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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红颜

() 八亭山。竹峰。
天空一片蔚蓝，朵朵白云如同凌波的仙子，在天地zì yóu漫步，随风远上天涯。轻薄而温柔的阳光泄在生机充裕的竹峰，宛如天地两者zì yóu自在的偎依与呢喃。斑驳的竹影在清风的抚弄下发出簌簌声响，在幽静的竹峰中别有一番意境。

不知何方传来悠悠笛音，偶尔夹杂着一两声竹宗弟子在练习技巧的飒飒声响。恰恰是这宁静中难得的趣意。

倾泻而安静的瀑布悬崖，玉兮静静的偎依在竹筠的怀中，默默的看着阳光褶皱下的细小灰白sè尘埃在静静的无拘无束的飘浮，看着蜿蜒的河流在通过悬崖时冲刷过河岸溅出映着阳光发出七彩的水珠划过优雅的弧线落在自己的身前。

朦胧中，玉兮又忆起最初回到竹峰的场景。

“师傅。弟子已经寻找到自己中意的女子，希望师傅能够成全，并且能为我们主婚。”大厅之中，竹筠牵着自己的手，两人双双跪倒在他的师傅面前。

她那时还不敢抬头看着他的师傅，只是怔怔的看着竹筠的侧面。竹筠面sè坦然，略微昏暗的光线并不能遮掩住他眼中的神采，清秀的面容略有cháo红，连呼吸也是有点急促。没想到他也会有紧张的时候，那时的她还在心中暗暗偷笑。

“筠儿。”他的师傅轻轻叹息，缓缓说道：“我知道，要你放弃她是绝不可能的。”

玉兮的面sè顿时惨然，仿佛连空气都在远离自己，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只有完全失去力气的手却是被竹筠紧紧地握住，令她生疼

“师傅！”竹筠骤然激动起来，目光之中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坚毅，认真说道：“徒儿一生有千万次的相逢，有些人只是徒儿过眼而去的风景，然而有些人哪怕是匆匆一面也会在心里生根发芽。徒儿与玉兮当时从未见面，只是琴箫相知。直至危险发生，徒儿才知道有些命中注定的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遥远，而是近在咫尺。”

“哈哈……既然我徒儿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做师傅的又怎么会阻止着冥冥之中的姻缘呢？如此，明晚为师就将此事公诸于我们华夏八宗，这个月的初六正是吉rì，为师将会邀请其他宗主前来参加你们的大婚之rì。”竹宗宗主竹承构放声笑道。

而下方的竹筠也是露出激动的神sè，唯独玉兮，却是看到了竹承构那微微湿润的眼中闪过的深深的忧虑。

大婚之rì，玉兮看到了华夏八宗的各个宗主，还有各宗的嫡传弟子，冷傲如雪的梅芷瑶，温柔如水的兰慧如，yīn沉冷漠的菊陌水。

与竹筠三拜天地之后，玉兮受过了竹承构的同心锁与蓝田竹芯玉，在洞房之中静静的等待最美好一刻的来临。

……

然而此时，在竹峰之上，悬崖之边。

“筠，抱紧我，好吗？”玉兮面sè惨白，气息虚弱，却是紧紧地偎依在竹筠的怀中。

竹筠伸出颤抖着的双手，将玉兮的身体紧紧抱住，似乎想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筠，你的怀抱真的很舒服，很温暖。”玉兮喃喃自语道，如果不是她紧紧埋在竹筠的胸口中，竹筠连她在说什么也听不清楚。

“别说了，别说了。”竹筠双眼已经完全湿润，摇头说道。

“知道吗？这一年中，每次我在听雨楼中演奏的时候，耳边总是会徘徊着你的箫声，孤傲而又温情，可是我却找不到你，每个晚上，也只能猜想着你究竟是什么人然后酣然入睡，连梦中，也会出现你那模糊的身影。”玉兮干枯的嘴唇微微张开，却是展出一个凄然的笑容。

“嗯。”竹筠低声应道，右手紧紧握住玉兮失去水分而略显干枯的左手，十指紧扣，默默的感受着玉兮手上逐渐消失的温度。

“其实爱一个人，真的很简单。就像我听到你的箫声，看到你的人那样自然。”玉兮的声音越来越低，“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竹筠，我……”

“玉兮。”竹筠低声呢喃，两行清泪从眼中流出，怀中的伊人却是还没有说出自己想说的那几个字，便是失去了自己的气息。

而竹筠也开始说出自己的誓言，“玉兮，我爱你，你永远都是我竹筠的妻子。”然而可惜的是怀中的伊人已是再也听不见了。

茫然中，竹筠想起了玉兮在那个美丽的晚上曾对自己说过的话：“我们不必为赶赴一场盟约而来到人世，第一次相见，我看到了你的那一眼，不是今世的偶然，而是奈何桥上未流完的泪，是孟婆汤里未喝尽的情，是我前生未能兑现的诺言，我希望，来生，还能兑现这个誓言。”

若有今世的长相厮守，又何必来生的承诺与誓言，玉兮，原来你一早的都知道，师傅，原来在一开始，你已经知道了将要发生的一切，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师傅，你为什么不救她呢？她是我最心爱的女人啊。

良久，一股邪气开始在竹筠的体内蔓延，运转，令悲痛yù绝的竹筠浑身颤抖。鲜血，也从竹筠的嘴角溢出，一丝丝清凉冰冷的红sè液体滴落在玉兮那惨白的面容上，显得无比瑰丽。

“柴家，柴希明，柴毓婷，我竹筠一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低沉的怒吼在竹峰中久久徘徊不去。

……

长安城。柴家。

温暖的阳光斜入木子格窗，映出房间中的一地斑驳。

柴家家主柴育君面sèyīn沉的看着床榻上那个面部与胯部都裹满白布的柴希明，沉默不明，但是透过他弟弟那双并没有被白布遮掩的眼睛，这位柴家的家主可以轻易地看到他弟弟眼中的玩味与嘲讽。

“这个时候，那个叫玉兮的歌姬已经死在了竹筠的怀中了，然后，身为竹宗的下一代宗主，一定会向我们柴家报复。”柴希明嘶哑着声音说道。

此时，斑驳的阳光骤然消失，留下了无尽的yīn暗。

“希明，你还是小看了柴家了，也小看了竹宗了。”柴育君目光深邃，轻声说道，“军阀，之所以为军阀，就是在每一个朝代的更替中都不会丧失他dú lì的地位，军阀的力量，是武力，是朝廷，是民间。柴家如今在朝廷间地位超前，何尝又不是一种示弱？”

“而且，你也太小看了我们的陛下了，一个英明的君主，永远不会忌惮自己最忠诚的拥护者。”

“那么竹宗呢？”柴希明玩味的双目略有波动，带着一丝紧张追问道。

“你只知道有竹宗，却是没有想到华夏八宗那里还有一个无法跨越的棋宗，隐世千年，棋宗宗主，本来就是一个先知，一个传奇。”柴育君轻声说道，“传承千年的华夏八宗，底蕴比当今十二门派，军阀还要深厚。同时，他们的眼光，也不屑于我们柴家。”

“那他们隐世千年的目的又是如何？或者他们的野心比谁都要大？”柴希明问道。

“世间并不是所有东西都是你所谓的yīn谋，希明，你的眼光还是太狭隘了。”柴育君静静说道。

说完，柴育君并没有等待着柴希明的追问，便是直接离开了房间。

“为什么？这么会这样？”柴希明喃喃自语，一直都是玩味的双眼中在此时终于出现了一丝对自己的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