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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黑影（一）

断界山，赛文克罗依旧是平日里的样子，高高扬起的纹章旗帜，宣示着贝斯特家族在这里所拥有的，无可争辩的主权。这里是北方的大门，也曾是神圣帝国的皇帝们，掌控北方的一道枷锁。只要对帝国永远忠心耿耿的贝斯特家族还守在这里，就没有一个领主能够有什么妄想。
不过现在，这里却成为了保护整个北方的要塞，坚固的城墙和连山铁壁抵御着兽人的任何图谋，也是人类世界对抗兽人的第一道防线。一旦此地失守，兽人就可以从东西两个方向进攻，把北方领主们关在他们自己的城堡里瑟瑟发抖。

为了保护这个要塞，罗马、米斯特麦以及萨利昂几乎是每天都在向这里运送物资————武器、铁锭、甚至是粮食，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个如果这里被攻破，即便是能够打退兽人的进攻，自己的领地也绝对损失惨重，与其这样还不如全力支援赛文克罗，以求对方可以包住要塞。

依靠着在上一场战斗中的流民，以及从原帝国领地上逃出来的难民们，赛文克罗获得了足够的士兵来源和工人来源，这里每天都在加紧训练士兵，修筑新的城墙，储存守城物资————比如火油之类的东西，没有人知道下一场战斗在什么时候会开始，什么时候会结束。

掌控着赛文克罗的老贝斯特，虽然一直自信身体依旧强健有力，剑术和枪术不仅没有退步，反而比以前更强了。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头上已经开始有些许白发长了出来。尤其是在赛文克罗防御战的时候，看到萨拉尔德和狄奥多那几乎是不要命的行为之后，这种感觉越发明显了。

自己已经开始衰老了，虽然身体还是很有力量，但是自己的心灵已经开始衰老了，没有过去那种视死如归的信念了。

一次小小的挫败就能打垮自己，缩手缩脚的躲在城堡里面，用城墙挡住敌人的进攻而不是自己的战马和长枪，甚至还会向老朋友寻求援助。若是年轻时候的自己看到现在自己现在的这幅模样，恐怕会羞于见人吧？

人真的会在岁月的流逝中，变成自己曾经最最厌恶的样子————曾经勇猛无双的侠义骑士，到老了反而开始依仗着自己的“智慧”，即便是力量更胜以往，老贝斯特确信，现在的自己也绝不是曾经年轻时候，那个大胆妄为的混小子的对手。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人总是会老的，老了以后就要把目光看向年轻人了。”老贝斯特颇有些自嘲的想着：“夕阳，总是要被朝阳代替的。”

城墙上的风依旧很猛烈，老贝斯特身后的灰色大氅迎风摆舞，手中那柄比普通的焰形剑还要略宽一些的双手大剑，为老人支撑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不远处就是一个正在修建的环形塔————这样的石塔没有防御死角，顶端也足够开阔。是组成要塞防御工事的重要组成部分。

“贝斯特大人，外出巡逻的骑士们已经回来了。”一个看起来相当魁梧的骑士站在老人的身后，谦卑的低下头：“没有发现什么异状，一切正常。”

“没有异状才是真的不正常。”老贝斯特嘟囔着：“那些兽人怎么可能会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对它们来说烧杀掠夺才是它们的日常生活。”

“那、要派人再去巡视一遍吗？”骑士有些慌张的问道：“正好有几位刚刚结束训练的，可以趁着天还没黑再去一次。”

“用不着了，该来的早晚会来。”老人不耐烦的挥挥手：“算了，就这样吧。不要再麻烦事了，让工人们赶紧回到城堡里去，晚上别忘了派人巡逻！”

“明白！”骑士松了口气，赶紧回答道：“我这就命人去安排这些事。”

“吉姆现在正在干什么？有没有按照我给他设下的标准练习剑术？”老贝斯特问道：“还是说，他还在弄他的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呃……这个…………”骑士吱吱呜呜的，不停地看着自己的鞋尖和两肩：“吉姆少爷当然有练习剑术，并且非常认真……这点可以我可以发誓！”

“所以他现在没有在练习剑术，而是在弄他的那些炼金术？比如制玻璃什么的？”老贝斯特冷声说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非常抱歉，大人。”骑士低下了头，连声说道：“非常抱歉。”

“这可不怪你们。”老贝斯特摇摇头：“他是我的儿子，这是我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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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巨响，一扇小门被人用靴子踹开，光线直直的射进了这个狭小而又沉闷的地下室里面，一张清秀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老贝斯特的眼神充满了冷酷与无情，一步一步走进了这个小小得地下室里面，沉重的铁靴每一步都会发出“啪啪——”的响声，就像是砸在那个惊恐不已的年轻人的心头上一样，比铁钟声更让人害怕。

“看看你的样子，你还敢说自己的贝斯特家族的人吗？！”老人指着他的鼻子就破口大骂：“有几个骑士的皮肤比你的更苍白？难道你是什么闺中小姐吗？！还有着破长袍，你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父亲！”吉姆颤颤巍巍的放下手中的小陶罐，站在老人面前：“对不起，我真的是非常的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忘不了这些。”

老人的胸口不停地起伏着，不过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以一种无奈的面孔看着自己的这个“好儿子”，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面：“算了，就这样吧，唉——！”

“告诉我，吉姆。你真的这么喜欢这些东西？”老贝斯特用一种无法形容的语气说着：“这些炼金术，真的比剑术更有用，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您一定会很生气，但是……这些东西真的很有吸引力。您知道吗父亲，我在那些书籍里面发现了许许多多从来没听说过的东西……用青铜制造的弹簧，可以把水抽到地面上来；还有这种配重器，用它可以造出最棒的投石车！”说到这个，吉姆就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兴奋：“罗马人有许许多多我们从来没见过的构想，太伟大了，而且无与伦比！”

“想去吗？”老贝斯特问了一声：“想去吗？吉姆。”

“去……什么地方？”

“凯撒里亚。”老贝斯特的声调无与伦比的平静：“你要是真的想去，我可以送你去那里，你可以尽情的去学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父亲……”穿着一身破烂一样的灰色长袍的年轻人，根本无法相信父亲所说的话：“您怎么……会这么说？！”

“你以为我疯了？”老贝斯特笑了笑：“我确实曾经很为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生气，不过那是以前。我现在之所以想揍你，是因为你不像个真正的，贝斯特家族的子孙，你知道吗？！”

“我父亲，你的祖父曾经想把我送到帝都去求学，他做梦都想让我为皇帝陛下效力，成为一个文官，而不是一辈子死守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山底下。但是他失望了，他儿子最大的梦想是能像祖先一样，成为全帝国最优秀的骑士。当我把这些告诉你祖父的时候，他揍了我一顿，因为我违背了他的意思；但是他并没有气恼，因为你祖父年轻的时候，也干过类似的事情。”

“您是说，祖父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违背过他父亲的意愿？”

“没错！”老贝斯特点点头：“你现在明白了吗？贝斯特家族的人，从来不会按照别人的意思来活，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贝斯特家的人，只会做自己！这才是这个姓氏的真正含义。”

“但是在你做你想做的事情的时候，也千万别忘了我们的祖先曾经许下过的誓言。”老人喘口气：“为帝国守住赛文克罗，然后让自己的后代也为之奉献。”

“你要是真的喜欢这些东西，直截了当的告诉我，我是不可能为难你的——因为你也是个贝斯特的子孙。”还没等吉姆松口气，老人又冷言道：“但是我一定会揍你一顿，因为我是你父亲，我知道什么才是你应该做的！”

“去收拾你的东西吧，明天早上我派一队骑士把你送到凯撒里亚去。”老贝斯特拍拍吉姆的肩膀：“还好，我和那位凯撒有点儿交情，他不会拒绝这种小要求的。”

说完，老人就自顾自的站起来，颇有些落寞的准备离开————即便是再想得开，当自己的孩子不能按照自己想的那样成长的时候，这个父亲还是很伤心的。

还没等他走出那个小门，就被胸口的一阵疼痛止住了脚步，钉在了原地。老贝斯特猛地抓住自己的心口，仿佛心脏被人用手掌捏住的绞痛感从那地方传来！

“啊————！！！！”

（空空今天到南京啦，书友里面有没有南京的汉纸妹纸呢？

最后，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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