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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羞耻与倨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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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也是无惧，将清柠拉到自己身旁，这就跟着弘星真人，倒要看看他在玩什么把戏。

道门的倨傲他是拥有的，怎会是内宗的羞耻！

出了落雁宗，领着沈良二人到那宗门外，弘星真人站在宗门前长长的石阶上。他自若的瞟了沈良一眼，这就向着下方一挥手说道：“沈良，你可要看仔细了。”

弘星真人随手在石阶上随手一挥，便见落雁宗山腰顿时风起云涌。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黑云沉沉，那闪电不时的破空而现，在这落雁宗半山腰涌出一副鲜活的画面来。

画面中，便是世俗间一处不知何地的小村庄。村子里大约三四十人口人，都是寻常的世俗百姓，他们正如往常一般辛苦劳作着，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知。

“这村庄虽然此刻祥和，但不久就会面临一场毁灭xing的灾难。在这周围，有一批无恶不作的凶悍马贼，这时正气势汹汹向这里的杀来。若等到这批马贼杀到村子里，到时只怕村庄彻底被毁，这些人无一幸免。沈良，若你此刻正在这村子周围，你会如何做？”弘星真人指着半空中展开的那副画卷，不带半点怜悯的看着画卷中的村民说道。

他紧接着一挥袖袍，将半山画卷里的那副祥和的场景变幻。此刻的画卷中，可以看到一队马贼正向着那村庄飞奔而去，个个面目凶残，杀机毕露，带着狰狞残忍的笑容。

看着如今这画卷里杀气腾腾的情景，想起之前画卷里村庄那安详的境况，对于弘星真人的文化，沈良心中随之一愣，顿时有些犹豫，没有开口回应。

“沈良你也不用回答，你的回答我已知晓，整个内宗已经明了。你若在哪村庄走位，不是将这批马贼全部杀死，便会想法将他们惊吓走。哼！这便是你那所谓的倨傲，我们内宗的耻。”弘星真人藐视的看着沈良说着，再一伸手，便将半山腰的那副画卷收回。

一切又恢复如常了，他转过身子打量着沈良。他此刻看着沈良的眼神更加的轻蔑，已经将他当蝼蚁一般看待着，随手可以碾碎的蝼蚁。

“在我们内宗道人眼中，村里的那一群世俗百姓是蝼蚁，那一批马贼也是蝼蚁，并无区别。因为这世间最多的，便是他们这种蝼蚁了。他们之间相互厮杀，不管最终谁死谁活，那也不过是蝼蚁杀死了蝼蚁而已，我内宗道人何须出手。”

“即便内宗道人要杀死那群马贼，也绝不会是因为他们要伤害世俗百姓这种无聊的理由。内宗道人要杀死他们，只不过是因为我们睥睨天下的存在，如今内宗道人想要杀些蝼蚁。正如行走时随意踩死了几只蝼蚁那种常见，仅此而已。”

“沈良，你不追求永生不死，所以从未拥有过道门真正的倨傲，那种藐视一切的倨傲。你拥有的倨傲，不过是带着同情之心的高傲而已。”

弘星真人带着孤高的口吻缓缓说道，当他不经意间低头看世间忙碌的众生时，便犹如主宰了一切的神灵那般傲慢。

沈良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他没有想过要说些什么来辩解。

弘星真人说的并没错，内宗道人就是那样的存在。他们睥睨一切存在，除开永生不死，世间其余的东西都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不会带着半点的怜悯。自己也确实如弘星真人所说的那般，无论他那倨傲的表情与内宗其他道人如何的近似，他看着世间众生时总带着一丝怜悯。

“倨傲中的那份怜悯，我无论如何都舍弃不掉，但那又如何！”半晌后，沈良才开口说话。他看着面前一脸威严与自得的弘星真人，用着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

“那就是你现在这样的结局，被联合决议逐出内宗，成为道人的耻辱！然后你再也无法像我们这样拥有无敌的力量，站在世间的巅峰上睥睨众生！”弘星真人冷笑一声说道。

“将我逐出内宗？这道人的身份，这落雁宗福地，这内宗的一切，我若是在意，除非身死，你们如何将我逐出。”沈良忽然开口说话，语调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那张年轻的脸庞上布满了笑意，“我不在意，但不代表你们这样做便对。总有一天，我会带着这份怜悯与倨傲堂堂正正回到内宗，将这一切了结。”

“只看你这一句话，有内宗道人倨傲的风格。”对于沈良的话语，弘星真人听了只是一笑，毫不在意的轻蔑小道，“被逐出内宗，你便是不再崇高的道人，变成了世俗蝼蚁中的一员。没有了灵气福地，没有内宗功道术，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回到内宗再次站在我面前。”

“当初你师父曾将内宗闹得天翻地覆，可惜我时运不济，未能与他交手。ri后你若真能堂堂正正的回了内宗，我会很开心的。因为那时的你，值得我一剑将之斩杀，把尸体悬挂于我宗门之上。”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再无话语。一人满脸轻蔑不屑，一人有着轻松笑意。

大约费了半个多时辰，沈良那原本被弘星真人封印的记忆全部记起，而那些混淆的虚妄的记忆也都随之消失。

那道黑影便依照之前的约定，将那压制香火信念的气息散去，放沈良与清柠二人离开了洞这一层。而且那黑影还将那柳树鬼物与它的联系斩断，再顺手将那柳树鬼物给彻底消灭了，再也不会重新。

这一切完成后，黑影露出了那带着狡黠的脸庞。潜伏于yin影处开心的打量了沈良几句，它便大笑了两声，从这洞窟地离开，不知去了何地。

在出去洞窟禁地的路上，沈良在第一层的石屋里见到了将死的王谦。他那半边的身躯此刻已经完全烂掉，露出了身体里的白骨和血肉来。他整个人躺在地上双眼翻白，大约只需再等上片刻就要完全死去了。

余下的那只眼见到沈良走过来，王谦突然身躯一震，焕发了最后的活力。他依旧躺在地上，却不停的用那只剩一半的头撞着地面，仿佛对着沈良磕头一样。而他口中，则是断断续续发出的一段不连串的话来：“抱……歉……，能……救救……从蓉，求求……好心……我……该死……救……从蓉……”

听到王谦低声的哀求，沈良在他身前面无表情的呆了片刻。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拉着清柠离开石屋，出了那洞窟。

半个时辰后，在那洞穴所在小山上，沈良随意找了一处地方坐着。他抬头看着天边最后那一道昏黄的阳光，耐心等待着清柠的回归。

“笨道长，那快黒木已经交给了从蓉那小家伙了，清柠嘱咐她好几次，一定要ri夜戴着。”没过多久，清柠便喘着大气的跑了过来，一边找了个地方歇息，一边又飞快的对沈良说道，“只要她将那黒木戴在胸前，便能缓过几个月后的死亡了。再过上两三年，靠着黒木的滋润，便能将她失去的那一半魂魄重新凝聚起来，到时候就会跟正常人一样，再也不会咳嗽不停了。”

听着自家道童认真的报道，沈良点了点头，这便放下心来。

他在那块柳树鬼物死后凝成的黒木上刻下的符文，虽大体上与驱邪符差不多，却有几处细微的变化。正是这几处细微的变化，让黑木上符文的功效与驱邪符刚好相反。

驱邪符是将附着的鬼物灵魂等东西驱除掉，而那黒木上的符文则是能让佩戴者吸纳周围游散的灵魂，重新凝聚于体内。

“笨道长，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不自己交给那小家伙啊！”清柠歇息够了，就悄悄靠近沈良坐着，有些狡黠的问起来。

“我可曾是内宗道人，拥有睥睨世间蝼蚁们的力量。即便如今与内宗无任何关系，又怎能自暴自弃与这些蝼蚁们言谈，更别说亲自送出这东西。”沈良摇了摇头，做出一副高傲的台式对清柠说道。

然后他便站起来转过身子，准备回去江阳观了。

“笨道长，真是笨死了！但清柠可是很聪明，什么都知道哦！”清柠狡黠的笑了笑，对沈良带着调皮的口吻说道，“我可是知道，你早晨见到从蓉的时候，就在想着帮她解决一半魂魄的问题。所以你才故意去杀死那柳树一次，取来能跟吸纳滋润灵魂的柳树黒木，然后费时间为她刻下符文。”

“刚刚即便史寻琴那样怨恨的看着你，你还是什么也不说，只告诉他们王谦被柳树鬼物杀死，至今尸骨无存了。清柠可是知道，笨道长是不想她们母女知道王谦用对玉石镇所做的一切，从此背负上王谦的罪恶。因为，笨道长只想要她们从此安稳的活下去。”

听着清柠那透一切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沈良原本向着江阳观走了两步，这时便不得不停下步子来。他转过身去，便看到清柠那狡黠的开心笑容，便也跟着她笑了起来。最后那一抹昏黄的光芒此刻有些刺眼，他眯眼看着自家的这道童，脑子忽的窜出一个念头来。

沈良突然伸出手来，在清柠的脑门上轻轻的弹了一下，故意板着脸说道：“多嘴！我可曾是倨傲的内宗道人，可是睥睨他们这些蝼蚁的！”

“哎哟！笨道长，你真是笨死了！”虽是沈良只是轻轻弹了一下额头，清柠却故意发出哎哟的一声惨叫，然后带着用着那种熟悉的语气抱怨着。

虽是抱怨的口气，清柠却没有半点的不快，脸上笑的更加开心了。等到沈良转身往回走时，她便一溜小跑追上了去，故意跟他并肩走着。那条毛茸茸的长尾，这时被她也抡成一个大圆圈在身后呼呼的甩着。

每当尾巴这样的时候，便表示清柠此刻很开心很喜欢。

喜欢现在这样的事情，喜欢现在这样的笨道长，喜欢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