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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 初暮的阳光温暖和煦，透过窗台洒在了白sè的被子上，使得被子似是有了阳光的味道。
嗅着被子上余留的淡淡香气，刚刚醒来的林建笑了，这证明周雪是刚刚来过，或许是因为看到他正在熟睡，于是又悄悄的离开了。

林建听到两声带着尴尬情绪的咳嗽声，看向旁边，临床的年轻男人指了指桌子上的纸条，耸了耸肩。

“你早醒了？”林建拿起纸条，问道。

“生物钟，没办法。”年轻男人的眼睛炯炯有神，说道：“关心你的人还真多！”

“你不也是。”林建看着纸条上的字，周雪那种娟秀的字体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好好睡觉，我去买早餐。”纸条的下面画着一个吐舌头眨眼睛的笑脸。

看着林建不自觉勾起的嘴角，年轻男人说道：“那姑娘真不错。”

“当然，谁娶了她一定很幸福。”林建整齐的把折起来，收回了那种带着幸福的微笑，平静说道。

年轻男人看着面无表情的林建，说道：“这么多天，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不明白你在装什么？”

林建靠在枕头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不客气的说道：“军人都像你这么八卦？”

“军人也是人，当然也会八卦，虽然这并不是八卦。”年轻男人说道：“只是一涉及到这个话题，你的语言就富有攻击xìng了。”

林建依旧面无表情，试图转移话题，说道：“在你的兵面前你可没那么多话，看着很严肃。”

“那是在他们面前，你不一样。”年轻男人说道。

林建扭头看向他，直视那炯炯有神的双眼，问道：“我有什么不同？”

“他们还年轻，你····”年轻男人不说话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老？”林建笑了，问道。

“不不不。”年轻男人说道：“男人大多心理成熟的晚，我那些兵也一样，但是你是我见过的特例，从我住进这个病房，几乎没见过你进退失据的样子。”

年轻男人顿了顿，说道：“除了提到那个女孩。”

林建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些人天生就该是强者，他们冷静，睿智，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首先考虑的一定是最实际的要求。”年轻男人说：“在普通士兵进入特种部队前首先要集训其实就是磨砺他们的意志，但你，不夸张的说，已经到了非人的地步。”

林建说道：“我听不出来你是在夸我。”

年轻男人笑了笑，总结道：“像你这样xìng格坚毅，懂得专注于一点的人最适合两种职业，或者是职业军人，或者是商人。”

“你不是少校么。”林建开玩笑说道：“看你这么年轻应该算是将门虎子的那一号人，通通门路，让我到你手下当兵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军衔？”年轻男人微微惊异，问道。

林建摸了摸鼻子，说道：“前几天听你的士兵叫你队长，他们全是军官且之中我看到最高的是上尉，而穿的是非常规部队的迷彩服，他们的脖子上还有淡淡的油彩痕迹，证明所属的部队是高度保密的特种部队。”

“特种部队属于局部作战的高强度机动力量，一般是团级编制，既然他们叫你队长，你的部队应该是大队编，也就是团级，你们的最高的军事长官是上校，中队长应该是中校，但看你这么年轻，按照部队的晋升标准，即便你是将门虎子也就只能将将跨进校官的坎，所以我大概推断你是少校衔，不知道准确吗？”林建一点一点分析线索，说道。

随着林建通过生活中一点一滴的发现将年轻男人的身份推向台前，男人的脸sè也越来越惊异，慢慢变成惊讶，然后是平静。

年轻男人叫陈勇，百家姓的陈，勇气的勇，这是他初进病房后的自我介绍。

陈勇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一五三集团军军长陈思澜中将，算是正儿八经的将门虎子，大院子弟，但很明显这个男人现在得来的一切包括少校军衔与他父亲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如林建所看，前些rì子来探望的军人们的眼中流露出来的大多是尊敬，特种部队一向高傲，能让这些高傲的特种兵们所尊敬的男人，又怎么会是纨绔大少那般的废材。

一米八五的陈勇很帅气，炯炯有神的双眼如星辰般明亮，剑锋般的眉毛显得很正直，高高的鼻梁鼻翼笔挺，像是哈萨克斯坦男人一般，与大理石般坚硬的脸庞组合在一起，不像是特战军人，却更像是一线影视明星。

因为急xìng阑尾炎住进医院的陈勇从进入这个病房开始，就对那个总是直愣愣的望着窗外的男人产生了兴趣，原因很简单，他是一个极正统的职业军人，热爱军人这个职业，于是总是不自觉的用军人的眼光去看待周围的人，当然，大多是不满意，但看到林建的第一眼他就感觉这人天生就该是军人，就该是最优秀的那类军人。

男人的第六感大多不可靠，比起女人来要不靠谱的多，但陈勇坚信自己的眼光没错，在听到刚刚林建的分析后，就更坚信了。

“你真的有兴趣？”陈勇正sè问道，他动起了把这个男人拐进自己部队的歪脑筋。

林建淡淡一笑，说道：“你看我这个样子，能当兵吗？”

陈勇看到林建腿上仍然没有卸下的石膏，说道：“像你这样的人，小小的泥巴块就能打倒你？我不信。”

林建又一次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却是苦笑，说道：“这是事实。”

“你考虑考虑，如果可以，我愿意推荐你。”陈勇没再这个话题上再纠结，说道。

林建霍然抬头，眼神中透出点点光亮，却依旧平静，说道：“当真？”

陈勇点点头，笑了，他相信自己没看错人，说道：“虽然我只是个小小的少校，但你不说了吗，我可是将门虎子那号人，凭着我在军队里的关系网，没有问题！”

“什么要求？”林建没有拐弯抹角，说道。

陈勇看向林建的腿，扬了扬下巴，说道：“这是唯一的问题。”

林建低头想了想，抬头看着陈勇的眼睛，说道：“半个月，我会站起来。”

“你有两个月的时间。”陈勇说道：“两个月以后就要下部队了。”

林建点点头，正在两人说话，周雪拎着保温盒推开了病房的门。

“陈哥。”周雪礼貌的对陈勇打了一个招呼，坐到林建的床边，露出甜甜的微笑：“叔叔阿姨有些事情要办，这半个月就我照顾你了。”

“大力···”林建想说什么。

“大力回保定了，他也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周雪柳眉微微挑起，打断了林建的话，说道。

“你不用上学？”

“放假！”周雪的话语很简洁，明显是生气了。

“谢谢。”林建苦笑，没借口了，更何况她是老爸老妈指派来的。

陈勇看着这个之前一直沉静如水的男人现在表现出来的丝丝慌然失措，笑了笑，古话说温柔乡是英雄冢，果然没错。

午后的阳光相比初暮要烈了许多，běi jīng的天气一向闷热，虽然比不得南方，但在北方人的林建感受就是不同层次的热度。

周雪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林建，慢慢的走在住院部前的林荫小道上。

“为我，不值得。”林建看着阳光透过树叶在地面留下的点点光斑，声音平缓。

“为什么？”周雪蹙眉轻轻的问道，甜美的女孩不明所以，做到这个份上，彭大力也放弃了，她不明白轮椅上的男人为什么还能平静的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林建的眼中透着平静，从周雪第一次见到他那一刻开始眼眸中就是这样简单的情绪，现在也一样。

“因为我不值得。”林建重复了刚刚说过的话。

“因为你兄弟？”周雪说道：“我已经跟大力谈过了。”

“雪，你看，这个世界很广阔。”林建淡淡说道：“大千世界，我们的眼界不能只处于一个狭小的位面，我已经成了废人，想要爬起来谈何容易，你不该在我身上虚耗时光。”

周雪恨林建的平静，但细想想，当初也是这份平静让她不知不觉的迷失，从她认识以来，这个男人只疯狂过两次，一次是在上高中的时候，当时的所谓学校老大出言调戏了她一句，他愣是狠揍了人家一个月，每次都在众目睽睽下把个大老爷们打的跪地痛哭，就这样一个月后硬是逼得这位带着黑社会气息的学生转学了。

至于第二次，周雪不想在提起，如果说第一次林建是猛虎，那么这一次就是化为九天冲云霄的怒龙，那个纨绔子弟只是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差点被打死，这无论是谁来看，都太过疯狂。

“我就问你一句话。”周雪也学着林建的平静，说道：“你心里有我吗？”

林建沉默，有时候撒谎很容易，对于感情，说谎却很难。

“好了。”周雪痛快的说道：“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林建感受到背后的目光，心中叹了口气，他同样了解身后这个女孩，温婉xìng格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倔强的心，一旦认定的事情他人很难改变。

曾经有目标，有资本的他为了义气退出了这份感情，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在落魄的时候得到这份感情？林建如此想到。

······

夜幕下，已经出院有十来天的陈勇穿着一身便衣走进了住院部大楼，他右臂上贴着的黑sè国旗彰显了一个莫名神秘的身份。

走进电梯来到十三楼，他走到刚离开没多久的病房，正yù推门，突然听到了一声极为压抑的怒吼。

林建的双腿打着颤，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起初站起身的酸痛感觉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刺骨般的剧痛。

周雪在一旁想扶着林建，看到他这样痛苦，她很心疼，刚想上前却又被林建的手阻止了。

林建努力的向前迈了一步，腿上传来的剧痛迅速爬上大脑，痛觉让他眼前一花，随之而来的一阵眩晕使得他险些站不住。

“休息一会吧！”周雪赶紧上前用温毛巾给林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林建咬着牙，低吼了一声，脸sè苍白的看着周雪，说道：“我能行！”

“你要休息！”一双带着老茧的手搭上林建的肩膀，把他按在了床上。

林建抬头看到一脸严肃的陈勇，咧嘴笑了，说道：“这小伤对你们特种兵来说是小意思吧？”

明亮的双眼看着眼前这个脸sè苍白，不断流汗珠的男人，汗水把他的病号服都殷湿了大块，可想而知他所承受着怎样的痛苦。陈勇的剑眉微微挑起，静静的说道：“保护自己的身体，这才是你说的资本！”

林建点头，接过周雪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瞄到了陈勇右臂上方方正正的贴着黑sè国旗，与五星红旗不同，陈勇的右臂上的标志是黑sè的旗面，白sè的五颗星印在上面，显得很压抑，又显得很厚重。

“这是你的部队。”林建问道。

“这是我所在的部队。”陈勇说道。

“知道了。”林建平静说道。

陈勇坐在曾经是自己的病床上，说道：“手续办好了，你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半个月后我会站在你面前。”林建说道，也只有他和陈勇以及边上的周雪才能知道这个站字背后承受着多大的努力和痛苦。

周雪咬着嘴唇看着这两个惺惺相惜的男人，刚才陈勇带来的消息意味她和林建在一起相处的rì子会直线缩小，这让她很失落······

深夜，陈勇站起身，说道：“今天就聊到这吧，我还得去一趟公墓。”

林建点点头，他注意到陈勇在说起公墓的时候那明亮的眼睛黯淡下来，说道：“要不我陪你去。”

陈勇笑了，说道：“得了，你好好和你的雪过二人生活吧，我走了！”

周雪听到陈勇着重说了那个雪的字眼，感觉脸上有些发烫，然后她看向林建，发现一向平静的他脸也变的通红。

雄健的身影走到病房门口，陈勇突然转过头，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天生的军人，现在我知道，你是天生的男人！”

林建摇摇头，似笑非笑的说道：“听你这意思以前一直认为我是女人？”

陈勇收起笑容，挑起剑眉，认真的说道：“以后你是我兄弟！”

“我们本来就是兄弟。”林建依旧平静，说道。

“走了！”陈勇点点头，转身离开病房。

啪！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把灯关上了，黑暗的病房里静悄悄的，běi jīng的夜空没有满天繁星，于是很黑，因为今夜也无月。

“睡觉！”周雪的声音很轻，言语中带着不可反抗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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