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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使者（二）

“那个该死的混蛋！自私自利的人类！真愿他瞎了眼！”
回到住所之后，茜贝亚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扔掉了所有的礼仪风度破口大骂，面色冰霜，怒气冲冲的躺坐在椅子上，将桌子上的水杯拿起来，一饮而尽。

洛伦斯和他的同伴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生怕自己触怒了眼前这个脾气暴躁的女游侠，然后被挂在某个精致的收藏架上面。

大概是发火发得够了，茜贝亚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转过脸来，看向两个正一言不发，仿佛仓鼠看猫似的同伴，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柔声说道：“那么，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了，你们俩……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你们现在也看到了，那个叫狄奥多的家伙现在都已经拒绝和我们见面了，我们应该如何改变眼前这个局面？”

“呃……”洛伦斯伸了伸头，悄声说道：“您到底想要问什么？”

“显而易见！”女游侠冷声道：“如何才能让他和我们见面，并且答应我们的要求？！”

“一点儿也不显而易见。”洛伦斯摇摇头，看着她，带着反问的语气说道：“我还以为您是故意的呢！”

“哦天呐！抱歉他有点精神失常了！”火红色头发一把拉回他，捂着他的嘴悄声说：“你究竟有多没活够？！还是说你应该去睡一会儿恢复正常？！”

“如果可以睡在她怀里……”洛伦斯偷笑着，悄声在他耳边说道，让这个好友不住的翻白眼：“我希望是一百年！”

“让他站起来！”茜贝亚挑声道：“也让我们听听拉格朗日家的洛伦斯有什么高见！”

“咳咳……”轻咳几声，洛伦斯从好友的怀中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摆足了派头：“我认为我们应该换一种思路！”

“您不应该说我们需要什么，然后让对方去决定是否答应我们的请求！这对于人类来说太过直接了，并且很难下决断。”洛伦斯平静的说道：“我们应该问问他们，看他们需要什么！然后我们是否应该给他们。这才是请求的方式，先满足对方的欲求，然后他们才会满足我们的需要。”

“可这是不是太过露骨？”火红色头发问道：“难道不应在事后再商量？”

“说得对我的好友！那正是诺多人高尚并且礼貌的习惯。”洛伦斯笑着点点头，随后稍弯着腰看向茜贝亚：“但我们现在正在和不是那么文明的人类打交道，所以必须做一些不太符合常规的事情！”

“…………”茜贝亚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沉默的低下头，然后猛地站起来，让两个人惊了一下。

“你是对的，洛伦斯。”女游侠说道：“我现在就去见那个该死的混蛋！去问问他，他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两人呆呆的望着茜贝亚远去的身影，火红色头发首先反应过来，悄声问道：“你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吗？”

“当然不知道！”洛伦斯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耸着肩帮一歪头：“我又不是人类！”

“不过……为什么我会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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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

“看起来，你已经猜到了。”

凯撒里亚城堡的前庭，狄奥多坐在石桌前面，静静地喝着葡萄酒，手里拿着一份卷轴，摆在桌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

坚强的少女站在他的身前，身体有一丝丝的颤抖，但眼神却是那样的坚定，没有丝毫的迟疑。

狄奥多轻轻抬起头，对方的神色和气质让他略微吃惊，轻叹一声，嘴角微动：“上一次见面似乎还是不久前的事情，但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你瘦了……而且较之原来似乎更加疲惫。”狄奥多叹息了一声：“必须承认，兽人的攻势超出了我的预计，并且打乱了原本的计划。矮人的固执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并且……嗯……”想到自己的话可能有些失礼，狄奥多有些语塞了。

“你也没想到，诺多人的军队居然会如此的不堪一击？”茜贝亚凄惨的一笑，令人心碎，但确实如此的坚强：“对，确实如此，虽然我们拥有数量庞大的武士和猎手，但他们还不能称之为军队。或许在几十人的战斗中能够占到优势，但如果作为一支军队，我们的纪律性甚至还不如兽人！”

“至少，他们还知道遵循号令，一起行动。”

“这都是你自己想的？还是说有人告诉你的？”狄奥多惊讶的看着她：“如果真是那样，我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不要小瞧诺多的历史，我们也曾拥有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茜贝亚冷哼一声，对方的称赞不仅没让她感到骄傲，反而像是一种对于诺多人的蔑视：“即使是你们的人皇，那个号称战无不胜，所向无敌的阿拉贡，也曾在诺多的军队前吃过败仗！”

“好吧，那么，还是那句话。”狄奥多笑着说道：“我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诺多的，除非……你能有什么足以打动我的东西！”

不甘……倔强……抉择……彷徨……，那双眼睛中透露出太多太多东西了，少女颤抖着，低下头，贝齿紧咬嘴唇。

最终，她还是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同胞还在等待拯救，家乡在呼唤着自由，只要能换来哪怕一丝胜利的希望，自己的这点点小小的牺牲算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答应的话……”少女艰难的抬起头，面颊上流露出两朵红霞：“我……我就向你效忠！”

“侍……侍奉你…………”

“侍奉我？向我效忠？”狄奥多的嘴角弯起一个有些邪魅的弧度，轻轻从椅子上起身，缓步绕过石桌，走到茜贝亚的身侧，在她的耳边轻声呼唤着：

“难道我不曾得到你吗？我的茜贝亚！”

“不……不……”少女柔和的面孔突然失血，苍白并且冰凉，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恳求的眼神仰望着面前的少年。

往日的武艺似乎一瞬间全部消失了，像是娇柔的闺阁女子一般，在面对强壮的男人时毫无招架之功！

狄奥多笑着从她身旁离开了，不仅仅是事出有因，还有理智————或者说，身为一个处男的道德观？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茜贝亚，大口大口喘着气，面色潮红的坐在了一旁的花坛上，半倚着身子，紧张的看着狄奥多的一举一动。

“所以，仅仅是这样还远远不够，或者说，我所需要的也不仅仅是这些。”狄奥多微笑着喝了一口酒水：“在两群人或者种族之间，个人永远是微不足道的，不仅仅是他所能做的一切微不足道，他所能奉献的东西，也一样是微不足道！因为，他所能给的东西，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胃口！”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你这个该死的人类！”茜贝亚嘟囔着，小声说道：“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难道这样还不够吗？！你究竟有多贪婪！”

“我所要的东西，也取决于你们，整个寂静之森所能给的。你们能给我什么才是最主要的。”狄奥多沉声道：“不要忘记，这是你的家乡在向我恳求，不需要你牺牲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的战士们也有自己的家庭，他们也有自己的妻儿老小！他们的薪水至少要养活三四口人，如果不幸战死，罗马就会有一个家庭失去生活来源，只能在臭水沟里捡别人吃剩的东西果腹！”狄奥多语气深重的说道：“我的战士们每个人都是英勇无畏，不惧牺牲！但依旧会因为担忧家人的生活去铤而走险！”

“所以，寂静之森必须给出足够丰厚的回报，让我的士兵们安心打仗，不用担心亲人会因为自己的离去而失去原本的生活，能够有一处遮风挡雨的屋子，能够在壁炉前享用晚餐，不用受人白眼寄人篱下！”

“…………如果是这样的理由，那么我可以答应你。”茜贝亚点点头：“寂静之森也可以答应你。”

“但是我们并没有什么黄金或者银币，所以……我们可以用香料作为报酬，还有一些高产作物的种子。”女游侠说道：“我们可以派出最优秀的农夫，指导你们耕种！”

“那么我很乐意接受！”狄奥多笑了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随手把桌子上的卷轴递到茜贝亚的手中：“看看这个吧！”

好奇的拿过来，女游侠皱着眉头，随后双眼慢慢开始睁大，惊愕的神色是如此的明显。

卷轴上，是一份地图，而上面标注了从凯撒里亚到寂静之森的行军路线，包括了在那里驻扎，在哪里补充辎重，兽人有可能的攻势是哪个方向——这根本就是一份作战策划！

“第一军团想要完成集结，从整军、假期到出发需要五天，召集附属的骑士们需要两个星期，前后差不多是半个月，我相信你们也向布伦努斯和乌尔托克发出了请求，那很好。”狄奥多笑道：“我会向他们派出使者，罗马将会参战！”

“相信他们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难道说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求援？！”茜贝亚惊讶的说道：“刚才那些其实都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怎么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狄奥多摆摆手：“只是……未雨绸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