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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境界残缺

() 两支军队战至最后一人，琴者终于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只是静静的站在最后一名士兵的面前，目光平淡，仿佛刚才能够勾起人内心无限杀戮的《十面埋伏》只是他随手的一个动作而已，轻松而自然。
妖冶的红芒始终占据着士兵的双眼，以至于在看见琴者后便是毫无理智的向前挥剑。

琴者轻按琴弦，数道音刃毫无阻碍的穿过破损残缺的剑刃，发出如蝉翼展开的轻颤脆响，将最后一名士兵切割成碎片。

琴者至尊，莫过于此。

琴者往上抬头，目光穿越了时空的距离，遥遥的看着莫雯和紫心洁等人。

紫心洁等人只觉自己身边的空间猛然一紧，连一个细微的动作也变得十分困难，寂静空幽的气息就不断盘旋在他们的周围。

莫雯停下抚琴的双手，收回膝上的古琴，站起身来，盈盈一礼，轻声说道：“前辈好。”

琴者蓦然一笑，露出诡异地笑容，说道：“多少年了，一个黄毛丫头都已经变得如此出sè，琴心境界已是到达了杀戮琴心，可是这杀戮还不足够。”

“前辈的意思是？”莫雯皱着眉头疑惑道。

半年前，莫雯因为傲离的离开而突破心境，琴心也随之从剑胆琴心进入到杀戮琴心，然而心境的提高并没有丝毫实力的增长。

自长安城紫竹林一役到现在，莫雯已经连续突破境界，从紫微琴心到剑胆琴心，再从剑胆琴心到杀戮琴心，然而，心境的快速突破，却是让她的每一个心境都是残缺的。

因为，莫雯心境的突破，都是由于外力的刺激，并没有任何水到渠成的自然与完美，就好像开凿河道一般，莫雯并没有认真的挖泥开渠，而是用强力将阻塞打列，而庞大的河流，终究是在裂缝中浅浅流淌着，对大江的形势毫无作用。

“外力的刺激，终究是不是正道，琴心残缺，又有何用？”琴者嘲讽道。

“那么前辈是不相信弟子的能力？”莫雯神sè漠然的说道。

琴者不语，但是古琴却已静静的躺在他的膝上。

潺潺流水自高山而下连绵不绝，飞瀑连珠的落水清脆悦耳的敲碎在玉盘中，溅起优雅而美丽的弧线，飘扬在空气中，折shè在阳光下，如情人眼眸的流光，妩媚多娇。

悠然宁静的意境就如此轻飘飘的降临在紫心洁等人的心头，犹如温暖和煦的阳光轻轻拍打在慵懒的身躯上，和谐温馨，似久远的叮咛，舒坦着疲惫的身心，似chūn风化雨，滋润着麻木的心灵。

使得紫心洁等人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轻缓的回忆着各自或温暖，或沉重，或伤感的回忆。

紫心洁面带微笑，属于华夏八宗的各个宗主以及各门派弟子的面容都一一浮现在眼前，温馨与依恋从心底浮现，对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比华夏八宗更为重要。在华夏八宗中亲切略显笨拙的她，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却是步步算尽，冷血而残酷。

竹筠面带痛苦，玉兮的面容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此时，他仿佛又看到了玉兮的身影，那个火红喜庆的rì子，步摇冠，羽衣霞帔、虹霓裙裾，七宝璎珞浑，钿璎累累，玉佩珊珊，装扮华丽，容颜娇弱，体态柔美，如今却是只能成为留在心底中，最终被时间的风沙所掩盖而逐渐模糊的烙印。

兰慧如面sè平淡，脑海中只有漫天飞舞的兰花，她的一生钟情于兰，寄托于兰，世间万物的繁琐终究进入不了她的世界，兰质蕙心，如幻如灭。优雅的琴声，使得她内心的世界开满了兰花的幽香，她一个人在花海中漫游，踮起飘忽zì yóu的舞姿。

梅芷瑶面sè柔和，风花雪月的故事从她的心头浮现出无尽的遐想，朦胧中，一位面容模糊的白衣少年静静的站在她的面前，递出一朵兰花，只是听见对方轻声吟诵道：“秋兰映玉池，池水清且芳。芙蓉随风发，中有双鸳鸯。双鱼自踊跃，两鸟时回翔。待卿历九秋，长发已及腰。君自飘拂来，为卿披晚霞。”

菊陌水面容冷酷，“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凛冽的剑势在飞舞的菊花中穿梭，隐秘诡异的杀气透出剑尖，聚于一点，然后瞬间爆发，随之剑势一变，堂皇正道的气息宛如君临天下，“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而莫雯，面sè挣扎，过去的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翻阅。那年不知是多少年前的秋天，阳光猛烈而又温和，亮亮的，暖暖的，在微起涟漪的湖面上，倒映着一个男孩和两个女孩，或老气横秋而又带青涩，或面颊绯红羞涩不已，或微愕之中又带着莫名的神采。

然后便是鲜血染红了视线，生死的轮回在男女双方交错的利剑中开始和结束，“君当做磐石，妾当做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原来如此，所以才要共赴鸳鸯。婚礼的遗憾，已然不知丢弃在何时何方。

霸道的温柔，刺痛的双眼，他冷傲的离开，似天空中永远不会因人们的眷恋而静止的白云，最终只能随风而去，漂泊到那遥远的天涯，各自一方，毫不留恋，是洒脱的浪子。

而受伤的总是她，莫名的哀怨缠绵，莫名的愤怒不忿，莫名的心灰意冷，在这一刻纷纷涌上了心头，浑浊的邪气从莫雯的体内缓缓散出，不断波动。

闭合了半年的眼帘终于打开，然而来不及看到莫雯是否恢复了那琥珀sè璀璨如三千繁星的眼眸，一道黑sè的屏幕从她的眼中召开，让人看不到任何的光芒。

琴声再次响起，然而却不是展现出幽雅宁静的意境，也不是充满杀戮之意的意境，没有任何的cāo琴手法，莫雯左手按弦，右手一勾一抬地弹起宛如初学时一声声深沉叮咚的颤声。

一圈细微的波动向四周扩散，无论是琴者，还是紫心洁等人，都不约而同的受到了这一声声颤音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