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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观战与变奏

() 比武当rì。
世英武馆门下弟子齐聚一堂，许多学员也闻风而动，前来观看。甚至一些武馆以外的人，比如纪珊瑚等几名女生，这时也在场，正跟着莫前尘身后问这问那，对武馆中的事物都很是好奇。倒是龚鹿梦，因为有一份短工，没能跟舍友们一起来。

对于很多普通人，这是一场不容错过的热闹，仅此而已。此外，鹭岛本地一些武术家听闻了这场比武，也早早前来，正由一干弟子招待着。

约莫到十点，松涛武馆的人终于来了。

一行五六人，当先一个中年男子，看年纪比林皓强要年轻几岁，他浑身黑卦，面容清癯，踏着千层底的布鞋，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似笑非笑。

随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身穿运动装青年，一字眉，短寸头，五官端正，身高一米八左右，浑身肌肉匀称，感受到有人在观看，双目一睁，露出jīng悍无比的气息。

人既然到了，林皓强自是也亲自迎接，双方相互引见。顾峤混在人群之中默默观察，并不跟那些武馆弟子一处，反正他现在还未正式拜师。

那走在前面的两人，一个就是松涛武馆的鹭岛分馆馆主，黄秋成，另一个，则是他的得意弟子邱弘鸣。

黄秋成一见林皓强，就满脸chūn风，笑意盈盈：“林兄，真是久违了！”

反到林皓强反应冷淡：“黄兄客气了。”

跟在这对师徒身后的，还有两个一望也是练家子的年轻人，看来也是黄秋成的弟子。此外还有一个灰衣老头，貌不惊人，林皓强待之十分客气，说是武术家协会的朱管事，为监督双方比武公正而来。

在朱管事的主持之下，比武在馆中一楼的jīng英学员训练场进行。

规则很简单，双方先行比试两场，输的一方签名认负，并由武术家协会宣告武术界。如果平手，那就再比一场，论定输赢。另外还有输赢以及违规作弊的判定，点到为止、不得伤害xìng命等条约若干，这是武术家协会的成熟方案，双方均无异议，各自签下。

首先，是弟子一辈的比试。

松涛武馆一方出场的，果是邱弘鸣。而世英武馆一方，也不意外地由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师兄白冠英上场。

二人相互行礼。

邱弘鸣双臂垂落，肃穆道：“请白师兄指教！”

白冠英战意十足，傲然说道：“今rì就教你明白我世英武馆的厉害！”

邱弘鸣没有说话，发出一声嗤笑。

一声哨音响起。

邱弘鸣率先动手，闪电般踏出，一拳扎向白冠英门面，迅猛如雷。

劲风扑面，几乎打断了白冠英的呼吸。

但白冠英又岂是好相与，他挥手一挡，吧嗒一声，就将邱弘鸣这凶猛一拳荡开，两人手臂相击，发出一声巨响。白冠英心中收起对对手的轻视，但得势不饶人，踏出一步，纵身扑击，这一扑如同老虎出岬，威猛十足。扑击同时，他两臂一震，从高往下劈出，将邱弘鸣浑身上下都笼罩在内。

虽然在外观看，但这一扑顾峤却看得毛骨耸动，似乎真有一只大老虎破除牢笼，要撞在自己的门面上。

邱弘鸣一拳被挡，又被强攻，也不气馁，面对猛虎般的一劈，身如猿形，向后闪避，灵活无比。

两人一猿一虎，一个灵活，一个刚猛，连过数招，打得空气啪啪作响，jīng彩无比，看的顾峤抓耳挠腮，目不转睛。

你道为何？

原来如今顾峤正在修炼《猿虎经》，其中正是猿、虎双形，虽然林皓强曾演练给他看过，但他仍有不少地方未能参透。这时看场中二人比试，好似猿虎相争，立即就有许多通透的领悟，了然于心。

白冠英越打越兴奋，拳法凶猛，好似狂风暴雨。但那邱弘鸣却灵敏jīng明如猴，一有风吹草动抽身就走，不断游斗。

刚不可久，白冠英体力逐渐消耗，心中渐渐急躁，另一方面，又因为邱弘鸣不断闪避，竟忽略了他的进攻威胁。数个回合之后，终于被邱弘鸣抓到机会，脚步连闪，居然转到白冠英背面，一击向白冠英脊椎打去。这一下如果击实，哪怕双方不是生死斗，手上留着几分力也近乎千斤，必是重伤。

白冠英被抢到身后，便惊觉不妙，无奈他身法比之灵活迅捷的邱弘鸣显得呆板，只将身一扭，避开了脊椎，但背上猛地一痛，整个人要摔飞出去。幸而他基本功扎实，血液上涌，面sè狰狞着大吼一声，翻身猛踩，就要将邱弘鸣撞开。

但一击得手的邱弘鸣又怎会给他翻盘的机会，钻身再抢，一拳扎出，打在白冠英的胸膛上。

旁观的众人，只见招来招往，白冠英连受两拳，嘭的飞出摔在地上，挣扎几下，呕出了一口血来。

这下训练场上炸开了锅，黄秋成几人面露得sè，尤其那两名年轻人，更是骄傲得不可一世，而世英武馆一方则是大惊失sè，即便冷静如莫前尘，也是微微皱眉，神sè不展。无数人在说话喊叫，一时间场面有些失控。反到那胜了比武的邱弘鸣，却是神sè平静，仿佛意料之中。

“都给我安静！”

林皓强面sè不佳，他查探了白冠英的情况，虽无生命危险，但内外皆伤，少说要修养一两个月才能痊愈。听到场馆如此吵闹，顿时沉声低喝，整个训练场这才平静下来。几名武馆弟子受了吩咐，上前将一脸灰败的白冠英抬去医务室。

朱管事站到场中，看不出什么表情，白胡子簌簌抖着，说道：

“第一场，松涛武馆，邱弘鸣获胜！现在可以休息五分钟，之后进行第二场比试。”

“不用了，现在就开始吧。黄秋成，你既有备而来，就让我来领教你如今的功夫吧。”

林皓强走中场中，看向黄秋成，淡淡说着。

黄秋成哈哈大笑，漫步走入，一边说道：“林兄果然慧眼！当年风采，黄某不敢相忘，一别十多年，今rì再讨教！”

见此情形，朱管事便退了下来。

在场的众人还未接受大师兄白冠英的失败，这下连馆主都上场了，只好把惊乱的心思收回，专心看着。

对白冠英的失败，顾峤并不惊诧。虽然此战于他大有裨益，但他也学猿虎二拳，知道刚久易折，而且邱弘鸣沉稳油滑，白冠英却骄傲自大，心境上就输了一筹，有此结果，也不意外。不过，接下来的这场，才是重头戏，也更令他期待。

有可能是六阶武者的馆主林皓强，以及似乎与之均势力敌的黄秋成。

这两人的比武，怎能不让人期待呢？

相隔有四米远，两人对峙，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sè彩，一股莫名凝重的气息充斥着整个训练场，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围观的众人无比屏息凝视，大气都不敢喘。

哨声吹响，武家再斗。强中自有强中手，此战又是再上层楼。

“当年武会，黄某棋差一招，让林兄连胜三场，chūn风得意，但最后却折在我师兄手中，败走鹭岛！这十余年来，而我勤修苦练，略有进益，为的就是能够再领教林兄高招。却不知今天林兄销声匿迹这些年，是否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哨声虽响，战斗一触即发，黄秋成却双手下垂，神sè轻松，微微笑着，仿佛跟林皓强谈心一般。

“闲话莫提，出手吧！”

林皓强面sè平淡，一身轻喝，空气炸响如雷，同时他衣袍鼓荡不休，筋骨齐鸣若雷音。

气提全身，他纵身一扑，瞬间扑出三四米，浑身劲力混成一气，刚强无俦，仿佛一只猛虎呼啸山林，整个训练场刮起一阵腥风。已经挤到最前面观看的顾峤心中暗惊，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虎口，危险无比，衣衫更被吹得翻飞，猎猎作响。

黄秋成见言语交锋不成，林皓强抢先出手，立即就知道自己徒弟打伤对方得意弟子，已经牵动对方的怒火。

愤怒的敌人可能失去理xìng，但也可能更加可怕！

刹那间，林皓强已经扑至黄秋成门面，轮臂推手如斧，一掌劈出，凌厉得不可思议。

劲风扑面，面对惊人一击，黄秋成双眼眯成一道细缝，身形一动，两掌齐出，骤然爆发出雄浑气势，瞬间竟也爆发出滚滚雷音。

砰！气劲掌力对撞，轰得如同炸响了一个震天霹雳，两人各自震退数步，场中气浪震荡，直让最前面观看的学员弟子面sè发白，纷纷退出几步。

原来人身的威力，居然如此惊人！

顾峤后退几步，稳定住身形，心中惊叹不已。功夫到了这一步，即是没有元气加持，也已经远超普通人的想象。

交手仍在继续。

黄秋成闷哼一声，他以后发之招拦下林皓强气势如虹的一劈，一时也气血翻滚，不过为抢先机，反客为主，他强按血气，脚下一踏，将训练场地板硬木踩的粉碎，欺身突破至林皓强身前，浑身发劲聚于一拳捣出，轰向林皓强喉骨！

劲力贯通汇聚，平地刮起无形旋风，拳风更带动空气，发出巨响，仿佛空中有鞭子在抽击。

这一拳夹带山崩之势，林皓强同样练有猿虎二形，修为之深远超白冠英。眼见虎形不能奏功，劲力去老，而敌人来攻，立即身体一弓，如山中老猿一样矫健飞跃，避实就虚，准备等到黄秋成劲力稍弱，再谋强攻。

攻守互换，两人眨眼又过数招，以快打快，刚猛对刚猛，又招招气焰滔天，惊心动魄，打得整个训练场砰砰作响。

此时观看者自动后退，已经为这场比斗让出了半径超过五米的大圆。

顾峤站在最前面，近身感受着这场前所未见的武术家之战。看到梁鹏这时也挤到自己身边，他悄声说出心中疑问：“馆主的实力是哪一阶？”

梁鹏目不转睛地看着比斗，口中含糊答着，有些迟疑：

“师傅，应该是五阶吧！据说曾摸到过六阶的边，但多年前受过重伤，养好伤后好像就没有进步过了……”

“哦！一气境！”

顾峤若有所思。

一气境完成了筋骨皮膜的锻炼，开始深入五脏六腑，是全xìng养命之始，内炼一口真气，强大无比。至于更进一步的神炉境，除了听闻其涉及jīng神，如今的他一无所知。林皓强既然曾涉足于此步，哪怕只是摸到一丝能为，也定然是比黄秋成更强。让人担心的是，黄秋成多年来已有进步，而林皓强不单被打退境界，更有可能暗伤在身，才会多年没有jīng进。

回看场中二人，越斗越酣，越斗越险，这时也到了关键时刻！

此时是林皓强强攻，只见他连踏七步，竟将训练场中硬木地板踩得四分五裂，踏在水泥地上，坚硬无比的水泥地瞬间变成沙砾，木片石屑蹦飞。以脚带拳，汇通腰腹力量，连出七拳，一拳强过一拳，浑身筋肉凸起，不住催发，一身气势劲力积蓄到了顶点，到了最后一拳，更是山摇地动般，去到一个刚猛无俦的境地。

黄秋成使劲浑身解数，连挡五拳，也看出了到了最后一拳必是锐不可当，劲走腰退，身如飞鹤掠地，退出四五米，朝顾峤这边靠来。

而林皓强哪容黄秋成回避，身若闪电追击而上，第六拳落空，第七拳已经挥出。

形势突变，眼见要被波及，顾峤等人连忙向后撤退开，然而观众里三层外三层，哪有那么容易挤出去。而林皓强这时发现最后一拳如是击中黄秋成，其必然高速摔出，撞上身后的一众学员弟子，石火电光之间略一犹豫，便强收了几分力道，一时气血失控，在体内流窜，更牵动那多年前遗留的脏腑暗伤！

黄秋成不愧是战斗经验丰富无比的武术家，虽在闪避，却立即感觉到林皓强气息变弱，更明白他的顾虑。他瞬间蹦起，不退反进，一腿豁然撩起，又快又狠，朝林皓强下身而去。

咔嚓！林皓强正被自己劲力反噬，来不及反应，登时小腿被踢中，骨骼断裂。他脸上痛苦之sè一闪而过，化拳为掌，居高劈下。

“师傅！”

“馆主！”

见到这一幕，武馆中人不由惊呼！

好个黄秋成，奇招虽奏功，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收脚钻身，好似灵猴。虽然狼狈，但避过了几乎致命的一招，更因此获得了胜利。

林皓强一脚小腿骨折，但他意志惊人，正想强撑再战，黄秋成已经重新扑至，再下重手，砰的一声将他打压在地。

石火电光，一变再变至此。

“林兄，你输了！”

黄秋成一边整理凌乱的衣褂，望着伏到在地的林皓强，脸上笑容盛开，好不掩饰自己的得sè。

几个呼吸之间，胜负已分，结果来的如此突然，让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回过神来的弟子们连忙上前将林皓强扶起，走向医务室。只见他面sè惨淡，几滴汗珠自额上滚落，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现场乱糟糟，黄秋成望了一眼朱管事。

朱管事走到训练场中间，将哨音吹响，宣布道：“松涛武馆连胜二场，经武术家协会判定，赢得本次比武。”

听此宣判，众多学员弟子神sè不一，有的愤怒，有的失望，有的伤心……而被弟子们扶着的林皓强脸上更添几分萧索，虽极不甘愿也无可奈何。

“哈哈哈哈，林兄今rì既然败了，以后还是安心养老吧，别忘了签字认负啊！”

黄秋成神采飞扬，放声大笑着，与三个得意洋洋的弟子转身离去。

这是多数人此前并未料到的结果，连同朱管事在内，所有其他本市武术家以及其他一干闲杂人等，也很快销声匿迹。他们知道：经此一战，鹭岛武术界，要变天了。

而整个世英武馆内，一片狼藉，愁云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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