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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3、定海神针

我说：“喂，你好钟秘书，有什么事吗？”
老爷子的新秘书钟剑波说道：“唐市长，你现在哪？”

我说：“我在市局，跟彭局长商量点事情，怎么了，是老爷子有事吗？”

钟剑波说：“是的，老板现在已经在回江海的路上了，预计半个小时后到家，他想见你一面，你中午回红楼来一趟吧。”

老爷子回来了，想到这个时候他专程回家一趟，一肯定是为了见这个宝贝女儿，二可能也听到了不少消息，回江海来处理这边的问题。

想起来还有老爷子坐镇，我心里稍微踏实了点，以前不觉得老爷子对我的重要性，现在才意识到，我毕竟资历还浅，社会阅历不够，关键时刻压不住阵脚。老爷子这一点就很厉害，他好像就是一颗定海神针，只要他坐在那里就稳如磐石，任何风雨似乎都对他无可奈何。

这是时间对一个人的修炼，也是风风雨雨几十年打造出来的威信，老爷子哪怕不发一言，坐在那里也不怒自威。因为在他人心目中的地位不同，别人都要给老爷子留几分颜面，他说的话多少会起一点作用，这是我根本无法做到的。

我马上欣喜地说道：“好啊，我马上回家。对了，我妹妹回家了，这事儿老爷子都知道了吧？”

钟剑波说：“当然，老板早晨跟她通过电话了，这次回来主要就是看望下你妹妹。两年多没见，老板和你又一直忙着工作，家里人聚少离多，真是不容易，今天你们一家人是该好好聚聚了。”

我说：“好吧，我尽快回去，让杨嫂多准备几个菜。”

挂了电话彭强也显得有点小激动，问道：“杨书记回来江海了？”

我点点头说：“嗯，马上到家了，我得赶回去跟他们团聚一次，两年多了，我们家的人从来没有凑够过，这次算是人数最整齐的一次了。”

彭强站起身来说：“那你回去吧，代我向杨书记问个好。”

我跟彭强握手道别，出了市公安局，开着车一路向红楼奔去。在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情竟然有几分雀跃，仿佛老爷子回来了就暗示着许多难题迎刃而解，我就可以不用担负如此沉重的包袱。

说穿了长期以来我并不是一个完全能够独当一面，完全依靠自己处理难题的人，习惯了依赖老爷子在幕后帮我遮风挡雨，左右周旋。自从老爷子不再担任江海的一切职务，我被推上了前台，不得不面对扑面而来的各种难题，虽然都一一平安过关，可也深感身心憔悴，经常会产生逃避的遁世念头。可这都是妄想，只要人活着，这些事情就必须自己面对，谁都代替不了你。

回到红楼后我看到杨洋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发呆，杨嫂应该正在厨房里忙乎。我停好车下来后，脸上挤出笑容对杨洋说：“哎，老爷子马上回来了，他给过你们电话了吧。”

杨洋点点头说：“嗯，刚跟老爷子通了电话，我这不在院子里等着嘛。哎，两年多没见过他了，都不知道爸爸是不是老了很多。”

我笑着说：“老爷子可不见老，年龄越大还越有男人味了呢。走吧，进去吧，我们去帮杨嫂搭把手，摘摘菜也行啊。”

杨洋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不解地问道：“奇怪，你以前跟老爷子的关系不是挺僵的嘛，怎么这次这么殷勤，是不是有事要求他？”

我的表现可能是有点反常，苦笑着说：“我能有什么事要求他啊，这不我们一家人好久都没团聚过了嘛，今天人终于凑齐了，能不高兴嘛。”

杨洋抿嘴笑了笑，说：“好吧。今天我动手做一道法国菜，让你们也尝尝新鲜，以后可别说我在国外什么都没学到。”

我跟杨洋进入厨房，杨嫂正忙着切菜，看到我们进来，连忙用手轰着我们出去，一边往外轰一边说道：“好了，你们就别进来搀和了，我一个人能忙得过来。我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放心，肯定炒几样好菜给你们吃。”

其实我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从小到大我都只会吃，连碗筷都没洗过，进来厨房纯属添乱。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喇叭声，我走出厨房，用电子锁打开铁门，看到三叔的车缓缓开进了院子。

三叔也来了，我连忙迎了出去。三叔的车停好之后，三婶先从车上下来，然后才是三叔紧接着从车上下来。

我笑了笑，说道：“哟，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三叔和三婶都来了，红楼第一回人马这么整齐。”

三婶笑骂道：“臭小子，当了副市长还这么喜欢贫嘴。这不听说杨洋回来了，今天正好大哥也回来，我们特意来聚聚，怎么，你小子不会不欢迎吧？”

我笑着说：“我哪敢啊，三叔三婶，快请进，我这就给你们烧水斟茶。”

三叔却白了我一眼，眼睛里含着怒意，没头没脑地说道：“你给我滚到一边去，看到你我就来火。”

三叔这火气显得莫名其妙，我愕然地问道：“三叔，我又哪里惹了您老人家了，你这没头没脑的是啥意思啊。”

三叔冷冷地说：“你的事我一会再找你算账，杨洋呢，怎么还不见她出来见我们，难道还要我进去给她请安不成？”

话音刚落，杨洋就像一只蝴蝶般从大厅里飞了出来，看到三叔和三婶嫣然一笑，欢快地扑进三婶怀里，满脸笑容地说：“三叔三婶息怒，请宽小侄女怠慢，俺这里给您请安啦。”

三婶笑着说：“你看看你这个狗熊脾气，总是这么急躁，好像谁都欠你的似的。我说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别总把自己当个老板，到了那都训人。”

杨洋乖巧地说：“还是三婶最疼我，三叔就会训人，哼，还老喜欢板着脸，老板难道就会板着脸骂人吗。”

三叔嘿嘿干笑了两声，面容温和了许多，但仍然含着责备说道：“臭丫头，回到家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去看看三叔和你三婶，你出国两年连我们都忘了吗？亏你小时候三叔那么疼你。”

“人家这不还没来得及去嘛，”杨洋撒娇道：“我今天下午正准备去看望三叔和三婶呢，没想到你们自己就来了。哎呀，是侄女错了，您就别骂我了嘛。”

三婶笑眯眯地拉着杨洋的手，息事宁人地说：“行了行了，你还没完了，进屋里聊吧，都站在院子里怪冷的。”

我们前后脚进了大厅，杨洋这回很乖巧，手脚麻利去厨房泡了一壶茶，用托盘端着茶壶和几个杯子出来，放在茶几上，给三叔和三婶每人倒了一杯，又给我倒一杯，笑嘻嘻地说道：“三叔三婶，请喝茶。”

三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点点头说：“丫头这不是蛮乖的嘛，越来越懂事了，看来在国外两年还是有进步的。”

三婶一句话夸得杨洋脸上不由飞起一抹红晕，显得十分不好意思，但心里却很受用。

说起来三婶是个非常会来事的才女，虽然看上去总是病怏怏的，但年轻时做过电台主持人，嘴巴甜，能说会道，每次三叔带她出去应酬商业往来，三婶都能左右逢源，将气氛调节得十分和谐，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才能，别的人想学都学不了。

昨夜的事三叔可能也已经听说了一点风声，至于杨洋涉及有多深他虽然不知道，但心里肯定是一肚子火，当着三婶的面只是不便发作。他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你就护着他吧，就你会当好人。今天一家人团聚，不好听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完了我再找她算账。”

三叔这样的态度让杨洋也有点发憷，她吐了吐舌头，垂着头不敢吭声了。

气氛顿时显得有点紧张，我连忙打圆场说：“哎，三叔，有什么事我们改天再说吧，今天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大家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吃顿饭。对了，杨洋从法国带回来的几瓶波尔图红酒我们可给你预留着呢，今儿咱爷们几个好好喝几杯。”

三婶白了三叔一眼，翻了个白眼说：“就是嘛，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就你想另搞一套，像你这样不团结的破坏分子，我们真该把你开除了。”

三婶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我们也跟着笑，三叔可能也意识到不该破坏气氛，干笑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嘀咕道：“怎么还没回来，按说这个点应该到家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我走出大厅站在门口看到，是老爷子回来了，连忙打开大铁门，让车开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