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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杀戮琴心

() 原来，世界并非全然美好，江湖这一个巨大的漩涡，总是将那些富有美好幻想、行侠仗义梦的侠士英豪变成了支离破碎的人偶，在形形sèsè的人群中偏居一隅，融不进人间烟火，受不了世人崇仰，过着仿佛是自欺欺人清心寡yù般的隐居生活。
当年那个yù语还休的莫雯，只剩下了此恨绵绵的哀恨。傲离离开时的决然，已经是深深撕裂开莫雯的内心，也在同一瞬间，莫雯眼中的泪水已经沾湿了整条白布。

墨斯秦轻声一叹，望着躺在席上沉寂落泪的莫雯，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曾以为傲离是要带着莫雯私奔，被各自的师门的追击而身受重伤。毕竟，当时的傲离是紧紧护住了莫雯，肩上的伤口明显是敌人想要擒住莫雯，而傲离就是在紧要关头挡住了这一击。

然而，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朦胧之中，墨斯秦又看到了那早已遥远但又无比熟悉的面容——夏萸。为何世间的情爱总是如此坎坷？毕竟，在他眼中，莫雯对傲离始终是有意的。

一种极其不稳定且危险的气息从莫雯的身上传来，直接惊扰了陷入沉思中的墨斯秦。

墨斯秦眉头紧皱，身形飘忽，手中银针闪烁，十多支银针直接没入莫雯头上的九个大穴。太阳、百会、神庭，耳门、睛明、哑门、风池、人中。

黑sè的淤血从莫雯的眼耳口鼻中流出，散发出一种刺鼻的腥味，于此同时，莫雯的头上开始升腾起白sè的雾气，隐隐看出三朵莲花在白雾中舒张。

墨斯秦在看到莫雯头上白雾中的三朵莲花，不由惊道：“三花聚顶。”

墨斯秦右手轻拂，将银针尽数收回，同时左手点在莫雯的额头上，黑芒从墨斯秦的手腕中现出，然后渡入到莫雯的头上，完全包裹住白雾内的三朵莲花。与此同时，莫雯之前所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也随之稳定下来，归于沉寂。

墨斯秦轻喝一声，右手并指再次点向莫雯头上的白雾，白雾之内的三朵莲花也是在快速收缩，最终成为一团蓝sè的水雾。

一声闷响从墨斯秦的胸腹中传出，紧接着那一团蓝sè水雾也消失湮灭。

“练jīng化神，三花聚顶。可是道心不够，最终也只不过是走火入魔而已。”仿佛自言自语般，墨斯秦在强行将莫雯的道行压下后便离开了房间。

然而，当墨斯秦离开后，原本已经消失的危险气息却是在莫雯的体内缓缓凝聚，沉淀。紫黑sè的雾霭从莫雯的体内透出，并且迅速充满而来整个房间，在不知不觉中模糊了墨斯秦的感知。

紫黑sè的雾霭中，隐约可见一张只有巴掌大的古琴静静的悬浮在莫雯的身上。

古琴通体紫sè，晶莹剔透，jīng致美丽，隐约中可听潺潺流水声从中透出，清脆悦耳，充满生机，散发出一种亲近自然，和谐大同的纯洁感。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紫sè的古琴变得无比深邃，晶莹剔透的琴身上出现了一把古剑，之前的亲切和谐之感在古剑出现的那一刻已被一种锋锐感完全破开，难以想象刻着古剑的古琴竟是既包含着琴身婉约柔和之意，又展现出犹如利剑一般的刚烈与锋锐。

最终，古琴散发出奇异的引力，充满在整个房间的紫黑sè雾霭，在古琴的上方形成一个漩涡，汹涌澎湃地灌入古琴中。

随着黑紫sè雾霭的灌入，紫sè的琴身已经变得奇黑无比，偶尔在雕刻着古剑的那一个地方闪耀出紫sè的月华，带出令人难以直视的锋锐感。

于此同时，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杀戮气息被完全激发出来，当初流连在莫雯身上那种清凉碧透，婉约动人的气质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无情与杀戮。

紫微琴心，世事入微，琴心入微，要求琴师深入世间万物，体察万物，捕捉细微之处，处于大繁至简，洞察事物，可成紫薇。

剑胆琴心，“小榻琴心展，长缨剑胆舒，刚柔并济，任侠儒雅”。琴本婉约，然而婉约之处必有不屈之傲魄。琴身刻剑，是婉约之处而展出锋锐。“cāo琴可令善者安心，使剑亦使恶人受罚，此为人间大道”。

杀戮琴心，柔至极亦为刚至极，琴者乱xìng，以杀伐平天下，以鲜血而润万物，以杀戮一道，匡扶天下。

悬浮在莫雯身上的古琴，便是莫雯的琴心，此刻莫雯的琴心已经完全堕转为黑sè，雕刻而出的古剑月华内敛，令人难以捉摸。

之前骤然爆发而出的冰冷、无情，与杀戮，在莫名的抚平下逐渐内敛，沉淀，最终完全凝聚在琴心中，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的波动。

过着莫雯双眼的白布瞬间粉碎，成为漫天飞舞的凌乱的白条，一片黑幕从莫雯睁开的双眼中透出，将整个房间染得漆黑，密不透风，之前的琥珀sè瞳孔，在此刻已完全变成毫无感情的沉寂。

一滴如墨水般得涟漪从眼中荡漾而出，令整个房间的黑暗也为之变幻出一种朦胧。最终眼帘合区，一切的黑暗都被收回，唯有房间中的烛火摇曳不止。

墨斯秦如鬼魅般地出现在莫雯的身边，却是发现莫雯已经陷入了沉睡，将一切归于平静，但以墨斯秦的实力，又怎能看不见莫雯眼帘之上那不断闪耀纠缠的邪气呢？

……

八亭山。琴峰。

李鬼年盘坐在前台，大圣遗音琴静静地放在他的膝上，浑厚宛如大钟鸣响的声音沉沉地敲打在他身前的一百多名琴宗弟子的心中，为琴心提出杂质，同时将琴宗的技法融入琴音中，让弟子自行领悟。

蓦然，李鬼年右手小拇指猛然一颤，双眼之中一圈黑芒缠绕，然后快速落到小拇指上，浑厚如梵音的琴音在一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杀伐之气，连原本风和rì丽的八亭山也在瞬间变得yīn沉，天空黑云翻滚，一声巨大的雷鸣在天际炸开，让下方的琴宗弟子双耳发鸣。

然而李鬼年却是快速稳定自己的情绪，一股紫意融入大圣遗音琴中，一圈圈紫sè的涟漪从琴身荡开，缓缓滋润着下方被杀伐之气所影响的琴宗弟子。

良久，李鬼年望向自己不断颤抖蠢蠢yù动的小拇指，神sè复杂，喃喃道：“杀戮琴心，莫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