遇，苍井喷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如胡汉三所说，‘赢都是为了他！’，但这能怪胡汉三么？

“赢大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快醒醒啊！”泪水将赢的黑衣打湿，贝儿泪眼婆娑的将赢抱起，手抚赢满是皱褶的面庞，大哭道。

贝儿来之前想到了很多种见面的方式，自己说，赢听着，或者自己向赢大发脾气，赢听着，再或者自己将新织的黑衣送给赢，赢千篇一律的回答着，最坏的方式就是，看不到赢。

贝儿脑海想过千百次，但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此刻贝儿心中五味杂陈，只想大哭一场，将心中的委屈，担忧，不解，迷茫等等，都发泄出去。

虽说这是第二次看到赢的老态了，但上次最起码还有滚滚金丝和元力，赢的气息也在不断增强，然而这次，四周空空如野，赢暮气沉沉！

所有人明白，赢废了，不仅一身修为尽去，而且寿元也将到尽头了，这对人蛮部来说，何等的不公！对赢自身来说，又是何等的不公！

“呵呵呵，哈哈！！”王翦虎目迸裂，血泪混淆，一头苍发随风乱舞，仰天疯笑！

王翦在悲，悲赢！悲秦！悲自身！

“贝儿，阿爷来看看”这时，陈唧皱着眉头走到赢身边，对贝儿说的同时，将赢扶倒，被长袖掩盖了的手掌放在赢心口。

贝儿哭肿了双眼，啜泣不已，连话都无法说了，在看到陈唧后，目中被希翼占满，好似陈唧是唯一能令赢恢复的人。

陈唧皱着的眉头越来越紧，现在已是结成了一个疙瘩，半晌后，陈唧阴晴不定的起身，手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脸色却极差！

贝儿看着陈唧的动作表情，心中的那一丝希翼也消散十分，但还是紧咬朱唇，不死心的说道：“阿爷，赢大哥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吧？”

颤抖的声音，一丝挣扎的眼神，令众人心都快碎了！

陈唧目光复杂的看着贝儿，这是他的外孙女，一个很懂事的女娃，贝儿从小便不知父亲是谁，在风言风语中长大，但贝儿却从来没怨过她阿娘，也没因为一些闲言碎语哭过，很坚强。

此刻贝儿双目噙满泪水，令陈唧心中很不是滋味，赢身体的糟糕程度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不仅一身修为尽废，连骨骼中的生机都尽去，根骨从此沦为破铜烂骨！

“很快便苏醒了”陈唧转身，尽量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他不想贝儿的伤心再添一分了。

“那就好”贝儿哭中带笑，痴痴的说道。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陈唧话语中的躲避，贝儿自然听出来了，顿时心中空荡荡的，好似什么都没有了一般，喜怒哀乐再也寻不到了。

“赢大哥，贝儿带你回家。”贝儿目中没有丝毫神采，话语也尽是麻木，只有说到‘回家’时，才有一点波动。

“侄孙子，这个贝儿好可怜。”苍紫月看着贝儿，心中原先出现的生气不翼而飞，鼻头一酸，泪珠儿差点落了下来。

山巅除了一脸魔怔的王翦外，其余人都沉默了，悲充斥了众人的眉宇，赢现在的样子对他们来说是个噩耗，天大的噩耗！

就算有六万三变，就算天罡任他们予取予求，就算军制如何逆天，赢若是雄姿不在，那么谁还能带领人蛮部走上兴盛之路呢？

众人在悲伤的同时，心中亦有深深的绝望！

贝儿还在啜泣，王翦还在疯笑，陈唧的眉头不曾舒展，昏死的胡汉三依旧留着血泪，大憨与乌欲随时可能化身疯魔，屠戮苍生。

“我无碍，别哭了。”赢一双浑浊中隐见的深邃的双眼，不知何时睁开了，对着一脸灰白的贝儿轻声说道，声音中有宠溺，也有柔和。

山巅骤然一静，所有人都向赢看去，神色不一。

“哇！赢大哥”贝儿原本空洞麻木的眼神瞬间有了神采，泪水再次填满双目，嚎啕大哭。

赢看着近乎于发泄的贝儿，双目波动非常剧烈，一双老手抬起，但转瞬落下，再次开口道：“贝儿乖，别哭了，大哥没事！”

这是赢第一次就像哄小孩儿一样的说话，也是贝儿第一次听到赢这样对她说话，贝儿哭声一止，笑魇如。

这是贝儿发自内心的笑，有开心，有辛酸，有满足等等，这一笑仿佛将贝儿的精气神也抽去了，笑还留在脸上，双眼却已闭合，呼吸平缓，贝儿睡着了。

没人知道，在赢离开后，贝儿已不眠不休两个月。

赢满脸的皱纹一动，目中的波动极其剧烈，双手再次抬起，只是这次却没落下，轻轻拍了拍贝儿弱小的肩背，随即起身，将贝儿平躺放好，面对众人。

赢七尺老躯直立天地间，眸子中浑浊尽去，一股破釜沉舟，不破不立，不生则死的气势散发而出，很浓烈！

“朕无碍！”赢对众人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声音虽嘶哑，但坚定无比，凛然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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