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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章 拼

“看上去他挺喜欢你。”法伊尔揉着撞疼了的肩膀，从墙边走过来嘲讽的说。因为冲击的干扰，绿色的火焰和布兰寄生虫的幻影都消失了。房间被暖色的火焰照耀着，一扫刚才的阴森气氛。
“隆达瓦摩萨法耶是什么？”迪尔兰多被昂赛的变化搞的莫名其妙，费力的从半矮人手臂中抽回了自己的左手，一脸疑问的问了出来。

“巨龙歌者——用你们的话来说的话。他们是巨龙在人间的代言者，可以使用龙的语言的人。……”昂赛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激动了，不过看上去还是很高兴的样子。

“这么说你承认你是裂齿矮人一族，奉魔龙王之命潜伏在格鲁德家族身边，为了夺取地下的宝藏？”迪尔兰多听到这个称呼有点意外，毕竟自己还没学会龙族语言，这个称呼似乎受之有愧。不过眼下不是解释的时机，审这个半矮人才是最重要的。

“不！我怎么可能是那帮卑鄙的小偷家族的后裔。我是伟大的铁锤家族的后人，我的祖先是阿莫达·牛角锤·范达扎布，东大陆最棒的铸造师，密银的引导者……”昂赛躺在地上，手舞足蹈的歌颂着祖先的伟大荣耀。

迪尔兰多皱着眉头看了看法伊尔，铁锤家族他上历史课听说过，图兰达大陆虽然目前很少有其他种族的居民，但是在几百年前，他们的踪迹还是很常见的，确实听说过在靠海一带有这样一个派系。

法伊尔点头说：“愚蠢的铁脑袋，裂齿矮人们这么称呼他们。”

“你才是愚蠢的铁脑袋呢！掌握邪法的巫师！你一看就是跟随着恶魔的脚步行走在黑暗之中……”啪的一下，昂赛的咒骂被迪尔兰多给打断：“别胡扯一些没用的，讲重点！下午是不是你藏起了尸体，害霍姆被他父亲关起来的。”

“不是！我以祖先的名义起誓。这也是我看到您如此高兴的原因，因为我要守不住这个城堡了！”昂赛骑士一脸严肃的举手发誓，看表情似乎不是说谎。

“哦？从何说起？”迪尔兰多看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讲，松开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剑，但是收回来之前，用剑在他脸颊上拍了拍，轻巧的割掉了一绺胡子，然后抖动剑尖，在昂赛的面前把那搓胡子切成了小段。

“站起来说话，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剑有多快，最好不要想再耍花招。”迪尔兰多退到旁边，放下持剑的手，让昂赛好爬起来。地面的灯油燃烧得差不多了，浴室里面暗了下来。在得到迪尔兰多的默许后，半矮人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隆达瓦摩萨法耶……首先我要做个自我介绍。我是现任铁锤族族长安多姆的远房兄弟，他们现在在霍姆曼公国的长石山脉中生活。我作为拿托斯矿脉——你们称之为乌铅城的这个地方的监守人在此已经看守了三十五年了……”

“你能别用那么长的名字叫我么，听着好累。所有地名人名都用我们所习惯的，别用矮人称呼。不要绕圈子，我不是来听传奇故事的，请简明扼要的讲清楚你的故事。明白了没有？”迪尔兰多忍不住打断了昂赛的长篇大论，让他这么说下去搞不好要一个晚上。

昂赛被他一说，显然有点出乎意料，不过还是顺从的接受了命令。他停顿了一下，翻起白眼扒着手指来考虑自己该说的要点，过了五分钟他重新看向迪尔兰多，一字一句的说出整理的东西。

“裂齿矮人有一部分人没有离开矿山，他们在地下挖掘了极其深的矿道，以躲避星光巨龙的魔力影响。偶尔他们会顺着密道爬上地面，在城堡中活动，像幽灵一样。我推测就是他们弄走了多姆的遗体。”昂赛举起一根手指，意思这是第一件事情。

迪尔兰多和法伊尔都有点吃惊，互相看了一眼，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

“当年巨龙在城堡里面埋下的沉睡阵很快就要被破解了，那个名字叫丕斯的女人就是为此而来。自从两个月前星光巨龙的魔力从这片大陆上完全消失，密法龙柱上残存的咒力持续不了多久的。”

“沉睡阵？”迪尔兰多好奇的问。“密法龙柱是不是城堡里面到处都是的那种有独特花纹的石柱？”

昂赛竖起第二根手指，点头说：“是的，一共有一百根。如果不是靠沉睡阵，那么巨大的吞金兽谁都没办法处理。”

“……慢着，我听仆人说是九十九根啊，你怎么说有一百？”

昂赛竖起第三根手指说：“被镌刻在格鲁德之戒中的第一百根密法龙柱马上就要被人骗走了。”

迪尔兰多恍然大悟，他原本一直不明白格鲁德之戒为什么那么重要，此刻才明白过来。霍姆所说的城徽标记根本就不是什么单纯的雕刻装饰，而是被微缩的魔法咒语。

如果说每年需要举行仪式让阳光反射其到墙面之上，可能就是什么加固法阵的方法。而自从格鲁德夫人死后，这个仪式已经十五年没有做过了……

法伊尔在迪尔兰多沉思的时候，突然开口提问：“你们对那头吞金兽有多少了解？为什么你们一族会离开，然后又悄悄的潜伏回来？别告诉我你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爱与和平，矮人的眼中宝藏才是最高利益。”

昂赛的眼神突然闪烁了一下，他粗鲁的骂了一句矮人的脏话。然后用图兰达通用语说：“我没有必要回答你这个可耻的黑暗追随者的问题，我只有义务效忠于巨龙歌者。”

“你最好回答他，因为我也很好奇这个问题。据我所知不管矮人还是精灵还是别的什么种族，都对于混血通婚一事非常抗拒，能让你们不惜破坏自己的习俗也要重返这里，一定是有很重要的原因。”迪尔兰多从自己的思考中回过神来，支持了法伊尔的问题。

“哦！锤子在上啊！为什么这位年轻的巨龙歌者会被黑暗迷惑了双眼……”昂赛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迪尔兰多的剑又架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想提醒你，到目前为止，你的所有言论都是一面之词。任何实际的证明都没有，所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赶快交代清楚，我不喜欢浪费时间。”迪尔兰多虽然已经可以确认半矮人说的话几乎都是实话，但是心底里面并不能完全的信任他。

昂赛泄气的往椅子上一靠，咕噜了几句矮人语，然后无奈的开口：“我们是在规则上投机取巧，重新回到了这里，但是我们依然信守着与巨龙的契约，只是看守着宝藏，并没有做出任何破坏沉睡阵的事情。事实上我们还在这里悄悄的与城堡幽灵们作斗争，保护格鲁德一族。”

“哦？怎么说？”迪尔兰多收回剑，抄起两手，静候昂赛的解释。

“这片矿脉原本是我们铁锤族开采的，但是从南方而来的裂齿族某天突然从地下冒了出来，说什么发现新矿，然后要把这里占为己有。要知道我们原本继续开挖，也会发现那种矿石的，却被他们卑鄙的偷走了属于我们的财富。”

法伊尔给迪尔兰多一个“我早说过”的眼神，然后重新转回昂赛，他其实也很好奇那段故事，现在历史的真相眼看就要在眼前拼凑出完整的模样了。

“裂齿矮人没有我们多也没有土著人类的支援，又是从别处移居来的，所以一开始的战斗是我们处于上风。直到他们呼唤来了恶魔，那头可怕的黑色的双头巨龙。它的口中吹出的毒气，可以让人全身溃烂，喷出的酸液会腐蚀大地。”

昂赛一边说一边露出惊恐的表情，仿佛看过当时的情景一样：“我们不得不离开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家园，被赶到五百里外的内陆。人类也和我们一起逃亡，因为可怕的魔龙让大地变得贫瘠，树叶不再翠绿，果实无法生长，野生动物也纷纷死亡……”

“然后星光巨龙和光明王就来了，然后赶走了魔龙对么？”迪尔兰多插了一句，免得半矮人又陷入史诗故事的吟唱中去。

“是的！它们在这里大战了三天三夜，魔龙的毒气和酸液都无法伤害星光巨龙。它后来只好驱动自己在地下培育的超级吞金兽，想要用大地的元素之力和风火属性的星光巨龙对抗，不过星光巨龙一口龙炎就熔化了吞金兽大半身体。”说到这里半矮人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魔龙王和他的黑暗追随者们，在滚烫的金属中哀号哭泣，那头史上最大的吞金兽也失去了活动的能力，被大地和岩石牢牢困住。他们在逃走前从那头倒霉的怪兽身上捞了点好处，不过最终乌铅城还是完整的回到我们的手里！”

“为什么离开？为什么回来？”迪尔兰多简短的提醒仿佛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昂赛最重要的两个问题。

半矮人的情绪低落了下去，叹了一口气说：“这里的所有宝藏都被吞金兽吃光了……锤子在上啊，那可是超过五千石的优质密银原石啊，还有那种迷人的新金属……一切的一起都被封在那头沉睡的吞金兽体内。换了你，你会放弃么？”

“那你们为什么不继续守在这里，我记得这里的人类与矮人们相处的很好啊。”迪尔兰多听他这么一说就不明白了，图兰达是一个开放自由的国家，从来不排斥任何种族，既然舍不得，这些矮人们为什么要离开。

昂赛的目光放在了趴在迪尔兰多肩头的幼龙身上，开口道：“我们帮人类在熔化的山头之上修建了城堡，把星光巨龙的魔法编织在岩石和钢铁之中。当我们完成这一切后，巨龙告诉我们，为了我们好，我们要离开这片大陆。”

“为什么？”

“因为不走，我们迟早会被巨龙的魔力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