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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败家子啊

() 裴文回到家中，只见父亲正盘腿在蒲团上打坐。
他父亲裴慎行是个散修，原在三清山修道，四年前突然中毒，知道终南山有仙人有芝草，于是千里迢迢来到山下隐居，希望幸运的得到帮助。只是几年过去了也没遇到仙人，只靠行功压毒和裴文采回来的草药延命。虽然暂时压住毒气，但是根本不能有半点劳累，甚至连功夫都不能教。

裴慎行突然发出一阵咳嗽，随后睁眼“哇”地吐出一口黑血。那口黑血喷到木桶里尚自游走，好像是活的东西一样，散发着凶气让人一见即心生恐怖。

裴文急忙上前轻轻地给他抚背，用按摩平息他体内的躁气。

“唉，这身体是越来越不行了。以前还能够压制住，这几天却有点难了。趁着还有jīng神，把后事托付下吧。”裴慎行苦笑道。他感觉到体内如同筛子漏水，处处决堤。多活不过三五天，少，也许下一刻就是自己的死期。

见父亲这么难过，裴文连忙伸手进怀中取出龙涎草，“我找到药了，您这病一定会好的。”

裴慎行看都不看地一摆手，“拿去换钱吧，让你娘吃好点。我这病是没得救了，不要浪费东西。”

“龙涎草！龙涎草能治好您的病！”裴文把草药在父亲面前晃动。

裴慎行一阵苦笑，以为儿子是以宽慰他，哄他高兴。

龙涎草生在龙穴之中怎能采到？真动了那东西哪还有命回来？

现在是八月十五，龙涎果还没有成熟，龙看得紧着呢。真要采龙涎草都是正月初一，那时龙涎果成熟被龙吃掉。龙涎草枯死没了作用，丢了龙也不会找麻烦。

即使是那时候再去采，也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别说龙的追杀，光是那道深渊中的寒风就足够冻死人。

“儿子，你的好意爹心领了，咱还是交待后事吧。”裴慎行自顾自地说道：

“你只知道为父中毒，却不知道这毒怎么来的。四年前我在山中发现一处远古秘道，那处秘道禁制甚多，极其凶险。历经艰险才进入其中一个密室，得了一枚玉指环，就是爹脖子上这东西。”

说到这里，他伸手入怀取出指环，外表平淡无奇，质地也不高，看起来和外边地摊上一铜板一个的没什么不同。用丝线穿着，挂在他脖子上像个项链。

他没听到回音，抬头看时只见裴文抓着一只九光芝正在使劲地敲打。

裴慎行大吃一惊，嗓子都不听使唤了，颤微微喊道：“快放下！你糟蹋东西！”

九光芝本就罕见，何况这只的个头足有拳头大，只怕没有三百年也差不多。这东西如果拿去卖钱，都够一家子衣食不缺吃一辈子了。

别人弄到这玩意都当宝贝供着，用时细细磨一点粉末就算是奢侈了。哪像这小子，拿了个锤子使劲敲打，看那样子是想把九光芝内胆弄出来。内胆一出来灵芝就死了！

裴慎行正想再喊两句，只见裴文抡圆胳膊一锤子下去，砸碎了九光芝的外壳，顿时刚才还光华灿然的外壳立即熄灭，变得土里土气。其中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内胆暴露出来，光泽耀眼。

“嗨！完了。”他使劲拍了一下大腿，唉，老子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败家儿子？上千两银子没了。夫人哪，你们娘俩后半辈子还得受苦受累熬rì子。

“不糟蹋，你配药得用。”这时裴文才笑笑回答。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清楚九光芝的贵重，这东西也就是龙渊那儿有，外面哪见得到。

只是九光芝的内胆比外壳效力要强得多，而且不会发生虚不受补的症状，可以放心使用。

龙涎草虽可解百毒，但父亲的身体太虚弱了，他想让好得快点。九光芝只是其中一味药物，还得加其它的。他又伸手入袋中摸索。

裴慎行正在懊悔，恨自己没有眼快点儿把败家儿子拦住，眼睁睁地看着一锤子把千两纹银给砸没了。他们家这院子十两银子买的，那就是一百座四合院啊！

突然他眼尖地瞄见裴文又从布袋里摸出一只石蜜芝，顿时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当年在三清山为了一棵石蜜芝，他硬是干掉两只成年老虎，九死一生才把那东西弄到手。这东西吃了以后大补元气，哪怕是个九痨病人风吹就倒的那种，一滴下去即可活命。

那时岳父大人病危就是用这东西救过来，才把美人娶到手。可惜那东西水土不服，在来终南山的路上死了，要不然一家子哪会落到这种地步。

“不许砸！”裴慎行急得大叫，他真怕裴文把石蜜芝再给祸害了。要是用这东西开个医馆，来了危急病人给他滴上一滴，还愁有什么病治不好？他们娘俩还用发愁以后的生活？这简直是无价之宝！千金不换。

“不砸，您别激动。”

“还好，还好。”裴慎行平复下心情，还好自己嘴快把这混帐小子给拦住了，要不然这宝贝又没了。他刚松了口气，就见裴文抓起石蜜芝凑到碗前使劲一攥，吱，水柱喷shè而出。

裴慎行差点气得背过气去！石蜜芝就指着里面的那点蜜生存，每次都只能滴几滴得给它留点活命，等过些天恢复了再滴。一下子把蜜全挤完你是爽了，可这玩意它死了！

“好小子，你有本事了是吧？连爹的话都不听了。不让你砸不让你砸，偏要挤！”裴慎行气得语无伦次。要不是身子虚弱无力，非得起来揍这小子不可。三清祖师啊，您怎么把这些宝贝都给了我这混帐儿子？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您喝药。”裴文笑嘻嘻端过一碗汤药。

“嗯。”裴慎行一口气把汤药喝完，然后继续痛骂，“败家子啊！败家子！我就要死了还浪费东西干什么，你让你娘以后怎么过rì子？”他突然脸sè大变，“咦？怎么……怎么会这样？”

身体内部四处肆虐的毒气正在快速消失，就像是太阳升起时的露水。眨眼间那些毒素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与此同时，一股生机从下丹田部位爆发出来，迅速蔓延全身，那速度比他气运一个周天都快得多。本来被毒气摧残的半死不活的五脏六腑瞬间就恢复了力量。

裴慎行不敢置信的气运周天，在身体内部探测一番，喃喃自语，“好了？全好了？不可能！再来一次！”他闭上眼睛又是一次探测，“不对，肯定是探测错了，再来。我这毒根本就无药可救！”

“您慢慢探。”裴文笑着整理布袋，把里面的灵芝摆出来放在桌上。放出来晾晾，整点整点。

“真好了！”好半天裴慎行终于确定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满脸激动的问道：“儿子，你给我吃的真是龙涎草？”

“是啊！这些药材也都是在龙渊采的。”裴文指指桌上的药材说道。

“啥？龙渊？”裴慎行惊愕，“好儿子！好儿子！”他使劲拍打着裴文。为了自己的病居然去了龙渊，裴慎行眼睛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