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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罗马荣光（七）

多米提乌斯没有回答维吉尔的话，老人从桌子上拿过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葡萄酒，看着花园里的小雕塑出神，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似乎早就预想到可能会是这样的情况，维吉尔耸着肩膀笑了笑，也没有出声。和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起享受着美好的一天。

有多少人会相信一位外交官的“真心话”？维吉尔自嘲的想着，就连总是遮掩着自己内心的政客，也绝对比不上自己这类人更圆滑，有时候就连维吉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过的哪些是真正的真心话，哪些只是应对的言辞————大概，二者兼有吧，人们不都说即便是最大的谎言，也需要事实来修饰的吗？

话说回来，维吉尔最羡慕的人就是军务大臣麦希穆斯————他相信凯撒会对这家伙每一句话都笃信不疑，因为他太单纯，军人风范让他的不懂得什么叫做婉转，永远都是直来直去。但说实话维吉尔自认学不来————要是每个外交官都能像这家伙一样办事，恐怕一句话就能跳起一场战争。

“说起来，多米提乌斯阁下。您还记得凯撒新建的罗马战争学院吗？”维吉尔决定还是转移一下话题，来打破两个人刚才的尴尬：“学院宿舍和训练场已经修建完工了，只有图书馆还在和凯撒里亚学院协商。”

“他们不会拒绝凯撒的要求的。”多米提乌斯点点头说道：“我更担心的是，这所‘战争学院’是不是真的能招募到好的学生。”

“那些地方贵族已经把自己的孩子送来了，还有凯撒里亚的许多富裕家庭，以及哈林哥斯和塔尔博亚。”维吉尔回答道：“昆图斯代理院长在这方面把关还是挺严的，总共也只有三百人整作为‘第一期’学员，他还向麦希穆斯要了一个联队的编制，所有的学员都是‘准军团士兵’了！”

“果然是昆图斯的风格！”老人眨眨眼睛：“不过凯撒里亚会有人愿意我倒是不奇怪，参军一直都是罗马少年们成年之后的选择之一；但是那些地方贵族为什么如此热情？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入学’其实应该和人质无异啊！”

“但问题在于，这是‘战争’学院，所有入学的学员一旦从学院中毕业，极有可能就会被直接安排军职！在罗马军团中任职，就等于成为罗马人的一员了。”维吉尔站起来，亲自为多米提乌斯到了一杯酒：“即便是凯撒竭力阻挠他的军队干预罗马政治和决策，但依然不能否认，罗马军团对于权利的重要性！”

“军团，就是权利的根本！成为了军团军官，从根本上就是地位和身份的改变，即便是罗马的法律，对于军官也更加宽容。”维吉尔侃侃而谈：“您可曾读过《亚历山大远征记》吗？”

“当然曾经拜读过，而且我还将它推荐给了凯撒。”多米提乌斯点点头：“这本书最适合像凯撒这样年轻的君主，能从中得到不少有用的知识。”

“您这样做非常正确，因为凯撒的这一举措很可能就是从这本书中得到的方法。”维吉尔看起来有些兴奋：“从上层人士的子弟中选拔才干，让他们学习真正的战争艺术，一方面能够保障军官的来源，一方面又能控制他们的父亲不会轻易谋反，算是两全其美的方法。”

“另外一点，亚历山大的军队可不仅仅是希腊人组成的，这点想必您也很清楚。亚历山大为了掌控他的大帝国，招募了许许多多当地的部落加入他的军队，借此让那些非希腊人的东方民族融入了他的帝国中来。”外务大臣的声音永远充满了咏叹式的腔调：“于是那些原本的东方贵族也成了他的臣子。”

“这一代的地方贵族们，想要让他们真正变成一个纯粹的罗马人恐怕很难了。但是不等于我们不能改变下一代。当他们开始祭拜战神马尔斯与神王朱庇特，当他们穿上罗马的托加长袍走进元老院，当守望罗马成为他们的座右铭————谁！还能否认他们是罗马人？！”

“那就是凯撒的智慧，多米提乌斯阁下。”维吉尔微笑着说道：“有些时候，您稍微小看了我们的这位年轻的凯撒。”

“我从未小看他。”老人摇摇头：“我只是在担忧，这个世界的文明会对罗马造成太大的影响和改变，那样的罗马还是罗马吗？”

“这点您完全不用担心，我们谁还记得罗马之父罗慕路斯所开创的‘七丘之城’时代，那个最初的罗马是个什么样子？！罗马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她一直在改变，为了适应新的潮流和未来。”维吉尔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改变是为了统治更多的民族，让他们也变成罗马人。说真的，即便是凯撒什么时候突然想要起个潘德人的名字，我也不会有丝毫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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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维吉尔所说的那样，创立罗马战争学院的目的，不仅仅是培养一群稳固的军官团，保证罗马军团能够永远都有足够的中下层军官可用。更深层次的目的是为了拉拢人心，简单来说就是把外人变成自己人。

不过对于这些地方贵族们来说，在他们得知并不是仅仅交纳人质，而要将自己家的孩子培训成军官之后，原本并不积极的他们立刻变得比狄奥多更在意这件事情了————这等于是招纳骑士侍从啊！

为了给这些学员们更多的“甜头”，以及和他们出身相称的地位，罗马战争学院所有学生还多了一个“凯撒里亚卫戍团”的编制。现在他们只有一个联队，所以就是“卫戍联队”，要是以后能有一个军团，那就升格为“卫戍军团了”。

一共三百名学员，昆图斯特意分成了六个五十人的“百人队”，每个百人队的教官就是他们的“百夫长”，然后从学员中推举出一位掌旗手负责代替教官来管理本队的所有学员；代理院长昆图斯他们名义上的“联队长”，但是并不负责指挥他们————事实上，这些个学生还配不上一位如此地位的将军来指挥。

这样的做法狄奥多确实学自亚历山大大帝————他就曾经把麾下的贵族子弟集中起来，组成一个“卫兵团”在身边保护自己的安全，后来大帝所有的指挥官都是从这里面召集的，因为这些人良好的出身和卫兵职责可以保证对大帝的忠诚，而且和大帝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多少也学到了一点军事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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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体集合入列！快速前进，做好战斗准备！”

随着一个中年男人的大声怒吼，小操场上原本散乱的五十人左右的年轻人，立刻把剑挂在右腰上，有些慌张的跑到那人面前集合，按照原本排列好的队形站列。

经过整整两个星期的“预备训练”，这些罗马战争学院的“第一期”学院们，总算知道什么叫做“紧急集合”了。

“梆！梆！梆！”莱蒙.汉纳拄着拐杖，在地上不停的敲出声响，围着这个小小的百人队转悠，用他那双凶狠的眼神来回扫视着，就像是在打量着自己晚餐的饿狼一样，让学员们的喉咙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很好，随时保持战斗准备————如果你们不想再战场上死于意外的话，就要记住这些训练，这些是能够救下你们性命的东西。”

“我想你们都非常清楚，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成为一名骄傲的罗马军人，一名指挥官。”莱蒙.汉纳的声音非常大，而且粗犷的声调很刺耳：“但是在我眼里，你们连最普通的军团士兵都比不上！”

“我不管你们身份如何高贵，出自何等古老的世家。在这里你们就是一群新兵。不要妄想在这里得到什么优等特权，因为这里也是军营！我曾经指挥过的百人队，现在隶属第一‘荣耀之剑’军团的主力联队！所以现在，我也要将你们这群新兵训练成为将来军团的主力——以任何方式。”

“当然，我给你们一个‘特权’，你们可以自己选出来一位掌旗手，但那不是现在。接下来你们要接受的，是长达四个月的战术训练，你们要像一个真正的军团士兵那样，去训练自己的体格。去跑步、做工、在野外放哨、用河水洗澡，用你全部的生命和力量，去献身与战神马尔斯所喜爱的事业（既是战争）！”

“最后，牢记你们的身份！你们将来会成为士兵们的领导者，所以你们要用更精湛的战斗技巧和脑子里丰富的知识让他们折服！”

“现在，全体准备迎敌——！”随着莱蒙教官的口令，所有的学员们从身体的右侧拔出训练用的木剑，左臂格挡在前————就像一个真正的军团士兵那样。

“罗马军团————，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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