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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飞刀出世

() 金记铁铺内堂是一个不大的会客厅，再往后是一个大大的库房，这里悬挂摆放的兵刃比前厅那些大路货sè要强上不少。
穿过库房之后是一个极为宽敞的院子，十数个赤膊的大汉围在院子zhōng yāng一个大而厚实的锻具台上叮叮当当的敲打着手上钳子夹着的模具，有的已经隐隐能看出成型后的样子。也有大汉正在拿烧红的模具淬冷定型，炽热的金属入水瞬间，青烟滚滚而出。

这些大汉每一个都是肌肉虬结，给人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一个形容猥琐的糟胡子老头儿在他们中间转来转去，时而伸手捏捏这个，时而摸摸这个，每次做完小动作后，老头都要微微摇头，显然对手感不甚满意。

陆霆一阵恶寒。

店老板将陆霆的手臂松开，上前几步将图纸递到老头儿手上，又跟老头儿私语了几句。那老头儿将目光在陆霆身上从头到脚扫了几遍，眉毛不经意的轻轻一皱，看过图纸之后，又微微点头。

“散了，都散了！”猥琐老头儿身边的店老板显然是得到了某种许可，放开嗓门喊道：“都去休息，等我喊了大伙再开工。”

大汉们都走光了，他们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看金大师炼器，店老板也走了，他有这个资格，可他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在实力足够之前，观看金大师炼器对他并没有好处。

硕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了陆霆和那个猥琐的糟胡子老头。

老头儿将飞刀图纸随手扔进火炉，走到陆霆跟前。面容一扭，老头儿露出一口稀稀落落的黄牙，恶狠狠的道：“小娃娃，我要吃了你。”

“哦。”陆霆捋起袖子，将白白嫩嫩的胳膊伸到老头儿的鼻子底下，脆生生的道：“给。”

呸！老东西，吓唬小孩，有种你就下嘴！

老头儿有些发愣。

他第一眼看到陆霆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多看了几眼也只不过是因为他是自己故人的后代，而且这个小娃娃眉清目秀也确实很是好看，皱眉头则是因为，陆霆实在太小了！这么小的孩子，他爹娘怎么放心让他使用图纸上那种飞刀，弄伤自己可不是好玩的，搞不好把手指割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这飞刀，到底打还是不打呢？

当然要打，而且要打就打最好的，这是老头儿一贯以来的坚持。而且图纸上那种飞刀的款式，老头儿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那种流畅的造型，绝对是避开空气阻力的最佳款式，它比自己已知的任何一种暗器都要更加符合“暗器”这两个字的标准，即使不用它当暗器，削苹果剔指甲刮胡须，这种飞刀也完全能够胜任，哪怕是用来阉猪也没有任何问题。

设计这种飞刀的人绝对是个天才！

吓唬陆霆只是老头儿临时起意，这么可爱的孩子不吓唬吓唬实在对不起自己这张罪恶的橘皮老脸和一口充满了凌乱美的老黄牙。不过老头儿没能把陆霆吓到，陆霆的反应倒是把老头儿给吓了个不轻——你也太较真儿了吧，你以为我真吃人啊？

不得不说老头儿的顽固，他见陆霆没有害怕，于是将老脸扭曲的更加恶劣，老黄牙也龇的更长，道：“刚才吃了两个大小伙子已经吃饱了，一会儿再给你放血！”

“哦”陆霆知道老东西黔驴技穷了，就把袖子捋回去，认认真真的道：“我要打七把飞刀，是你给我打吗？”

说到打造飞刀，老头儿神sè严肃起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陆霆，老头儿问道：“小娃娃，那张图纸你是从哪弄来的？”

陆霆当然不能让他知道是自己画的，所以陆霆很诚实的回答：“是我画的。”

老头儿果然怒道：“不说真话我就不给你打造飞刀。”

“你不给我打造飞刀我就不跟你说真话。”陆霆心里已经乐的开了花，这么极品的老头儿他两世为人还是头一回遇见。

“你跟我说真话我就给你打造飞刀！”老头见威逼不成，开始利诱：“说了真话就有飞刀，不说真话没有飞刀，小娃娃，你懂不懂？”

“懂。”陆霆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

“那你说吧。”老头儿伸长了耳朵，准备听陆霆讲真话。

“你不给我打造飞刀我就不跟你说真话。”

“砰!”老头儿摔倒了。

你不说我还不会猜吗？不是你爹就是你爷爷，犯不着这么较真儿吧……

……

开始打刀了。

在陆霆的注视下，老头儿颤巍巍的从怀里取出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金属。金属通体乌黑，没有丝毫光泽，质感却是极为厚重。

看了看金属，又看看陆霆，老头儿似乎有点舍不得将这块乌漆麻黑的金属疙瘩用在陆霆的飞刀上，又颤巍巍的要把它塞回怀里。

“爷爷！”陆霆很适时的拽住了老头儿的袖子，清秀的小脸儿看上去楚楚可怜：“把它用上吧。”

陆霆虽然不认识那块黑疙瘩，不过看老头那副肉疼的样子，就知道不是普通的金属。好材料自然不能放过，装可怜装可爱绝对是对付老年人的杀手锏。

“哦。”鬼使神差的将已经伸进怀里一半的手又重新掏出来，老头儿恋恋不舍的看了自己心爱的金属疙瘩最后一眼，咬紧牙关狠狠抛在空中。

老头儿一手平伸，一股紫青sè的火焰瞬间从掌心升腾而起，将金属疙瘩包裹在内。紫青火焰高温煅烧之下，金属疙瘩渐渐融成一团火红的金属液体，在半空中静静漂浮。

“单靠这块天外陨铁还不行。”老头儿自语道：“硬度是足够了，韧xìng还差了些。”

说完，老头儿又以闪电般的速度从怀中取出几种金属，纷纷投入先前融化的金属液体。老头儿一边投放，一边还在念叨：“玄铁jīng母，寒铁jīng髓，再来点儿星辰钢，这可是好东西。哦，还得加点儿赤炎砂，老头子今天可是大出血了……月影铁也得添上一点儿，哎哟，这rì子没法过了……”

随着几种金属的加入，天外陨铁融成的那团液体逐渐增大。见所有金属已经完全融合，老头儿双手齐出，一声暴喝，金属液体瞬间分成大小完全相同的七份，在空中缓缓变幻着形状。

在老头儿的jīng妙控制之下，不过盏茶时分，七团液体就已经渐显飞刀的雏形。

“小娃娃，给我老人家擦擦汗。”这种无锤锻造模式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吃的消的，尤其是对于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猥琐老头，额头细密的汗珠足以说明一切。

陆霆挽起袖口，上前小心翼翼的将老头儿额头的汗水擦拭干净。幸好老头的个头不高，不然以陆霆目前的身材，做这个动作就得踩凳子。

“要是再年轻十岁，别说区区七把飞刀，就算是八把，老头子也绝对不打摆子。”见飞刀缓缓成型，老头儿锻刀之余开始吹嘘起来：“想当年……”

“爷爷真棒！”

“那时候，我可是……”

“爷爷真厉害！”

一旦虚荣心得到满足，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兴奋感。这种兴奋感出现在老头儿身上就变成了动力，jīng力，体力，还有源力。孩子的称赞往往比大人的更加真诚，陆霆这个假孩子的表现更是像极了老头儿的铁杆粉丝，就差眼里没有冒小星星了。

“小娃娃，怕不怕疼啊？”飞刀已经完全成型，老头儿扭头看向陆霆，又摆出了那副神憎鬼厌的嘴脸：“老头子口渴了，要给你放血！”

接下来的步骤就是淬刀了。越是珍奇的材质，对淬炼的要求就越高。普通的冷水是不行的，这会限制兵刃的锋利程度。七把飞刀所用的材料无一不是jīng品，也只有经过特殊处理的淬冷剂才能满足淬炼的需求。

“不怕！”陆霆高举双臂，与老头儿对视的双眼熠熠生辉。

“好！”老头儿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之sè，而后双手微微一错，七把飞刀顿时在空中平行排列成一个圆形的圈子，飞快旋转。

“血之jīng华！”老头儿十指一勾，七滴血珠从陆霆手心缓缓渗出，血珠离体，陆霆的脸sè瞬间白了一分。

七滴血珠在七把飞刀外围幻化成一篷模糊的血sè雾气。与此同时，一汪蓝幽幽的液体从老头儿怀中箭shè而出，与血雾融为一体。

“不够！”老头儿十指再屈，又是七滴血珠加入了血雾。

“还是不够！”

“再来！”

“他nǎinǎi的！什么古怪玩意儿，怎么这么嗜血！”

如果不是意志足够坚定，陆霆现在已经站不住了。老头儿已经勾了六次手指，也就是说，足足四十二滴血珠被老头儿从陆霆的体内抽出。

这可不是普通的血液，这是每十滴血液才能凝成一滴的血jīng，用地球上的算法，陆霆现在已经损失了四百二十毫升的鲜血，对于一个只有四岁大的孩子来说，这可是真正的放血！

“最后七滴，不够就拉倒！”老头儿显然已经动了真怒，飞刀的淬炼难度已经超出了他的预计。配合他特制的淬冷剂，再加上陆霆的四十二滴血液，居然还达不到血炼的要求。

怎么可能！？

自从掌握血炼之法，老头儿已经使用过不下十次，可从来也没遇见过现在这种情况：飞刀居然主动要求自己提供血jīng！？

世间万物皆有灵，无论虫豸草木，哪怕是一块顽石，都有其灵xìng所在。血炼之法，便是以鲜血为引，辅以淬冷剂，为兵刃开锋启灵！

寻常材质的兵刃，虽然也有灵xìng，不过因其灵xìng太低，要为其启灵难度极高，所要花费的代价也是极大。哪怕有十个健壮的成年男子愿意献身，抽干了他们身上的血，也未必能给一把用生铁打造的菜刀启灵。即使足够，也没有哪个神炼大师会这么干，因为这么做的后果是还没等启灵成功就已经把他们的灵魂力量消耗光了。

或许有人会问，启灵有什么好处呢？

启灵的好处就在于，它能使兵刃本身的品质更上一层楼，而且能够使其具备一定的自主意识，也就是本能。

七把飞刀所用的材质几乎堪称是天材地宝，灵xìng比寻常兵刃不知高了多少。在陆霆血jīng的引导之下，老头儿的灵魂力量几乎是不废吹灰之力就找到飞刀之灵的所在，可是飞刀之灵居然很是清晰明确的将自己的意念传达给他：血jīng不够，不能开锋！

不启灵，飞刀就是失败之作。启灵了不开锋，也绝对算不上是成功。可是，即便老头儿不想放弃，陆霆的身体也已经坚持不住了。

若非血jīng不能用旁人的替代，老头儿早就忍不住给自己放血了。

终于，再一次将七滴血jīng融入血雾，飞刀之灵传达给老头儿一个淡淡的意念：“够了。”

开锋启灵！

半空之中，血晶和淬冷剂凝成的雾气被飞刀缓缓吸附。刀身上滋滋作响，青烟翻滚升腾。

“小娃娃，还能不能站稳？”只要完成这最后的步骤，飞刀就算是锻造成功了。老头儿此时已经不必再维持源力火焰，陆霆面无血sè的苍白让他多少有些担心。

“能。”陆霆现在脑袋正在一阵阵发晕，眼前时明时暗，眼看就要站立不住。

“没摔倒，还能说话，看样子没啥大问题。”老头儿扭过头，抬眼注视着半空正在淬冷的飞刀，随意问道：“小娃娃，有名字没？”

“有。”陆霆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身子摇摇yù坠。

老头儿怪眼一翻，没好气的道：“啥名儿？”

“陆霆。升龙大陆，霹雳雷霆！”

陆霆话音刚落，陡然天象异变。院落上方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出现一团脸盆大小的深灰sèyīn云，一连七道闪电几乎不分先后的从yīn云中劈进已经消散殆尽的血雾。

“咔！”

“咔嚓！”

“咔嚓嚓！”

“咔嚓咔嚓！”

……

yīn云来的快去的也快，几乎是在第七道闪电落下的同时就已经消散在了空中，雷声传播的范围更是极小，压根就没扩散出这个院落。

“神兵劫雷！”老头儿怔怔的看着跌落在地的七块冒着黑烟的焦铁，目瞪口呆的跌脚道：“陆霆，陆霆！升空大陆，霹雳雷霆……乌鸦嘴啊！”

陆霆已经晕了，第一道惊雷响起之前，他就已经晕了过去，所以他并没能看到飞刀遭雷劈的奇景。而且即使看到了他也没辙，在如此突兀的劫雷之下，连老头儿都没反应过来，更别说他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神兵劫雷原本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因为老头儿只是神炼大师，不是宗师。要想引发神兵劫雷，除了锻造兵刃所使用的材质必须达到天才地宝的级别，对炼器者的实力要求也是极高。没有宗师级的实力，神兵劫雷就是连哭带喊也求不来。这次神兵劫雷突然出现绝对是老头儿始料未及的，别说他才是神炼大师，即便是真正的神炼宗师，引发劫雷的几率也不足两成。

“嗡……”老头儿还在发呆，地上的七块焦铁却自发的震颤起来。如同刚刚洗过澡的狗抖毛一般，七把飞刀将刀身表层漆黑凌乱的渣屑一层层抖掉，在老头儿眼皮底下，露出了锋芒！

老头儿彻底震惊了，因为他看见，抖落渣屑后，那七把和图纸上一模一样，刀柄暗金，刀身雪白，其上隐有细微血丝和星月印记，通体泛着幽幽冷光的新鲜出炉的飞刀，居然排着队飞到了陆霆摊开的小手上，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

那么小的手上，并排摊着七把比手掌还长的飞刀，不太协调啊，这是老头儿心中的第一个想法。

第二个想法则是：自主飞行？！这它,妈,的是什么飞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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