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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肺癌（上）

老爷子对于我那是相当的不客气，要么说我是小嘎嘣豆子，要么就说我是小孙子。
您能嘴上积点德吗？

“你这步棋什么时候能下？”司徒有点急迫的问我。

“很难，现在没理由用奉孝杀戮的局。”我无奈的笑了笑：“我就那么一说，不是有句话吗？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您就当我说故事好了。”

司徒没有迟疑，说出了一个让我打冷颤的主意。

“我就是开局的棋子，行吗？”司徒语气很轻松。

“您去当曹操的老爸？谁去当杀曹操老爸的陶谦？”我笑了。

“新义堂，在这段时间，我会找机会下这套的。”司徒依旧是轻松得一塌糊涂，淡淡笑着：“怎么了？你不敢当郭嘉？”

我没说话，心猛地跳动了起来。

“徐州是哪儿？”老爷子插了一句嘴。

“按照我们老城区与新城区的交界线来看……往他们的城区推进大概三分之一吧……”我说出了答案，老爷子哆嗦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我的胃口这么大。

半响后，老爷子龇着牙花子看着我：“你个兔崽子胃口够大的，一口气就吃了新城区的三分之一？不怕撑死你？”

我耸了耸肩，说，这三分之一又不是我一个人吃。

“曹操有两个爸，一个是司徒大叔，另外一个则是……”我没说话，司徒打断了我，笑道：“鬼见愁。”

黑门的智者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当家鬼见愁。

黑门最能打的也只有一个，那还是大当家鬼见愁。

有鬼见愁在，黑门屹立不倒。

如果鬼见愁死了……或许不久后我就会看见黑门的土崩瓦解。

“有了黑门助力，打新义堂太轻松了，更何况还有一条疯起来能咬死人的狗。”我叹了口气，心里对司徒有了一种莫名的敬佩。

他已经下了决心？！难道就这么甘愿成我手里的棋子？！

“走吧，我坐你的车回去，差不多该睡觉了。”司徒轻笑着拍了拍我肩膀，向老爷子告辞，转身出了院子，消瘦的背影让我心中一紧。

“都苦，都苦啊……”老爷子站了起来，第一次像这样揉弄我的头发，语气里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司徒苦，你也苦，当初我也一样。”

话落，老爷子颤颤巍巍的走进了里屋，我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一句让我终生难忘的话。

“当好人一生凄苦受辱，只有当上了坏人，老天爷才愿意大发慈悲的放我们一马，不被逼得走投无路，谁jb会来混黑v道啊……”

有人会问了，司徒为了一个局，得像曹操父亲一般搭上自己的命，值吗？

其实我觉得不值，一开始可以假死，但……新义堂是傻子吗？道上的人都是傻子？

只有真死，才能开局。

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司徒就算是死，他也一样会拉上许多垫背的，比如……新义堂的赤练蛇还有……鬼见愁……

说真的，谁会拿命去当棋子？司徒会吗？不会。

但现实已经不容许他不会了，就算他不拿命去开局，不久后他一样会死，而且死得毫无价值。

一个死了能换取无数利益，一个死了毫无价值，司徒不傻，他知道该怎么选择。

至于司徒为什么不久后会死……

我走到了院外，第一眼就看见了咳嗽得坐在石阶上的司徒，捂住嘴的那只右手已经沾满了鲜血，这都是他咳出来的。

“晚期了，我觉得快挺不住了。”司徒苦笑道，眼里没有不甘，只有认命。

“吗的……”我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眼睛也是，没敢多想，走过去将司徒扶了起来，打开车门让他坐上了副驾驶。

在一年前，司徒被检查出患上了肺癌，肺癌晚期。

为了不被外人知道，他没有做化疗，更没有去医院做那些复杂的治疗。

就是这么的呆着，装作没发生任何事一般呆着。

如果让新义堂或者黑门的人知道了司徒患上肺癌，那么和天胜的处境可就危险了，很危险。

敌方军师患上重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挂了，这种好消息对于新义堂他们来说就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

司徒一死，和天胜绝对就跟失去了大脑一样，会混乱，更会崩解。

下山虎很聪明，但他的聪明能比上司徒吗？

“我死了，和天胜可就垮了啊……”司徒仰头苦苦的笑着，想抽支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烟盒递给了我，意思是给我抽，自己不抽了。

“我不会辜负您的栽培。”我点燃烟深深的抽了一口，与司徒一般，仰起了头。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与往日的夜空不同，天上已没有了灰蒙蒙的乌云，只有着一颗颗点点繁星。

看见这满天繁星，司徒眼里有了回忆，也有了一种眷念。

恍惚之间，我隐隐约约的听见了司徒嘴里的喃喃。

“虎子……小猫……小鼠……我过段时间就能回家了……你们肯定很羡慕我吧……”

不知为什么，我眼睛忽然湿润了起来，心底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感觉似乎叫兔死狐悲。

我恨司徒，因为他让我进了泥沼万劫不复，现在的我，已经彻底的退不出这局了。

我敬司徒，因为他能为了自己的兄弟……拿命去布局……虽然我只是一个傀儡……被他安排好掌棋的傀儡……

司徒依旧在喃喃，我眼睛渐渐湿润，默默的发动了汽车。

耳边传来的喃喃声没有停止，只是司徒的声音逐渐细微了起来。

“看呐……那跟家乡夜空中一样的星星……那一片一片的……点点繁星……”

今天司徒病发得极其严重，咳嗽的样子就跟快死了似的，我心都绷紧了起来。

想直接送他去医院，但又怕被别人看见。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送回了和天大厦，那里貌似有下山虎给他安排的私人医生。

在停车场里，老猫正站在角落边上等着我们，接到我电话后他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生怕司徒出意外。

“二哥！”老猫跑了过来，拉开车门将司徒抱进了怀里，头也不回的往大厦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