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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公主与凯撒（三）

烛火在轻轻抖动着，昏黄的灯光在客厅内微微摇晃，黑色的人影在不停的来回走动着，敲打出细微的脚步声。
海伦娜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的凝视着那道并不魁梧的背影，歪着头，粉嫩的嘴角上挑着，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美瞳弯成了月牙状，蓝色的深邃中带着宁静的安详。

一向沉默的麦希穆斯正站在狄奥多的身后，骑士们在四周围城了一圈，一张相当大的地图铺在中央，中间还摆了一个圆桌用来放置。

这份地图是狄奥多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萨利昂的一个倒卖商那里弄到的，不仅很多地方模糊不清，有的城镇就连位置都不准确，在地图上还有很多涂涂改改的痕迹——那是凯撒里亚的地理学者们根据手头的资料进行的修改。

但就这样一份并不清晰的北方外加部分南方的地图，依旧是身家千金，并且想买还没地方买——这可不比现代，随便什么城市地图到处都有卖的，五十块钱一打。所以向导这种工作在古代才会这么吃香，一个优秀的向导即使被奉为上宾也丝毫不值得别人奇怪，而一份珍贵的地图想要在君主那里换到一个不大的城镇，也并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事情。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们现在还不能立即就公开宣布海伦娜的真实身份！”狄奥多表情严肃的朝着泰瑞纳斯说道：“就目前来说，我们甚至应该将她隐藏起来！”

“确实如此。”略有所思的泰瑞纳斯，点点头算是赞同了狄奥多的说法，但依然有些固执的说道：“不过，我们还是应该加强公主殿下的保护工作！毕竟她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这个当然，我没有意见。”狄奥多笑道：“我会把城堡西侧的小楼让给你们，作为你们暂时的住所，你们也可以协助我的御卫队参与城堡的防御工作。”

“为什么要隐藏殿下的身份？”一个骑士忍不住站出来，出声道：“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必要，难道我们不应该抓紧时间，把所有的领主们都团结起来吗？！”

“我也是这样认为。”威尔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似乎没有理由再遮掩下去了。”

“因为我们只有一次机会。”狄奥多轻声说道：“只有一次机会。”

“对于现在的北方领主们来说，冒然向他们宣布海伦娜，潘德拉贡家族继承者这一身份，实在是太突兀了！会让很多人感到措手不及，甚至是慌乱。”狄奥多沉声道：“他们会感到不知如何是好，那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或许大多数心怀忠义的领主将会立刻前来，向海伦娜发誓效忠，但也会有人对于她身份的真实性感到怀疑，然后踌躇不定；甚至是不认可她的身份，断然拒绝！无论是这两种中的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说完，狄奥多还抬起头笑着看向威尔：“如果是那样，你该怎么办？”

“如果默认这一事情的发生，等于是在损伤海伦娜的名誉，加入我们的领主也会因此产生怀疑；如果出兵平叛，那就是在消耗人类的总体实力，并且是极大地消耗！这也是兽人们最想要看见的。”

“那您说应该怎么办？！”威尔有些赌气似的问道：“难道就干坐着，等着兽人打上门来？！”

“战争。”泰瑞纳斯看了他一眼：“一场战争，或者说，一场绝对胜利的战争！”

“绝对胜利的战争？”

“公主殿下欠缺的是声望，无与伦比的声望。没有什么比一场大胜更能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就能扬名立万了。”泰瑞纳斯接着狄奥多的话继续说道：“而一场，正义的、最好是和兽人的战争，就能让公主殿下的声望传遍整个北方！”

“哪里会有这样的战争呢？”威尔又问道：“难道要主动进攻兽人？！”

“用不着，或者说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请求我们出兵了。”狄奥多说着，用一根短棍指着地图上图尔加的大概位置，然后轻轻地朝着新加尔划动过去：“根据你们的讯息，兽人的进攻目标是新加尔。它们有两万名战士，而新加尔有两支一万人左右的军团在外，战力稍逊于兽人；在得到你们的消息之后，他们最少会把其中一个军团调回城市组织防御，兽人在短时间内很难攻破它！”

“据我所知，新加尔和萨利昂的乌尔托克大公以及米斯特麦的布伦努斯都有交情，他们极有可能派出信使求援。”狄奥多轻轻抬起头，说道：“而罗马和他们两个人都有盟约，无论是任何一个在得到消息之后，都会要求我们也加入的，这样我们就能有借口了。”

“海伦娜就可以作为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参与战斗！当然，我们不需要她真的上前线。”狄奥多站起来，略作放松状的揉了揉肩膀：“到时候我们就是将近两倍的兵力对阵兽人，而且还是一群在坚城下战斗了一个月，疲惫不堪并且缺吃少喝的兽人大军，胜利几乎是肯定的！”

“等到战争一结束，我们就立即宣布公主殿下的真实身份，至少能得到两位影响力巨大的大公承认。”泰瑞纳斯也松了一口气：“而到时候公主巨大的声望能使得北方的人民认可她，即使只是名义上的，所有的领主们也会在第一时间承认公主的身份和她应有的权利！”

“当然，这一切都还仅仅是猜测，还需要更多的验证和准备，这个世上从没有什么能让人称心如意的事情！”狄奥多说道：“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应对所有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至于剩下的，就是向神明祈祷了。”

“可是，会不会风险太大了？”威尔看向狄奥多，语气放得很低：“就没有，更加保险的方法了吗？”

“打仗，就会有风险。但是如果不去做，胜利可不会自己跑到手心里来！”狄奥多挑了挑眉毛，笑着说道：“麦希穆斯——！”

“随时听后命令——！凯撒。”沉稳的中年将军，语气平稳沉厚，仿佛山川一样的身姿立在狄奥多一侧。

“去让第一军团做好准备，军营进入戒备状态！务必要能在第一时间全体集合！”狄奥多从容不迫的的下达着命令：“但是不要告诉他们原因，仅以我本人的名义向他们发出通告。”

“让信使去召集罗马所有的附属领主们，通知他们最少要有三分之一的骑士做好战斗准备！随时接受罗马的召唤。”狄奥多沉声道：“我们可能不能等到战争打到门口了才去召集军队！”

“不通知政务院吗？”麦希穆斯似乎感到什么不太好的讯息。

“不不不，这仅仅是准备，还属于凯撒的权限范围之内，我可没有说要进行一场战争！”狄奥多狡猾的笑了：“召集骑士，军队戒严，这都是凯撒的权限。既然没有战争，那就没有通知他们的必要！”

“毕竟……”狄奥多苦笑了两声：“想要说服他们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那么，您的命令将得到执行。”麦希穆斯面色重新归附于平静，在向狄奥多致敬之后，就大步离开了客厅，红色的披风迎风起舞。

“听起来，您在您的领地之中，似乎没有绝对的权威？”泰瑞纳斯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个政务院是什么？”

“呃……一群唠唠叨叨的烦人老头子，总是为了这个为了那个吵来吵去，他们每天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是毫无意义的争吵，然后在争吵中度过枯燥的下半生！”狄奥多像是在发牢骚一样，耸着肩说道：“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没有这些争吵，那么罗马也将不复存在！”

“不复存在？”

“因为罗马就是这样诞生的，我们坚信群策力的结果绝对要好过一个人的专断独行。”狄奥多笑道：“争辩显真知！”

“好了，还是让我们讨论一些比较有意思的话题吧！比如……你认为我们尊敬的海伦娜殿下还缺点儿什么？”狄奥多试图把话题拉回来，转而把目光投向身后的海伦娜。娇柔的少女有些愣神，像是在说：“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欠缺的了！”泰瑞纳斯摇摇头：“难道潘德拉贡家族继承人的身份还不足以彰显殿下的显赫？”

“呃……”狄奥多的目光在少女身上上下打量着，像是在为客人量体裁衣的师傅，有些过于直接的目光让少女面色微微发红，轻轻低下头。

“一件铠甲！”狄奥多突然打了一个响指，大声喊道，笑着看向老骑士：“我们的公主殿下还需要有一身足够光亮的铠甲和一顶头盔，让所有士兵的目光都能立刻发现她！这很重要，非常重要！”

“我会让我最好的皮匠和裁缝来为海伦娜量身定做一件，较为轻便合身的。”狄奥多说道：“还请您从部下中间，找一个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的人配合一下，毕竟样式也是一个问题。”

“如果您执意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泰瑞纳斯皱皱眉，闷声回答道。他实在不觉得这有什么重要的。

“凯撒！”

维吉尔那永远着急忙忙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大步走进客厅，略微施礼之后就站了起来，在狄奥多的耳边悄声道：“有一群诺多精灵来访，我已经安排他们住在政务院的休息室内。”

“他们自称是寂静之森的梵拉所派遣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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