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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 粉身碎骨浑不怕

“穆琳琅，荨儿她是你姐姐，你怎么能够这样处处与她作对？”冥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虽然知道穆琳琅跟穆婉荨向来不和，可他从来都不知道，她们之间原来已经积累着这么大的仇恨。
听着穆琳琅的话，看着穆婉荨的脸，冥靖便控制不了的心疼，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就连自己大婚那一晚在流云阁遇到穆琳琅的时候都是早有预谋的，难道穆琳琅只是为了报复穆婉荨才……

“姐姐？呵，她算是哪门子的姐姐？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这个姐姐，就是因为有她额娘的存在，我和柳羽卿才会过得那么颠沛流离，以至于到最后把柳羽卿生生的逼迫成了一个疯婆子。”

侧过脸看着冥靖，穆琳琅只是冷冷一笑，她们是姐妹，可穆琳琅这一辈子最不愿意承认的便是这件事，这样的身份只会让她觉得讽刺。

“她过着众星拱月的大小姐的生活，而我呢，我只能在哪个疯婆子的逼迫下一次又一次痛苦不堪，我们明明都是穆柯辕的女儿，凭什么她所有的一切都比我要好上百倍？”

穆琳琅越说越觉得不甘心，压抑在心头的痛楚怎是三言两语讲的清的？

“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他命定的磨难，你的错误就在于你只看到自己的苦难却不曾看到自己的安乐，却全部都看到别人的安乐却不想想别人又经受了怎样的磨难，穆琳琅，最痛苦的人从来都不是你。你又何必一直揪着那一点儿小事儿抹杀你们姐妹间的亲情呢。”

冥靖看着穆琳琅就是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她要紧揪着那些回忆不肯罢手，最折磨难受的人其实是她自己不是么。

而且冥靖从小跟穆婉荨和穆伯韬混在一起，他们的艰辛冥靖最清楚不过。就是因为柳羽卿和穆琳琅的存在，穆柯辕对他们兄妹俩的疼爱总是特别少，外人眼中幸福安乐的穆将军府其实只是一个虚壳子而已。

无论是苑寰还是穆家兄妹，从前都没有感受过来自穆柯辕的温暖。其实这一点儿只是穆琳琅一直不愿意去相信罢了，她只知道自己跟柳羽卿在外面生活的颠沛流离，却不知道穆婉荨跟穆伯韬在这穆将军府里过的也并不快乐。

其实这场灾难从来都不应该怨恨谁，只是情到浓时不自控，穆柯辕一开始便误会了苑寰嫁给他的目的，后来遇到跟苑寰有着很多相同面的柳羽卿自然而然便走到了一起，而柳羽卿原本就是为情生又为情死的女子，遇上了穆柯辕就像是她命定的劫数根本逃不掉。

原本就是一场美丽的相遇，奈何中间的牵索太多。苦了的便也就是下一代罢了。

“你没有经受过。你当然能够谈笑风生的随口说说。我跟她都是穆柯辕的女儿，可是起点却是大不相同，她命里有的一切原本也是我应该有的。若我跟她一样从小生长在穆将军府，至少我不会让她早早的和你相遇。至少我和她能在同一个起平线上遇到你，至少你们之间拥有的回忆我也能够同你们一样拥有一份。”

望着冥靖的脸，穆琳琅声音清脆，可是语调里却是难以掩藏的哀伤。

是的，若是她跟穆婉荨一样从小生长在穆将军府，那么穆婉荨原本拥有的一切也都是属于她的，至少她能够穆婉荨一样同冥靖相遇，同后来所有的人相遇，可是现在她只是一个后来者，所有原本应该公平的一切都已经变得不公平，在她眼里，穆婉荨便是剥夺了她选择公平的那根悬索。

冥靖被穆琳琅的话抵制的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去应对，脑子里只是回忆起小时候与穆婉荨经历的一切，却回忆不起来自己跟穆琳琅之间何时有过独处的时候，现在想来，原来她所谓的不公平便是如此了。

“穆婉荨，若我能够与你同时生长在这穆将军府，至少冥靖的心里不会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的只有你，所以我恨你，恨你剥夺了所有原本都应该属于我的东西，我们是姐妹，却也是这世上最大的劲敌，不要再说什么荒唐话，不要假装大度的继续做你的烂好人，我们的战争至死方休。”

不再看冥靖，穆琳琅却是朝着穆婉荨的方向步步紧逼，其实让冥靖知道了这些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她的怨恨本来就无法隐藏，早日让他知道也免了自己隐藏的辛苦。

穆婉荨站在原地，听着穆琳琅说完所有的话，只是轻轻扯动嘴角微微一笑“穆琳琅，我从来都不认为我们之间是场战争，只是你一直以来将我当做了假想敌，那是你一个人的战场，我只是你幻想中想要被战胜的一方。”

挑眉正视着穆琳琅的双眸，在这余下的最后时光里，我该如何才能将你对我的怨恨全部抹平？你对我的恨意那么深，就算是眼睁睁的看着我死也不会皱一皱眉吧。

“从我踏进将军府那一刻开始，我们的战争便已经开始了，不论你承认或者是不承认，没有到最后谁都不能喊停，将你推下冰潭你没有死，将你推下两湖你也没有死，两次都被冥靖所救，现在想来，你们之间的恋情还真的多亏了我，多亏了我在一旁推波助澜，才让你们如此情比金坚。”

穆琳琅一边说着话，一边来回看了看穆婉荨又看看冥靖，嘴角扬起肆虐的笑，她已经好久没有尝试过这样畅快的滋味，在冥靖的面前也不用再伪装自己，这样的感觉很好，虽然心尖子口有些轻微的痛。

“冥靖，你相信过么？后来每每在我回忆起来的时候都好希望我能够跟穆婉荨互换了角色，若我是她，我在那冰冷刺骨的冰潭里，我在那众目睽睽的湖泊中，你还会像救穆婉荨那样奋不顾身的来救我么？如果你愿意，哪怕冻死在那冰潭，哪怕呛死在那湖泊，我都愿意深深的坠落只等你向我伸出那双通往救赎的手臂。”

走到冥靖的跟前，穆琳琅的眼眶中突然饱含着泪光，在城郊外的老宅，她一个人生活了那么多年，脑海里期盼的就只有这么一张脸，明明早已经知道在他的心里只有穆婉荨一个人的存在，自己也还是那么心心念念的期盼着与他的再次重逢。

如果可以，她想要将他记忆中所有不好的自己去全部抹去，让他的记忆中只留下自己最初美好的样子，如果可以，她会拼尽一生只换一个与他完美的相遇，哪怕从此粉身碎骨只要这段记忆便是极好的。

后来她每每想起冥靖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柳羽卿在凤羽阁里与穆柯辕的相遇竟是那么的美，也不枉她用毁掉自己的方式痴痴念念的只为一个他。

后来她开始觉得原来一场美好的爱恋可以成全一个人，却也足够摧毁一个人，所以她才会发了狂一般处心积虑的去到紫禁城里他的身边，在他大婚之日的当夜成为了他的女人，不计后果的只想要一夜温存。

现在想来那无疑是一场天大的冒险，若是穆婉荨那天清晨没有出现，若是出现的是古丽娜扎亦或者是皇后娘娘，那她现在指不定是在哪个昏暗的胡同里游荡着的孤魂野鬼呢，紫禁城里的冤鬼何其多，从来都不缺那么一个。

后来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一直打着报复穆婉荨的旗帜靠近冥靖，想将他从她的身边掠夺过来，其实在这场看似报复的纠葛里，她早已经分不清谁真谁假，其实无论是报复亦或者不报复，她想要的终究也只是和冥靖的一世安生。

穆琳琅的话一字一句滴滴不漏的都传达到了冥靖的耳朵里，可是当着穆婉荨的面，冥靖却是那么绝决的撇过了头，只望着穆婉荨的眸。

“你该知道，此生我只会为了一人而奋不顾身，可那人不是你。”他从来总是太优柔寡断，总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只要目的达成他便能与她携手天下，可直到皇甫涛的出现他才明白了过来，这世上又岂会有绝对之事呢。

若是从前他避讳着不肯承认对她的爱，可现在他再也不想否认对她的痴。

听到冥靖的话，穆琳琅只是痴痴一笑，眉心竟是满满的悲凉，撇过脸便能看见穆婉荨深情眺望冥靖的那张脸。

“果然是情比金坚，不过现在有了我，你们永远不要再期望能够在一起，不要忘了，我肚子还怀着你们皇家的血脉，冥靖，只要我能够将你绑在身边，终有那么一天，我相信你的心总能有我的栖息之地。”

她的痴像极了柳羽卿，可她终究也不再是那个甘愿为了一个男子而费尽此生的疯婆子，相比柳羽卿，她更加懂得将自己爱的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只要手上还有筹码，她又何惧。

“荨儿，到现在你还认为我大婚当晚是醉酒后的意乱情迷么？”绕过穆琳琅那双凶狠的眸，冥靖只是看着穆婉荨，他们之间的误会他必须要去澄清。

“事已至此，再去追究还有何用？”就算是穆琳琅处心积虑的一个计谋，可终究一切已成定局，穆婉荨不想再去追究其中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