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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命运开了个玩笑

() 或许回忆这东西，真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它能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麻木，后果却惊人，没有酒迷灯醉的物理效应，没有空谈畅想的理想刺激，却能让人不经意间沉靡其中，弱化人意志，玷污人思想。
或许回忆这东西，真是个好的玩意，作为万物中最为特殊也是最为普通的存在，人的一生或许有片刻一怒冲冠的豪情，有瞬间波澜跌荡的心情起伏，但更多的时候，是摇椅与茶香的温情，是亲情和睦的融恰，是儿孙满堂的幸福。

可不管是不是好东西，它就是存在那里，时不时的，就会想起它，强者用来添sè生活，弱者用来医疗伤口，不强不弱的人？用它来当做借口！

都说人死时，会有很强烈的感受，有人说是一种舒服的体验，有人说是一种电影似的回放，还有人说，这是人生五味的混合，酸甜苦辣咸，在味蕾刺激中灵魂升华。可到了付开这里，剩下的只有恐怖。

付开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按理说这个年龄最是有知无畏的，上有老下有小，责任感和事业心压制着每一个中年男人，无数的问题等待着去解决，哪有什么时间去害怕？四十几年的经历，早应该到了不惑的境界，而现在，或许是他人生中最为迷惑的时候。

光的通道，人间轮回，牛头与马面，如同书上描述般的恐怖。叶凡无力中让它们拖着，如同灌铅般沉重。惟有思想，比以前转的更快，可想到的，全是不利于己的东西，想象着前世今生，到底做了一些什么事，等到了通道的另一端，看到的会是什么。

付开的上半生，倒也颇为jīng彩，当过官下过海，偷过女人生过崽，可这些都只能说是普通而已，每一个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哪怕是和平年代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jīng彩的地方，这些jīng彩为漫长的人生添加着sè彩，让人变得有意义。看就现在的回忆来说，这是平凡的，平凡的如同嚼蜡。

没有以一敌万的英雄气概，没有辗转曲折的儿女情长，没有勤劳工作的收获喜悦，有的只是生活，只是生存，活着，仅此而已。牛头马面的脚步越来越快，或许，就在通道的那头有一个与着人世间完全不同的世界，或许，这麻木的人生会在那一端得到一个翻天覆地的升华，可在付开的心里，依旧是那样的苦涩。

按道理，大可不必这样，四十多岁的付开曾经有过努力，虽然有年少轻狂的放纵，可也有知耻后勇的奋进，等到了中年的时候，也已经薄有钱财：房几套，车数辆，存款千万。更重要的是，家有娇妻，育有儿女，父母健康，倒也能知足常乐，可这人生中，还是缺少了点什么，由于有这样的缺失，才导致现在这样的不甘。

时间是如此的漫长，时间又是如此的短暂，付开还在想着自己的人生到底是缺了一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两边手臂一松，紧跟着整个身体就跌到了地上，刚想抬头看，却被摁着头不能动弹，倒也省了不少事情，免得看到牛头马面那样丑的相貌，让本来就经不起折腾的心脏再受到刺激，只是默默的想着，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所跪者何人？”

一声音从高处传来，倒也不是那样的yīn森恐惧，浑厚而有穿透力，充满着威严。这样的声音完全颠覆了付开对另一个世界的认知，所谓的yīn风阵阵、鬼哭狼嚎全然不见，当然也谈不上如沐chūn风，倒有点像在人间的某一个房间，某个jǐng察审讯着某个犯人。

这样一来，付开倒也放松了不少，若不是他见过牛头马面的面容，倒会是认为哪个人跟他开了一个玩笑。想付开这一生，虽然说有遗憾，却也经历了风雨，一旦心情放松，思维便活跃了起来，刚头一抬便要说话，却是头上一紧，耳边有人低声呵斥：不准抬头，不准吭声。

付开无法，只有低头不语，静观事态发展，几十年的心态磨练，倒是用上了用途。旁边的马面替他做了回答：“回大人，此人是阳间一商贩，因饮酒过多而死，因此人怨念过重，普通轮回无法消除，为免转世后出现意外，故带来此处，消除意念！”

“哦？”

传来的是一片意外之声，毕竟人死意灭，很多人一旦死亡，便与阳世的因果再无联系，只有莫大冤屈的人，才会有这样强大的怨念，可瞧此人面相，倒不象是有恨之人，头上也是薄有详和，而无冤屈之青sè，是什么样他在死后居然放不下因果？

有这样现象的人，这堂上之人倒也见过几个，无一不是偏执的人，比如河东狮吼的人放不下对丈夫控制的执着，比如极度贪财的人对金钱的向往，比如好酒sè之人对酒红灯绿的怀念，一旦人的某种意愿达到了一定的程度，都会出现这样的想象，往往处理这样的人，都是把他丢在一个特定的环境里面，磨了他的xìng子，然后再了却因果，好让他有所解脱，直到转世轮回。

只是眼下这人，从面向来看，倒也是堂堂正正，国字脸，浓眉大眼，双耳垂肩，颇有点气宇轩昂的样子，不管是古代的标准还是现代的标准，在人到四十的时候，都可以算得上是儒雅美男，很能得女子喜欢。这样的人，气sè看上去都不错，倒不象是什么走极端的人。这样一想，倒引起了堂上人的兴趣，有意要问个清楚。

“抬起头来说话，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的执着人世间的因果，居然死后还是不能放下。”

付开闻言抬起了头，看向了那个陌生的存在，脸上的表情从小心翼翼变成了满脸惊讶，倒不是因为堂上的人如何的恐怖，而是太不恐怖了：一个穿着唐装的干瘦老头，正猥琐的看着堂下，只是那细眯着的眼睛里时常闪耀着jīng光，提示着别人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付开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贪生是人的本能，原本死了也就死了，可是这世界有许多的事情，都没做到完美，所以倒也有一些可惜！”

老头笑道：“看你的资料，生前倒也是幸福美满之人，就算是死了，你的家人虽然会有所伤心，但凭借着你留下的财富，肯定是衣食无忧，再说了，各人自有各人的命运，哪能让你一个人把所有的心事都给承担了？如此这样，你还想有怎样的完美？”

见到老头也颇好说话的样子，付开倒是起了求生的本能，再说了，在那个阳世中，他也确实是心有甘，所以说道：“话虽然是这样说，结局看上去也算得上完美，只是我这一生中，虽然也算得上顺利，却从来没有轰轰烈烈的一天，在一生虚度后，不能尽情笑，尽情哭，是我这一辈子的遗憾，如果能有来生，我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努力，至少，不能让自己再默默无闻，能有享受万众恭迎的那一天。”

老头沉默了，不能尽情笑也不能尽情哭，或许是所有人的遗憾，可这人生能放荡不羁者有几？眼下这个人，居然能因为这样的原因而不去除因果，或许给个机会，也许能使其成为至情至xìng的人。不过老头也明白，有时候人这一生，往往不会去懂得珍惜，嘴上说的厉害的人，也有可能是最会失败的人。

对于如何磨去付开的因果，老头已经有了计较，人这一辈子最为痛苦的事，就是明知道结果，却改变不了过程，与其把付开丢到其他地方去磨练，还不如让他有一个重新的轮回，再次体验一下痛苦，当他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发现又一次失去了机遇，就可以了却因果。

沉吟片刻，老头开口说道：“牛头马面，将此人丢入轮回，消除对未来的记忆，消弱对xìng情的控制，既然他希望的是尽情的笑尽情的哭，那么可以给他情绪，让他体会人世的痛楚，痛过之后，自然会消灭因果，再无怨念。”

牛头马面倒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吩咐，以往对待这样的人，往往是丢到特定的一个环境里面，这环境都是对因果的磨练，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消除对象的怨气，能尽快有个轮回，因为此时，付开身上所有的没有实质的身体，而只有一种意念，时间越久，就越容易消散，但时间倒退到以前就不相同，意识只会越来越强，更何况这大人还吩咐要增加他的xìng情，难保以后会成为又一个怨念的存在，那样就难以消除了。

或许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老头笑道：“没有一个环境，比人间能能磨练人的意志，等他再经历了、懂得了、参悟了之后，人的xìng情就变成了一种毫无斗志的规律，每个人都按照这样的规律活着，自然有所谓的潜规则制约着他们的思想，二世为人后，应该是会放弃的，执行吧！”

说完，老头转身走人，牛头马面无法，只有按照他所说的，做了种种限制之后，把付开丢入了轮回池，却是才进轮回池，人世间的太阳就发生了黑子大爆炸，不管是人间还是轮回道，所处的空间都发生了很大的影响。一阵摇晃之后，正当牛头马面觉得不妥的时候，轮回池中的付开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一声叹息从后堂传来，悠远而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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