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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三章 我辈都是无情//人

面对如此非人类力量的恐怖一击，姜吕明握着双刺封于胸前的双手毫无意外的折断，甚至就连他的胸脯都被彻底压的塌陷下去，脸上不剩一丝血色，睁到极限的眼眸，气馁自信而睿智的的光泽也随着生命的渐渐流逝而变得有些晦暗起来，然后四处散发，因身前他所不可想象的异状以及逼近身前的死亡，消失于疲惫的黑色眼瞳中。
唯有口中随着剧烈而艰难的喘息吐出的话语，清晰的随着涌入的夜风进入石辰的耳中。

听到‘怪物’这个词，举刀紧压在姜吕明身前的石辰微微一颤，猩红带着暴戾与疯狂的双眼露出清明，他愣愣的抬头的，透过破碎的落地窗残存在落地窗上些许碎片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的脸，看到了眼眸中那两道竖中撕裂宛若冷血动物的瞳孔。

这是石辰第一次看到自己眼睛的异状，惊疑之下瞳孔骤缩，更是随着他意识的清明而开始恢复到正常状态。

但先前那一刻的狰狞面孔，却是永远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这一刻的石辰想到了很多，想到了自己染色体的异常，日渐崩溃变异的基因序，想到西霞山那最长的一梦，想到先前濒死时意识深处迸发出的疯狂暴戾和身体内突然涌现而出的狂烈力量，想到鲁尔河畔曾经有过相似的感觉，一时间，他有了片刻面对未知的惶恐和惘然。

心乱了。

人类终究是一种习惯群居的动物，总是习惯将自己去跟别人比较，以此在精神上来提升自己地勇气或是信心，并且不喜欢受人排斥。

石辰也是一个常人，他也不例外，然而此刻姜吕明的话语，却宛若一根刺，扎在石辰的心头。

眼见石辰不住逸散的双瞳，姜吕明早已破烂满是血迹的嘴角牵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精神也仿若回光返照一般，盯着石辰狞笑道：“我终于知道军神为什么要杀光你们了，你们这些贪婪的家伙，居然敢为了力量而植入天启使徒的器官。呵呵呵呵，我期待你彻底变成怪物的那一天，到那时，全世界，都会为我复仇。”

石辰不住发散的思绪忽然被姜吕明吐出的话语拉了回来。

“天启使徒，战争使徒？”石辰眉头微拧，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一刻，姜吕明的话语却让茫然混乱中的石辰，为自己身体的异状找到了背书，反而平静了下来。

人类因为未知而恐惧。但若是知道了根源，那么便自有应对的方法。

石辰忽然想起了当初苏耶苍娜植入的那颗金色眼睛，微微恍然，他的记忆中虽然不曾有过类似的经历，但这却是一个很明确也很合理的解释和方向。

苏耶苍娜既然可以通过挖掉那只眼睛而重获新生。那么他迟早可以找到自己身体异常的根源，然后解决。

一二十岁的青年最是乐天派的存在，瞬间想清楚这一切的石辰，反而笑了起来。

敌人之间的快乐是此消彼长的，眼见石辰走出了心中的阴影和恐惧，石辰的笑容自然让濒死的姜吕明感到很不解也很抑郁。

石辰的笑容很简单，因为他暂时抛去了心理负担。又即将完成自己最后的任务，自然轻松欢乐。

“很可惜，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说完这句话，石辰退后了两步，然后举起了那把近半丈长的帝*刀，看着已然在弥留之际的姜吕明。用胜利者的态度问道：“你还有什么遗言，亦或是想对过去往事的忏悔？”

在这一刻，姜吕明已将涣散的眼神重新泛起些许光彩，他一生经历的生死瞬间太多，但却从未陷入过如此的绝境。他并没有试图掏出腰间的配枪进行射击。

因为经过先前几次恐怖的撞击，他身上完好的骨骼已经不剩下几块，彻底失去了反抗死亡或是同归于尽的底气和力量。

人在没有选择的时候，反而容易抛去一切烦恼，姜吕明闻言，释然了下来，眼中前所未有的平静，沙哑着声音说道：“世间本就没有对错善恶，唯有忠义仁孝，我是一名军人，无法对敌人仁慈，所以对于过往的一切，我无悔。至于遗言，我一生所做一切，都符合我的言行，所以，我同样没有遗言。只请你，留我个全尸吧，好让我体面的见到军神大人。”

石辰闻言却是双眼微眯，姜吕明的回答让他很不满意，凭什么一生坏事做尽，最后被迫放下屠刀，死前还要求死得全尸，求一个心境安宁，直面死亡的阴影。

这好像是很常见的事情，但石辰却不愿意接受这种荒谬的事实。

因为如果这样做了，那么惨死在姜吕明手中的那么多同袍，夏丽的丧父之恸，如何得以交代。

手中的军刀在空中画了一道银亮的光芒，噗噗两声，切过姜吕明的双肩和腹股沟，然后朝着隔壁临间的洗手间掷去，直至入柄，发出呲的一声。

室内顿时顿时出现一种难闻的味道，那是天然气的味道。

石辰从姜吕明的怀中取下那只配枪，朝着破损的天然气管道开了一枪，洗手间顿时的发生爆炸，连带着办公室内一地狼藉的资料册都着起火来，化作一片炽焰地狱。

直到此刻，姜吕明都没有丝毫反应，直至四肢脱离了躯干，身体坠落于地，四周的烈火啪啪作响，他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这个...恶魔！”姜吕明顿时失去了先前的平静，双眼死死的瞪着石辰，想要再说些什么，失去双脚支撑的身体却是倾斜倒地，哗啦一声原本神圣凌然的嘴脸，跌落至碎粒尘埃，宛若一只濒死的蛆虫。

鲜血从他断肢的伤口不断流出来，痛苦地皱着眉头，嗬嗬艰难的地呼吸着最后的空气，瞪着眼睛，盯着石辰的军靴，他已经无力抬起头来，就连仰视对方的资格、用自己的眼中的情绪控诉对方卑鄙无耻的资格都全部失去。

他不甘，他愤恨，愤恨于石辰连敌人之间和对濒死者最起码的尊敬都全无半点！他感觉自己因践行忠义的死亡遭到了亵渎和侮辱！

姜吕明迈向死亡的过程中，石辰一直沉默地盯着他，盯着他的脸，他的眼，他断肢不断渗出的那些血水，确认对方的失血量和伤势已经不可能抢救回来时，才终于松了一口。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阵螺旋桨的轰鸣声传来，石辰抬头朝着侧右方的墙壁看了一眼，然后不再留恋，一低头，轻轻地做了一次呼吸，踏过姜吕明残缺的身体，朝着阳台前冲几步，跃进了夜空里。

燃烧的办公室中，火焰已经蔓延到了姜吕明的身上，灼烧着身体阵阵颤抖，望着渐渐将自己吞噬的火焰，渐渐释怀下来，

“我辈...都是无情//人，焚烧残躯...谢师恩，也好...军神大人，吕明...不能继续跟随...您的脚步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在烈焰中得以解脱时，那双听力异于常人的耳朵却是听到阵阵金属摩擦声，多年的征战经验告诉他，那是加特林机关炮的即将发射的枪管旋转声。

“一群...蠢货...”这是姜吕明最后的意识。

下一刻，办公室的侧面墙壁便爆炸开来，迟来一步的金属风暴没能将入侵使馆大厦杀人远遁的石辰击毙，却是将姜吕明残缺的身体撕扯成一片恶心难看的血葫芦。

黑石军神头号幕僚，黑石军校校长，黑石上将姜吕明，死无全尸，死不瞑目...

望着顶楼阳台爆出的火焰，坠在半空劲风中的石辰强行扭转身形，掰动腰侧的一个按钮，一道三角铁藜自腰带上的一个装置上射出，钉在阳台的底部，拉出一道银色的细线，不断在夜空中拉长，最后消逝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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