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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白鹳

霍姆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答案：“是一头很凶的白鹳。”温尼也配合的点头，并且补充了一句：“红脖子的白鹳。”
迪尔兰多一直觉得龙之境里面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他原本以为是前任巨龙的意识碎片指导着霍姆和温尼，没有想到居然是一只鸟。“你们确定是白鹳？不是什么比较小的龙？也许离的远，所以你们没有看清楚。”

霍姆抬起头，看着迪尔兰多的眼睛重复了一次：“就是白鹳。”然后他视线就被迪尔兰多背后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伸出手指着天空开心的说：“看，就是它！”

迪尔兰多顺着霍姆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一头很大的白鹳正在往这里飞来。红色的尖嘴红色的长腿，脖子上有一圈红色的羽毛，像项链一样，其他的地方则都是雪白的。那只鸟笔直的飞来过来然后直接落在了迪尔兰多的旁边，翅膀差点抽到他的头。

白鹳神气的甩了甩头，在旁边的蘑菇上优雅的踱了两步，然后歪过脑袋上下打量了一下迪尔兰多：“原来是你在捣乱。”

迪尔兰多好笑的说：“我？捣乱？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你是什么东西，又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是这里的引导者！负责管理这个世界的演变，指导那些无知的生物，把所有的事情引导向正确。你说你是这里的主人，为什么你的世界停滞不前，完全没有生长？”白鹳的翅膀仿佛人的手，在说话的时候配合的挥舞着。

总的来说它看上去很有威严，声音听着非常权威，要不是它那张严肃的鸟脸带来的违和感，迪尔兰多也许会乖乖的听它训话。

迪尔兰多在白鹳凑近的时候，一把抓住了那只大鸟的脖子，然后把它拽近了逼问：“你怎么进来的？我们脚下的又是什么？那些培养球是干什么的？龙呢？”

白鹳凶狠的对着迪尔兰多的脑袋就啄了过来，逼得迪尔兰多不得不捏着它的脖子扯开距离。就算这样白鹳也不放弃，努力的伸爪踹这个粗鲁地抓着自己的人，并且用翅膀使劲的扇迪尔兰多。看不下去的霍姆小心的捉住白鹳的翅膀，然后开口解围：“殿下，你吓到它了！”

“这只疯鸟对我有敌意！我看到它第一眼就觉得有问题，我的世界怎么会有东西反抗我！”迪尔兰多歪着头，让自己远离白鹳的攻击范围，对霍姆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出手。

“首先！这里不是你一个人的世界！你这个粗鲁的狂妄的人类！”白鹳提高了声音，用一种几乎不能再称之为人声的高音叫了起来，“还有你一来就破坏了两个重要的培养球，两个！它们刚刚进入正轨，很快就可以释放了。”

高音让迪尔兰多和霍姆都痛苦的皱起了眉头，温尼干脆找了一个蘑菇根茎形成的缝隙把脑袋塞了进去，以躲避这尖锐的噪音。

等它嚷嚷完了，迪尔兰多背过脸问霍姆：“什么叫释放？”霍姆指了指岛的另外一个方向，正好是迪尔兰多还没有机会看到的部分。拖着拼命挣扎的白鹳，迪尔兰多爬上了蘑菇岛上一个比较高的地方，可以看到另外半边的海面，一幅壮阔的景观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片大陆，与这里不同，那片大陆就直接暴露在龙的意识之海上，眼睛能看到的部分是类似于图兰达南部海边的景象，铁灰色的礁石如同一排排的朝圣者伫立在白浪拍击的大海边，悬崖之上都是茂盛的植被。好几种海鸟在大海上翱翔，并不时的俯冲向大海，似乎在猎捕着各种鱼类。

起起伏伏的山脉仿佛一条龙的脊背，延伸向远方，最后隐没在蓝色的空气之中，只留下隐约的轮廓。就算只从这一个角度看，眼前这个岛屿的大小就不会少于上万平尺。

“原来那些培养球是用来建造大陆的……”

“笃”的一下敲击声伴随着迪尔兰多的痛呼一前一后响起。

因为眼前的景色太出乎意料，看的出神的迪尔兰多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终于被白鹳偷袭得手。脑门上被狠狠地啄了一下，顿时鲜红的血液就淌了出来。

“殿下！”霍姆吓了一跳，正要帮忙去抓白鹳，但是迪尔兰多却轻柔的松开了手，捂着脑袋往后退了一步对白鹳道歉：“对不起，看样子是我误会你了。”

白鹳一得到自由就飞的远远的，然后厌恶的在一边的蘑菇上摩擦着嘴尖，把嘴巴上沾到的血迹擦干净。它生气到所有的毛都刺起来了，嘴里面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着什么，迪尔兰多似乎听到一些精灵语的单词夹杂在里面。当然就听懂的部分而言，都是在骂人……

迪尔兰多用手抹掉脑门上的血，还好自己的头够硬，伤口很小，所以血流的也不算多。在他洗耳恭听白鹳流畅的咒骂时突然听到了一些熟悉的音调，于是立刻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聚精会神的又听了一段，最后突然开口问道：“你懂龙族语言？”

白鹳鄙视的瞄了一眼迪尔兰多，然后用不屑语气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我是幼龙的精神向导，怎么可能不懂。”

“什么？瑞塞斯还有精神向导？为什么以前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人和我提过！”迪尔兰多纳闷的问，开始考虑眼前这个东西到底怎么来的。难道是残留的前代巨龙的意识幻化的东西？

仿佛看透了迪尔兰多的想法，白鹳一挥翅膀继续训话：“我怎么知道你如此无能，那么久都不能到达意识碎片所在地，最后只好我自己变成这个样子飞过来。”说完白鹳的外形模糊了起来，变成了一卷卷的卷轴，正是以前迪尔兰多在天空看到过的那样。

卷轴依然不依不饶的教训着迪尔兰多，批评他的粗鲁和驽钝。迪尔兰多几次想说话都被堵了回去，不过最后他终于抢在对方前面开口：“你能变回鸟的样子么。和卷轴说话，会让我对自己精神是不是还正常产生怀疑。”

霍姆立刻发出了赞同的声音，接受蜥蜴和白鹳说话就挺不容易的了，看着堆成一只鸟的轮廓的卷轴说话也太不真实了。

卷轴停顿了一下，组成脑袋的那两卷似乎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又变成了白鹳的样子。迪尔兰多在它重新开骂之前，立刻把要说的一口气倒了出来：“好吧，我长话短说。现在有非常严重的危机，我需要你的指点。你可以在指点完了以后对我脑袋再来几口，我决不还手。”

白鹳盯着迪尔兰多一秒钟，然后点头示意他继续。

“你知道怎么解决失控问题么？今天我已经有过三次不能控制自己的*或者情绪了。我差点杀了一个朋友，吃光了村民庆典的食物还不小心袒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一边说，迪尔兰多一边扳着手指计数。

“而这一切……是从我让瑞塞斯吃了一个人类的灵魂开始的。”迪尔兰多回避着旁边霍姆投过来的视线，恳切的看着白鹳，自己一直都在漫无目的的摸索，眼下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指导者。天知道他多么希望有人能够把一切事情给自己说明白。

白鹳志高气昂的在蘑菇上来回踱了几步，然后用尖嘴对着迪尔兰多的方向问：“你是不是觉得瑞塞斯的意志快要超过你本人的意志了？”

迪尔兰多响亮的拍了一下手，赞许的说：“正是如此！有什么办法能压制它的意志么？”

“没有！”白鹳的回答快速而冷酷，让迪尔兰多一下子就泄了气。要知道原本他最后的希望就是通过找到前代巨龙的意识碎片来解答自己的困惑，现在碎片在自己的面前，给出的答案却那么绝望。

“龙的意志本来就比人类强大，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的天赋就是那样，不可能反过来超越龙族。但是……”白鹳轻轻的飞到迪尔兰多的身边，站在他旁边的蘑菇上继续说了下去，“……但是你可以有办法消除那些*的影响~”

迪尔兰多转头看向旁边的白鹳，欣喜的问：“怎么消除？”

白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培养球旁边，用长长的尖锐的嘴巴把那个球给撬了起来，然后甩头，示意迪尔兰多过来拿着。迪尔兰多走过去，小心的捧起这个培养球。他低头看了看，里面是一块沙漠和平原互相切割的地貌，细细的河流从平原地区流入到沙漠里，留下树冠一样的复杂精美的痕迹，最后完全的干涸于金色的腹地。

“跟我来……”白鹳留下这句话，就拍着翅膀飞走了。迪尔兰多在后面大喊：“我又没翅膀，怎么飞阿！”

“没翅膀就不能飞么？瑞塞斯怎么飞的？你真的想过要飞么？”白鹳的嘲讽远远的飘过来，一个一个砸到迪尔兰多身上，让他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这里既然是精神的世界，为什么自己还总要用现实的规则局限住自己的思维呢？他开始想象自己比周围的沙子轻，毫无重量，仿佛是空气一样。渐渐的果然双脚离开了地面漂浮了起来。霍姆在旁边欣喜的说：“殿下！你会飞了！”

迪尔兰多高兴的点了点头，然后瞄准了白鹳的背影，想象自己是一支射出的弓箭，嘭的一下飞了出去。当他高速的接近白鹳的时候才发现速度好像有点太快了，可惜没等他喊出“让开”，就和白鹳撞了个满怀，一起砸上了透明的精神之球的外壁。

白鹳几乎要被迪尔兰多给压扁了，羽毛飞的到处都是。一人一鸟在外壁上挂了一会，然后开始缓慢的下滑。捧在迪尔兰多手上的培养球被挤在了身体和无形的墙壁之间，在迪尔兰多下滑的时候顺利穿过了无形的壁垒，飞向了无边的意识之海。

它在天空中逐渐的伸展开，越变越大，越飞越远，最终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降落在遥远的海平面上。隔着精神的护壁，听不到两块陆地碰撞的声音，但是随后变得汹涌的巨大海浪说明了这次撞击的声势有多么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