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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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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光自蔓藤结成的柱子中，喷涌而出，立即化作一片黑云，向着洛嵩疾扑过去。

它此时毫无声息，但所有人都能感到其中那强大的执念。

不杀死洛嵩全家，决不罢休！

李天凡大步飞跨而出，犹如缩地而进，只一念之间，便兜到了那黑云之前。

那团黑云肉眼可见的翻滚了一下，忽然向着另一个方向转去，竟似乎又要逃走。

刷拉！

无数蔓藤飞起，将黑云的去路挡住，并相互缠绕，摩擦中发出吱吱的声音，显然是紧密非常，仿佛要编织出一根密不透风的罩子。

而李天凡更是迅捷无伦的追了上来，足下似飘非飘，一去绝尘，丝毫不肯放松的紧追不舍。

一人和这一堆蔓藤，竟然配合在一起，形成了合围之势。

黑云似乎知道逃不走了，猛然一转，再度向李天凡强压而至，**强烈的气息一瞬间便将李天凡裹在了里面。

“师傅”，“天凡哥！”，“天凡！”…

院子中的三个女人同时一声惊呼，向前踏出一步，目光中露出关切，惊惧的意味。那一条条藤蔓立即向黑云卷去，旋转着犹如一根螺旋桨，要把黑云搅散。

“不用慌，我没事！”黑云中，李天凡的声音从容不迫的传出，让所有的人心中都安稳了下来。

此时李天凡早已展开稳如山的战技，在身周形成了防护屏障，阻挡黑气的全面进攻。他虽然能用血解决黑气，当也要一点一点来，如果一下子就让黑气沾身，那恐怕还来不及运功，就得被腐蚀的重伤难治，到时候可就吉凶难料了。

随即，他一点点的，将双手的防护去掉，嘶的一声，手指上立即被腐蚀的血肉模糊。

但李天凡也立刻就此将其中的怨毒吸入体内，周身血纹不断浮现，犹如满树梨花开放，在吸收的过程中，李天凡仿佛可以听到一个怨毒阴森的声音：“死吧，死吧，既然是这样，我至少要先杀了你！”

这是对方的怨念，在被自己吸入的时候，感受到了。

就在李天凡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一丝不妥，这些怨毒进入体内，虽然好像也在随着他的运功而游动行进，但竟然似乎并没有被他炼化，与其余怨毒毫不相融。

他身上的血纹一道接着一道，开始散发出殷红的色彩，并且连成一片，坚固的不可移动，仿佛在他身上盘着一条赤红大蟒。

“嗯？你…”李天凡仿佛想到了什么，随即他忽然感到手臂仿佛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其上的防御一点点向后退去，大量的黑气瞬间缠了上去，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的伤口。

原来这怪物这次，竟然是想控制自己？！

很快，李天凡身上的血纹已将全身裹住，却是止步在脖颈之下。

轰~~~~

黑气尽消，李天凡凝立远处，皱眉不语，这样过了片刻，他忽然一扭头，大喊了一声：“都小心，我被控制了！”

话音未落，众人都看到一片血红，肉眼可见的，迅速布满在他的脸上。这一刻，李天凡浑身如欲滴血，仿佛自地狱爬出的妖祟邪魔，将要屠戮世人。

唰唰唰~~~

无数藤蔓立刻缠绕了过来，自前向两侧包夹开来，交织成一个天罗地网，一旦成合围之势，便要收网擒敌。

随着一声吼喝，李天凡浑身吧嗒吧嗒一阵响动，仿佛被无数皮鞭抽过一般，旋尔，整个人忽然化作一道影子，自那网罗的最后一道缝隙钻出，连眨眼都不到的功夫，便已凭空欺身洛氏父子身后，随即，一拳轰出。

强烈无比的劲风被凭空带起，一旁的洛长空耳中只听得一阵撕裂锦缎的刺耳声响，整个身子，竟不由自主的被风气刮得向旁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这一幕变化之奇，李天凡速度之快，出手之凌厉，威势之猛烈，一下子让几乎所有人应对不及，几乎都做不出任何反应。

简直令简直就是雷霆一击，不及应对，人已被被雷殛殁。

此时，真的已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了！！！

此时只见洛长轩忽然一转身，将胸口挺直，迎着李天凡的拳头，闭上双眼，竟似乎是想用血肉之躯，为其父挡住这必杀的一拳。

然而，那已经沾到他衣服边缘的一拳，那必中的一击，却忽然硬生生的停下了。

李天凡望着眼前的洛长轩，眉头微颤，似乎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你，你…”

洛长轩眼见异变突生，虽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脑中却飞速反应着，立即将父亲放下，同时双手抓住李天凡的手腕，大声喊道：“大哥，快带父亲走！”

“不，我不走了。”洛嵩颤巍巍的拄着儿子的肩膀，眼角抽搐着，眼眶竟有些湿润之意，“我早就猜着是你，可，可我总觉得这不可能…你…”

……

李天凡的心神牢牢守在识海世界之中，无数怨气充斥识海周围，似乎想要将他的世界抢夺，变为自己的，却是丝毫无能为力。

这世界本就是李天凡的意识修为到一定程度，又借了蕴神石的力量，构建而成，是他自己所创造的世界。更何况他的心意之坚，早已破除迷惘，斩断杂念，不受外物所惑。

他现在只是站在这里，仿佛许久，却又似乎只有一个刹那。

一念间花开花落，一念间红颜白首，一念间不知何年…

“怎么会，我竟然完全搜寻不到你的记忆…”一个阴冷的女子声音从深处传来，显然便是来自那怪物，她侵入人体，控制人的精神时，往往可以搜索他人记忆，所以方才才能够打出陶逸风玄武形中的蛇手式。

可这一招对李天凡并不起作用，她哪里知道李天凡此时脑中的一切信息，都储存在识海世界之中，只要不攻破这里，关于李天凡的一切，她都无法知晓。

所以，她虽然能发挥李天凡的力量和速度，却无法使用任何招数。

李天凡不说话，他的眼前仿佛看到了一幕幕的画卷，闪回而过，目光忽而凝重，忽而轻松，忽而又是惋惜：“放手吧，不要让悲剧延续，你的仇恨已经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你就算报复了他，又能如何呢？你真的会快乐么？”

“仇恨，也许本来就应是被遗忘的…”

一道道意念传出，代替了言语的交流。

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意充满了李天凡的识海世界四周，仿佛虚空中的鬼魅浮现：“仇恨，应该被遗忘？哈哈，怎么可能忘？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忘记？”

“你，可曾恨过人么？”

这个信息传到李天凡的心中，他一瞬间心神巨震，猛然想到，他也恨着一个人，并且也在想着向那个人复仇。

郗钟国…

这一刻，他竟然对自己产生了一丝动摇，一丝犹豫，自己真的有资格去阻止别人么？

“嗯，你，你心神中真的也有这种力量，仇恨的力量，哈哈，原来你也有着愤恨么？那你更应该理解我，不是么？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我…”

李天凡有些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他愣了一下：“我，我，我母亲和你的遭遇，很相似…”

他简略的将自己的事情传递给了对方：“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没有阻止你的资格，因为我和你一样，心中也在想着报复，想着让那个人陷入最悲惨的境遇…”

便在此时，李天凡忽然感到在识海世界中浮现出一个人形的巨大阴影，看不清面目，却让他感到沉重如山。

“我以为自己已修炼到心灵守元，一尘不染，念头通达的境界，却原来在心底，还有有着这样一尊魔啊…”

他的心魔，他心中的父亲，渴求多年的父爱，以及压抑无比的怨恨…

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郗钟国…我的父亲…我究竟该如何？”

识海世界忽然变得有些模糊，有些混乱，随即仿佛化作无尽的刀刃风暴，将那巨大的阴影不短搅乱，斩碎。

但不论如何做，那阴影散了又聚合，碎了再复原，他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将之毁灭。

“我的心魔，还无法破除么…”李天凡叹了口气，有这一个心魔在，就是他修行之路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神魂俱灭，身死道消。

“多谢了…”如果没有碰到今天的事，也许这一点，将来直到爆发的那天，李天凡才会知道，只是到那时真是为时已晚，无力回天了，“我无以为报，便帮你解除了你的心魔吧！”

识海世界忽然一转，一座高山凭空而现，硬生生将那巨大的阴影镇压其下，随即，李天凡识海世界中扶桑树树枝忽然化作一只金光大手，突起穿入那黑暗的虚无之内。

“不，不，不…”

凄厉的叫声从那里传出，随即那只手仿佛虚握着，但又仿佛抓住什么活物一样，似乎那里有东西在挣扎着，将那手臂带得偶有晃动。

那便是她的心魔吧…李天凡轻叹一声，便忽听那扶桑巨手中传来奇异的声音：“杀，杀，都杀死，没人能阻止我的复仇！”这声音嘶吼着，仿佛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怨恨，却又透着无边的痛楚与悲凉。

李天凡看着这道充满执念的心魔，心里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忽然紧闭双眼，轻声说道：

“我的母亲，她依然爱着那个人，她甚至不希望我为她去报仇，也不想自己去报仇，我想如果是你的本心，也一定不想那样做吧？”李天凡的声音淡淡的，却如春雨细润无声，潜移默化的教化世人。

随即一片黑暗的虚无中，忽然闪动这一个明亮的影子，越来越近。

李天凡眼前一亮，他发现那是一个绝美的女子身影，她的相貌竟然几乎就是…

洛语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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