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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道理说,我这个提议挺幼稚的。可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哥们儿,凑在一起就爱混作瞎闹,想成熟也成熟不起来。哪怕有天大的难事挡在眼前,也要专门找一些无聊的事消遣,这就是我们一贯的风格。所以许老大非常赞同我的意见:“唉我去!好哇,咱们也练练胆儿。”
既然是哥仨,如此有意思的事儿要是不带上李叶李老二,似乎显得我们两个不太仗义。而且遇不上什么妖魔鬼怪也就罢了,如果真的遇上了,我还挺怕这辆福田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李叶来的话肯定会开着他那辆捷达——车小又皮实,逃起命来也方便。
汽车修理厂的老板看到我们一把年纪了也没正形,乐呵呵的说:“以前也有不少人跟你们一样,说要晚上去堵李大勇媳妇儿的魂,不过还真没听说谁看见过什么。都是瞎闹腾!”
我淡然一笑:“你不也说屯子里有人看见过吗?既然有人见过,我们就有机会。”
老板看出来我是在开玩笑,便不再多说了。
许老大拿出电话刚要拨号码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李老二是一个绝对的无神论者。我们要把事实说给他听,他一定不信,保不齐嫌远还不爱凑这个热闹。想到此处我就对许老大说:“你可别说我们去看什么鬼啊神儿的,你就说我俩出来办事,车坏路上了让他来接我们。咱先把他诓来!”
许老大十分认同:“对,对,对。就李老二那德xìng,要是真跟他说的神乎其神的,他信不信两说,估计还得跟我们俩上一堂思想政治课。”说完,许老大便给李老二打电话,电话里一顿唉我去,唉我去的将我俩说的根本不像是车坏了,更像是俩倒霉蛋儿上演了一初苦情剧,假如李老二不来救苦救难,我俩人都得客死异乡。
估计电话那边听的是实在受不了了,李老二只得答应下来:“得啦得啦,不就车坏了吗?不就让我去接你们嘛?多大点事呀。至于弄得跟中年丧偶似的吗?你们先找地方吃饭吧,有听你吐苦水的功夫我都到了。”
把李老二搞定,我们两个人就出了修理厂。找了道边一家饭店边吃边等。徐老大平时不怎么喝酒,我还怕一会儿得开车,两个人只点了几个小菜,喝着汽水。反正这个时间段,饭店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客人,所幸慢慢吃到李老二来。一直吃到快下午五点钟,李老二才给我们打电话说他到了,我在电话中一路指挥将他引到饭店。饭店的服务员本来看着两个大老爷们喝汽水喝了一下午还不走就来气,好容易有了动静却又招来一个人,都要崩溃了。不情愿的送上一副碗筷,问李老二吃点什么。李老二对着菜单纠结了能有十分钟,只要了一瓶汽水。我感觉服务员的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
服务员没好气地拿着菜单转身走后,李老二就问:“这没山没水的地方,你们跑这来干啥呀?”
我跟许老大事前光商量怎么把他诓来了,压根没想起把来干啥这个问题统一口径。李老二这么一问,我们条件反shèxìng的同时开口回答道:
“看朋友!”
“见客户!”
李老二听完砸吧砸吧嘴,很有学究范的推了推眼镜:“给我好好说话!你俩又起什么幺蛾子了,把我折腾到这准没好事。还看朋友?还见客户?别告诉我你要见的朋友碰巧就是他客户!”说完用他那充满质疑的眼睛扫视着我们俩个。
许老大一拍大腿,来了一个不要脸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唉我去了,这你都知道?我朋友啊就是他客户啊!我给他介绍的嘛!”
他还想跟这继续摺呢,我在桌子底下狠狠的踹了许老大一脚:“得了吧,早晚都得知道,你就别编巴了。一会他不得用吐沫星子埋汰死你?”
许老大讪讪一笑,被人猜穿也不在意,刚要张嘴再解释就让我给拦住了。本来嘛,只是帮我埋个猫,就给许老大带来这么大麻烦。加上我前天白天遇上的事还真假难辨,万一讲了之后把李老二的兴趣勾起来,跟着一起乱下去恐怕再遇到危险,还是暂时别跟他说,省得他有的没的瞎cāo心。
我用最简洁的语言把许老大和我埋死猫,然后被猫缠身不得矣找大仙破解,回来的路上邪门的撞上大树,以及树后坟头与李大勇和他媳妇的故事给李老二讲了一遍。
许老大还不停的补充:“不是女鬼,这回是活人的魂魄。唉我去!那个女的还活着呢。”
李老二这才抓到点头绪,他一揉鼻子,带着教训的吻说我们两个:“铁西鬼楼咱们也去过了吧?除了弄一身埋了八汰见到鬼了吗?学校后边的防空洞咱们也钻过吧,除了踩一脚粑粑看到啥了?你俩是不是鬼片看多了,还逮哪哪仙啊鬼的,你们的智商怎么从小学开始就不见提高呢?信大仙儿不说,还有心去找女鬼?还敢再完犊子点不?”
我陪笑着脸说:“二哥,我们也没说特意看鬼啊。正好走到这儿,你看这地方其实不错。你不也一直想露营吗?就当露营了呗!”
李老二听完这话脸都绿了:“你这是叫我露营还露宿啊,你俩好事就从来没找过我!什么倒霉作妖收拾烂摊子全都是我!得了,来都来了,陪你们折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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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女鬼,更确切的说是堵孤魂——应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行走于一片鳞次节比的乱葬岗之中,四周围不时响起几声凄厉的鬼哭狼嚎,那才是应该有的感觉。
可今天晚上月明星稀,田野里虫啼蛙鸣,特别是入夜之后又吹起了一丝凉爽的清风,在夏末的季节里显得那么的惬意。两旁的苞米地随着清风的掠过连绵起伏,宛如大海上汹涌的波滔,今人心旷神怡。在这条乡间的村路上,除了偶尔有几辆回村的车经过以外,不曾带有一丝人类的喧嚣。我们不像是在干着一件惊悚的事,倒像是在驻足享受乡间别有的闲情逸致。
李老二把捷达停在老太太的孤坟旁,我们三个大老爷们跟着车里的音乐一首一首的唱着歌——那是我们三兄弟的传统娱乐项目。一直唱到了晚上十一点多钟,也不再有人车从这条村路经过。我们唱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儿,却没有一点怪事即将发生的迹象,更感受不到丝毫恐怖气息。
我觉得这个气氛不对,再这样发展下去我们岂不真成来露宿的吗?与此行的目的极为不符,便提议大家轮流讲鬼故事,人为的创造一些恐怖的氛围,以免越来越往露营的方向发展。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许老大的拥护,我自告奋勇的第一个开始。我讲的是一个关于学校寝室里有人梦游的故事:一个学生在梦游的时候,拿把刀把同寝室友的脑袋给割了下来。等其他人醒来的,发现这个梦游的同学正抱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用嘴啃的不亦乐乎。边啃还边说:“这个西瓜熟透了,真甜啊!”
许老大讲了一个他nǎinǎi出殡时发生的怪事:那天葬礼结束后,他和他爸爸妈妈回到家,透过家里厨房的窗户,看到有人在起锅造饭。炉火特别的旺盛,有点像饭店灶台的意思。可上楼开了门之后,屋里却空无一人。
李老二不甘示弱的一连讲了八个鬼故事,都被我和许老大给否了。我们义正言辞地指出:“你这些鬼故事我们在网上全看过,一点儿都不吓人。能不能弄点儿新鲜的?”
李老二脸上一酸,面子有点挂不住了。他一指车窗外的坟头,挑衅地说:“你们两个不是胆儿大吗?敢不敢现在去坟头上走一圈?”
我和许老大一下意识到,他这个建议提得真心不错。我虽然白天口口声声的跟许老大说,要找到李大勇媳妇的魂魄问黄鼠狼子的事儿,可心里清楚得很,这想法其实一点也不靠谱。说是去堵李大勇媳妇的魂魄,倒不如说是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挺闹心,反正第二天也休息,今晚只为找点刺激。
我和许老大一致赞成李老二的提议,三个人就准备下车去坟头上溜达一圈。李老二有个毛病,不管这件事情有没有意义,做之前他都要先想个计划,虽然这计些计划十有仈jiǔ的成为烂尾工程,可他仍旧乐此不疲。
他先观察了一下地形,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说:“你们看这条路,一头通向省道,一头通往坎子屯。我先把车调个头。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我们就直接往省道上开,上了省道咱们就往家跑。”
许老大点点头补充道:“咱们下车的时候车门别关严,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跑回来直接拉开车门就能往车上钻。”
我觉得他们两个有点儿小题大做:“我说大哥二哥,你们真当这事儿是真的啦?。我看不至于,咱们快下车吧!”
可李老二还是给车调了个头,许老大下车的时候也把车门虚掩上了。也行,小心驶得万年船,甭管有鬼没鬼,至少我们也要装出点见鬼的样。
我们仨肩并着肩,绕过了那棵白天我撞过的树,走到了李大勇老娘的坟头前。三个人对着坟头看着,默契的谁也没作声。就这样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没意思,不过是个土包子立着块石碑,有啥可害怕的?
李老二有点忍不住了,埋怨道:“我还不如回家打会儿游戏呢。这世界上哪来的鬼啊?”
小风一吹我还觉得有点冷:“行啊,没鬼没鬼。咱们回车上去吧!”起身就要往车上走。可许老大又开始躲猫了,他昨躲右闪的晃了几晃,突然紧紧的盯着石碑后面的树根,缓缓的抬起了手,往那个方向一指:“唉我去!你们看那是不是不鬼火呀?”
听到鬼火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心里一点不发毛是吹牛。我和李老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仔细一看,在石碑和大树中间的泥地上,还真有三朵泛着蓝绿sè的火光,在一闪一闪地跳动着。火光忽明忽暗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我们三个谁也没见过这东西,全都站在原地看呆了。
李老二不愧是李老二,在这种时刻,还能试图利用科学来解释他所见到的现象。他声音略有颤抖地说:“呃……没啥可怕的。鬼火其实是死人骨头里的磷,磷燃烧的颜sè就是这种蓝绿。这是正常现象。”
虽然我也听说过这种解释,但真正见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免打怵。我说:“坟地里的死人都是装在棺材里的,身上磷再多,也漏不出来吧?”
李老二有点强词夺理:“原子是会渗透的!”
许老大插嘴了:“我听说鬼火好像能跟人走吧?”
李老二继续解释:“这鬼火吧,它轻!人在边上一走能趟起风来,它顺着风就往前飘。所以人要是走路这东西就跟着走,人停了它也一起停。对,就这么回事!看起来就像在跟着人似的,不信你们看我。”
李老二为了证明它科学的观点是正确的,决定亲身示范给我们打个样。他小心翼翼的走到三朵鬼火前,挺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回头对我和许老大说:“你们看,我一走它们就跟着,我一停它们就能停。”说完,仗着胆子就从三朵鬼火的正上方迈了过去。正如他所说的,鬼火随着他两腿的摆动果然跟着他往前走了。
李老二越走越得意,一边走还一边跟我和许老大显摆:“你们看多有意思,其实挺好玩儿的,一点儿不吓人。跟鬼压根就没关系!”
我和许老大跟在他身后也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三个老爷们大半夜围着三朵鬼火连蹦带跳,好像在开篝火晚会一样兴奋。走着走着,突然刮起了一阵冷风我不由得冻的直哆嗦。可一个念头突然从我脑海中划过,我连忙问李老二:“二哥,你说鬼火是跟着风走的,对吧?”
李老二得意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小学的时候就在书上看过,根本就不是鬼。”
我指着他脚底下的鬼火说:“不对吧,二哥。这风刮的也挺大,鬼火怎么没被风刮跑呢?”
我的话音一落,李老二傻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许老大也在边上说:“我也有点儿冷了,咱们回车上再研究行不?”
可李老二的倔劲儿上来了:“不行!磷火也是火。我得给它整灭,别一会儿飞到哪儿着起来了。”说完,就拿脚去踩。可他脚落下的地方鬼火都能轻盈的飘开,怎么踩也踩不着。
这三朵鬼火就像有灵xìng一般,跟李老二就躲开猫猫了。李老二追着鬼火就像跳舞一样,给我和许老大都看乐了。不一会儿,李老二满头大汗的开始想别的办法:“你们谁回车里去给我取瓶水,我就不信浇不灭它。”
许老大嘿嘿地说:“拿矿泉水浇多浪费啊,你撒泡尿不就灭了吗?”
李老二觉得这是个招:“你一说我还真有点想尿,要不咱仨一块儿在这儿野尿一下?”
我露出一脸坏笑说:“这个鬼火现在就跟着你,我和大哥要是尿,不全都尿到你脚面上了吗?而且这是鬼火,你的尿比我们的尿都好使啊!”
说完这句话许老大笑的都直不起腰来了。
李老二特别不解,问:“凭啥我的尿就好使啊?”
许老大边乐边说:“憋了三十多年的童子尿啊!唉我去!这可是宝贝,你说得有多避邪啊?”
“滚犊子。”李老二被揶揄了一个大红脸,想赶紧扯开这个有关于他痛处的话题,“一起尿吧。你们尿的时候都注意点别尿我脚上。”说完就开始解裤子。
我和许老大笑也笑过了,该配合的多少也要给点面子,于是说尿就尿。这三泡尿一浇上,地上的鬼火还真在倾刻间灭了。可奇怪的是,灭掉的鬼火冒出了好多白sè的烟。四周立时乌烟瘴气,还非常呛人,把我们三个人笼罩在当中。
许老大一边咳嗽一边问:“咳咳,老二你回去得查一查,磷火灭了烟都这么大吗?”
李老二没回答,捂着嘴就往烟雾外面冲。等我们冲出了这团烟雾,发现玩鬼火的时候走走停停的,不知不觉已经离刚才的坟头都有五十多米远的距离了。车就停在坟头旁边,我们还得走回五十多米才能上车。可就在我们打算往回走的时候,我却忽然看见有一个骑着自行车的黑影从我们身边的村路上掠过,过去得太突然,我也没看清楚是男是女,高矮胖瘦。
刚看见这个黑影的时候,我虽然吓了一跳却也没太当回事,以为是住在砍子屯的哪家村民,半夜有急事要出村子。可是这个骑自行车的黑影骑到李大勇老娘坟头的时候停住了,把自行车往大树上一靠,几步就走到坟头上,弯下身子用两只手刨坟头上的土。
这个黑影越刨越用力,两只手倒腾的也越来越快。就听得唰唰唰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特别的刺耳。我不敢确定这是我一个人的幻觉还是正在发生真实情况,便捅了捅身边的许老大——三更半夜的看见一个人在用手坟,谁能不害怕啊——许老大也正在盯盯的看着那个刨坟的人,被我一捅“唉我去”了一声。那个人好像听见有声音,停下手抬起头往我们三个的方向看,看了几眼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们,就又低下头继续忙活上了。
我的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敢出声也不敢动。许老大和李老二的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三个人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谁也没有了主意。
只见那个人两手翻飞的刨着,不停有鬼火顺着被他抛出的沙土涌了出来。鬼火越聚越多,也不散开,围成一堆,忽明忽暗的闪着蓝绿sè的光芒。
我知道我们哥仨现都想玩命的跑回车里,然后按着之前制定好的逃跑计划开到省道上直接回家,明天早晨再回来取我的福田面包。以李老二的驾驶技术快速的离开这里绝对没有问题,可摆在我们面前的却不是这个问题,而是那个黑影离我们的车很近,我们谁也不敢确定,如果惊动了那个刨坟的人,会出现什么不可思议的状况。
李老二把自己的声音压到低的不能再低,悄悄地问许老大:“大哥,咋办呢?”
许老大看了看我:“要不咱们钻到路那边的儿苞米地里偷偷溜回去吧。躲在苞米地里,他应该看不着我们。”
我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从小到大我最怕虫子,见到那些多腿的没腿的有毛的没毛的小东西,我就浑身不舒服。大半夜的让我钻苞米地,还不如跟鬼死磕呢!于是我也用小到自己都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在苞米地里走的太慢,再说咱们仨在苞米地里能不出动静吗?他肯定得发现。要我说,咱们仨可劲儿跑。下车的时候门不是关得不严吗,一下就能拽开。我们上车了就赶紧把车门锁上。”
李老二也觉得慢慢地往回溜是一种折磨,此时的他早已忘了他一直禀信的无神论:“我觉得老三说得对,这大半夜的你知道他是人是鬼。咱们还是痛快的能跑就跑了,跑不了就认了!我就不信三个大老爷们儿要是想拼,还拼不过一个鬼?”
许老大权衡了一下:“那也行!咱们猫着腰先过马路,小点声尽量别让他发现,到了马路那边咱们就一块跑。要是被发现了,我喊一声,咱就一起往再回跑,跑到砍子屯里喊救命!”
主意就这样定下,我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大腿,心说:“我可爱的腿呀,养你们千rì用你们一时,你们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掉链子!”
想完,我把心一横,不就五十米吗?我陈光今天就要来个生死时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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