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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古怪老头儿3

() 李少秋初听时，以为老人是在开玩笑，或者故意将事情说得严重，目的是为了试探自己是否有诚心。但他马上想到，老人和他说了这么多话，好像从来没有一句话是乱说的。难道帮他一个忙，真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想到此处，李少秋的脸sè不由得凝重起来。他沉吟一会儿，开口道：“老人家，怎么说呢，我到这山里来，就是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哪知道鬼使神差，竟然没死成。在死的瞬间，我见到了父母，他们都在天堂，生活得很幸福。我醒转过来后，便想到要好好生活下去，因为我知道，天堂里的父母，他们爱自己的儿子，一定希望自己的儿子，好好地生活下去，活出自己的jīng彩。我知道，他们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活在对他们思念的痛苦折磨中。因此，这次大难不死后，我决定好好活着，而且要活得丰富多彩。”

说到此处，李少秋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我说的好好活着，和苟活于世却又不同。老人家，我可以告诉你，我这人什么都看得不重，唯独答应别人的事，我一定要去完成，哪怕像您说的，要付出生命，我也绝不退缩。老人家，您就说吧，要我帮您什么？”

说完这番话后，李少秋回味了一下，觉得自己慷慨激昂，好像有些太过了。不过，自己心里倒是真是这种想法，只是说得夸张了一点儿。再说，自己这条命，也算是捡回来的，大不了再还回去也就是了。

在李少秋大放厥词之时，老人眼睛始终都盯在他脸上看。他只见到，李少秋两只眼睛晶莹透彻，丝毫也看不出假装的成分。这个年轻人，要么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要么是个极单纯的人。

老人来回走动，心中决定好生难下。不是老人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实在此事太过重大，老人这后半辈子，都是在图谋这一件事，一个决定，便会影响此事成败，他岂能不考虑周详。

李少秋看出老人在考虑，只是奇怪究竟是什么事，让老人如此难以决定。不过，从老人凝重的神情，他倒也看出，这件事必定非同小可。他淡然一笑，静静看着老人，一句话也不说，等待老人。

老人始终在想，自己将赌注全压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万一这年轻人不守信用，下了山后，将我的事抛在脑后，再也不理会，那我这辈子，岂不再也报不了仇了？或者这年轻人是个白眼狼，当自己把秘密讲出来后，他为了顾全自己，暗算于我，到时又该如何？

忽地，老人狠劲儿上来，心想：我报仇的唯一希望，就在那件事物上，此刻，那件事物，落在了这年轻人身上，这年轻人成了我得报大仇的唯一指望。他又想起当初那段仇恨，简直肝胆yù裂。罢了，罢了，就算杀了这年轻人，那件事物也再不能为我所用，杀了他也是白搭。既然如此，何不堵上一把，万一这年轻人能够凭借此物，为我报了大仇，岂不胜过亲手毁了他。

想到此处，老人对其他后果想也不想，停住脚步，对李少秋说道：“年轻人，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李少秋。”

“你再将你如何从悬崖上跳下来，以及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详详细细跟我说一遍。”

李少秋点了点头，当下便将事情经过又说了一遍。老人对李少秋出现幻觉那段听得特别详细，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仰天长叹道：“果真是天意如此。”

李少秋问道：“老人家，你说说，我是不是得了非常严重的jīng神分裂症？”

老人冷笑一声，说道：“什么jīng神分裂症，你得了天大的便宜。”说完，老人目光充满恨意，瞥了李少秋一眼。

老人接着说道：“我叫宋时文，今年八十有二……”李少秋忙道：“宋爷爷，您这么大年纪，身体还如此硬朗，您肯定高寿百岁以上。”

宋时文老人怒道：“用不着你拍我马屁，我说话时，你别插嘴，仔细听就是了。”

“我从五岁开始，追随师父在山中练武，直到二十七岁，才艺成下山，又在社会上混了几年，攒了些家底，三十岁时经人介绍，结婚成家……”

李少秋恍然大悟，说道：“难怪宋爷爷您身手如此了得，原来学过武功，不知是什么门派，学的什么武功？”

宋时文怒道：“我说话的话，是放屁不成？你再要多嘴，我宁可不报仇了，也要一刀宰了你。你别以为我是吓唬你，我手底下的xìng命，倒是有那么几条。”他顿了顿，语气稍微和缓了一些：“我学什么武功，是什么门派，和我要对你说的事没什么关系，你听着就是了。”

李少秋见老人动了真怒，微微一笑说道：“宋爷爷，我再不多嘴了，您继续说。”

“在我三十二岁上，得了一子，取名宋城。只可惜他娘生他时难产，终于撒手而去。此后我也未曾再娶，一个人拉扯宋城长大，其中的辛酸，也就不提了。幸喜宋城这孩子聪明伶俐，又很懂事，长大后倒也没让我多cāo心。宋城极有出息，大学毕业后，进入zhèng fǔ部门工作，由于他勤劳肯干，对人又以诚相待，在他二十八岁那年，便提升为处长。也就在那一年，他结了婚，妻子也非常贤淑。二人结婚后，条件变好，曾多次要我和他们一起住，要照顾我。我这些年来，一个人住惯了，便没有去。”

说到此处，宋时文老人停顿下来，李少秋发现，老人脸上露出一片柔情，这是他首次在老人脸上，看到这种神情，想来是老人想念儿子了。

老人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那些年，我练武有了些名声，前来拜师的骆驿不绝。可这些人我一个也没看上，收徒弟天赋倒在其次，主要还在人品，这些人一看就是虚浮油滑之辈，我一身武功，怎么能传授给他们？有一天，来了个二十六岁的小伙子，要拜我为师，我仔细观察后，觉得他人极朴实憨厚，又不怕辛苦，正可传我衣钵。我收他为徒后，用心教了他三年，原来他还有些底子，对武功方面悟xìng又好，虽然才三年，却当得别人学十年。这三年间，我更加欣喜的是，我这个徒弟，学武天赋倒没什么，最主要的是他人品，为人诚恳，三年下来，待我至诚，从未做过一件令我不满意的事，我瞧在眼里，当真是由衷地欢喜。哪知道……哪知道……我白活了这么大岁数，竟然被他骗了……”

老人紧紧咬住牙齿，刚才还平和的脸上，瞬间又布满恨意。

“那几年间，他有意结交，和我儿宋城成了好友。两人相交甚深，我看着也高兴。可哪料想到，这人拜我为师是假，套取我儿宋城的信任才是真。他原来是国家安全局的，潜伏在我儿子身边，图谋害他。”

“那一年，他亲自带人，去抓我儿宋城。我当时没有在场，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怜我儿子和儿媳妇，都被当场击毙。后来我多方打听，才闹清楚，原来shè杀他二人的，正是我这个好徒弟。哈哈……我收了个多么好的徒弟，竟然害了自己的儿子。儿啊，你是不是在怨爹，收了这么好一个徒弟啊，我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想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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