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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国王蛋糕(下)

（感谢幽暗星晨打赏的平安符）
神职人员是必须抛舍世俗家族的一切，伊南佳相信当了半个世纪神官的格尔森不会向雷诺国王主动提到阿卡狄亚亲王，那是国王自己找人查的？该觉得荣幸吗？一个初级小神官便入了一国之王的眼？

“陛下，伊南佳现在是神职人员，阿卡狄亚的一切与我无关。”伊南佳正色回答，表现他很认真的在进入神官的角色。

“…当然…”不知道为什么，近看这少年雷诺国王总有种还在面对刚才生命之神神像的错觉，国王也不能反驳神祗说的话吧。

“我老了，午餐前还是去歇会儿…”格尔森主动退场。

伊南佳亲手替堂兄开门，感谢他的让财。

而等室内只有国王和伊南佳了，伊南佳并没急着开口，他坐在门边的单人沙发上，仔细观察地板上的纹。

老实说，与这少年独处更让人有压力，如果不是求生欲*望更强烈，雷诺国王不介意让多点人在场。

“听说你们在费尼城过的年？特里萨还好吗？他说要进京结果一直没来。”先开口的人当然是最急的那个。

“本来大神官想离开的，可是雪太大了，特里萨城主人很好，他只是很可怜受到了极大的惊讶，最近一段时间无法再进行长途跋涉。”伊南佳轻声为远方的公爵解释。

“惊吓？谁能吓坏了一位公爵？”雷诺国王装不知道。

伊南佳于是当他真的不知道，继续解释：“特里萨城主被他信任的人哄骗了，以为矮人居住的森林里有生命之草，结果他们进森林找不到矮人的住处，生气了在森林里放火，可是火焰不认主人，风向反而冲城主他们扑过去。真是好危险才逃出来。”

如果真以为森林里有生命之草，谁会舍得放火？雷诺国王知道自己这个妻兄心眼非常多，八成是听到他病又好了才找理由缩在家里的，所以他笑容上难免带点嘲意：“世上哪有生命之草，特里萨也是见惯了宝物的，居然也会上当…”

“可世上的确有生命之草啊…”伊南佳轻声答道。

“怎么会？”雷诺国王这下是真吃惊了，他一国之王怎么都从没听说？

伊南佳想了想问道：“陛下还记得生命之神复活国王的传说？”

“当然。”这是自家祖先的故事，雷诺国王从小读到大。

这也是神官必修课，每年大型的庆典雷诺的国都以及地方是必然会回顾这段历史传说的，伊南佳在这方面专门用了点功：“神来到国王的身边。哭泣的人们不知道天上的神祗已经降临了，可还是不自觉的为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袍青年让出一条路…国王双目紧闭，谁都能看出他的灵魂已经被死神拥抱了。可青年的目光仍像是在看活人，好象国王只是睡着了，他甚至还低声呼唤：‘人类的君王，你的战争还没有结束，快点把眼睛睁开吧…”

“…神迹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已经确定没有生气的国王胸膛开始起伏，他真的慢慢睁开双眼：‘我这是在什么地方…’他沙哑着嗓子，于是青年又喂了他几口水，国王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他健康得如同他刚刚二十岁…”

伊南佳这是在背诵，这段文字雷诺国王听无数人念过、朗读过、宣讲过…他们的声音在说道神迹时无不慷慨激昂、抑扬顿挫…相比之下。伊南佳的语调太低了，声音太平淡…

可因为低，才让人不由得更用心去听他在说什么。平淡…可人们静下心却更有代入感，好象自己已走入那个时代，亲眼看到生命之神显灵…

雷诺国王现在就有这个体会，而且因为获救的是自己的祖先，他更感动感慨…然后。还是自己的命占了上风：“这是大家耳熟能详的神迹，可和生命之草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的。不是说生命之神喂了国王几口水，那水是哪儿来的？”伊南佳先问道。

哪来的水？死了的人无法喝水，所以这水应该不是国王手下准备的，那是生命之神…神祇带的水当然不会是普通的山泉水，“…你的意思是生命之神拿出的是圣水？”

“圣水能净化身体和心灵，但我想当时的国王更需要医治伤势恢复健康的生命之水，生命之神的住处边有座森林，森林有座终日长流永远不会枯竭的泉水，泉水被四头永不睡眠的神狮守护，当年曾有人类的勇士去盗取神泉，他得到了一位女神的指点，先驯服了一匹马，骑着马带着两大块鲜美的生肉飞奔至泉边，把肉扔给扑上来的神狮，肉少狮多，狮子争肉顾不上看守泉水，勇士趁机拿出早准备好的水壶灌了一壶生命之水，在神狮吃完肉前飞马离开。”

伊南佳讲的是雷诺国王从没听过的，他不由得问下去：“那生命之泉究竟在什么地方，既然是人类能去的，那应该是在人间了，那勇士有名字吗？他取了水又是给谁？”

“勇士的事古藉上没有记载，我只知道故事发生在神迹还常常降临人间的时代，生命之神的确在人间有住处，生命之水在的周围长的草木，常受神水的灌溉，不就是生命之草了。”伊南佳说了这么多，为的只是证明世上真有生命之草。

雷诺国王可不会光听个解释就满意，他追问：“什么古籍里有这些内容，我怎么不知道？现在生命之神的住处还存在吗？是不是就是矮人住的森林？那里真有生命之草？”

国王问的急切，伊南佳答得不紧不慢：“古籍就是我们神庙图书馆里的，各地的小神庙都有，我是在奥林奇的神庙学习时看到的。生命之神的住处随着神离开便消失了，不然这世上的人们如果知道还有让人永生的宝物，在没有神祗监管的情况下，反而是灾难…”伊南佳淡淡的说道。

的确，如果世上真有让人可以永生的泉水和草木，雷诺国王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陛下，午餐时间到了…”外面尽责提醒的是国王忠心的侍从官。

他还没问出关键呢！雷诺国王惊觉了，之前看似他问伊南佳答，一问一答少年并没主动，但话题似乎是他被带着走了，可真是有实用的…他们一直没能聊到。

国王笑了，起身相邀：“伊南佳，一起去用午餐吧。”

少年不卑不亢：“这是我的荣幸。”

……

国王的午餐只有他、格尔森和伊南佳。

考虑到国王身体不大好，格尔森也是老人了……最重要的是，这两位是雷诺王权和神权的最高掌握者，厨师做菜当然优先照顾他们的胃口。

“我现在吃得不多，厨师习惯了少做，如果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单独点餐，年轻人应该多吃一些才对。”午餐还没端上来的时候，雷诺国王主动对伊南佳这样说，惹得他身后的侍从官面面相觑，陛下可连几位王子都没这样说过话。

格尔森笑着替伊南佳回答：“这孩子向来不挑食，只是吃的也不多，不用为他特别做的。”

“年轻人应该胃口好才对。”国王就像一个长辈在关心着。

不过厨师已经把午餐陆续端上来，大家暂时不用表演了。

国王请客的午餐的确非常简单，开胃的凉菜是金枪鱼火腿沙拉，汤品是一小碗南瓜浓汤，主菜是奶油汁烤鳗鱼。

正餐的确数量不多，伊南佳更注意到，才这么点食物雷诺国王仍是在座吃的最少的，他不过象征性的各尝了一点。

其实这午餐虽然种类少，但宫廷厨师的厨艺没挑的，食材也极好，伊南佳和格尔森吃得都十分愉快。

正餐结束，便到了餐后甜点的时间，甜点在餐桌礼仪是上绝不能少的一个重要环节，今天国王专门安排的更是重中之重。

命名为国王蛋糕的甜点也和之前的正餐一样，是由负责烹饪的主厨亲自端上桌，并向客人亲自介绍。

“这款是国王蛋糕…”烹饪者是雷诺宫廷的老厨师了，国宴上他都出场不少次，见惯了各国的达官贵人了，可站到这看衣服才是初级神官的少年旁边，竟然格外的拘束和紧张…直到少年冲他温和的微笑，似乎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老厨师又奇迹般的一下子平静下来，介绍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国王蛋糕：“这款蛋糕最难做的地方是层层的酥皮，要先调好黄油、鸡蛋和杏仁粉的馅料，用饼皮包上馅儿，重复的擀折，切成坯子放入饼盘，刷上蛋液进烤箱烘烤…”

国王蛋糕是一款烘烤得金黄*色，层层酥皮的糕点，香酥的饼皮里是带杏仁粉的鸡蛋黄油馅儿，最上层的酥皮上面洒着一些碎碎的冰和薄薄的杏仁片。

含义就在杏仁上，杏仁代表不朽的功德，是只有国王和上层贵族才能享用的坚果，分享杏仁代表与人分享一个秘密。（注1）

杏仁正由正门呈给国王的食品。

雷诺国王不是头一次用这款蛋糕招待贵客了，当年他当上国王后，头回进神庙见格尔森大神官，就与其分享了这款糕点，现在又多了一个伊南佳，知道这件事的人将全会把注意力集中在伊南佳身上。

注1：国王蛋糕也名马扎然蛋糕，所以杏仁这个讲究也是法国旧宫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