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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点卯

因为今晚的会议覃康也要参加，我一直跟吕贺站在公安局门口等，几分钟之后，覃康的车到了，在门口同样受到了检查。在江海这个地方市长的车还要被检查，开车的司机有点恼火，冲着例行巡查的警官破口大骂。
我和吕贺赶忙上前迎接解围，向巡查的警官说明车里坐的是覃市长。那名警官的原则性倒是很强，公事公办地说道：“我不管他是谁，今天晚上进入这里的人和车辆都必须接受检查，来人出示证件，这是省厅的命令。”

覃康倒没有发火，从车里下来，冲我们摆摆手，从衣兜里掏出自己的证件，和颜悦色地递给巡查的警官。警官仔细看过证件之后，立正敬礼，不卑不吭地说道：“覃市长请进。”

覃康点点头，在我和吕贺的陪同下慢步走进公安局大院，他四处观察了一番，欣慰地赞许道：“不错，这样搞就对了，任何人都要一视同仁，今天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做妖。”覃康手指了一下四处把手的警察问道：“这些人都是靳伟从省公安厅调来的吧？”

吕贺应道：“对，我们从省厅刑侦总队调了两个大队过来，另外省厅纪委也调了多名干部下来，监督今晚的行动。”

覃康笑了笑说：“好！江海双杰名不虚传，这次强强联手一定要打一个漂亮仗。不瞒你们说，连我都忍不住期待今晚的胜利战果了。”

覃康说完朗声大笑，我和吕贺跟在他身后进入办公大楼，走楼梯来到位于二楼的综合大会议室门口。会议室门口仍然有省厅的警官把手，一张桌子上放了几个塑料筐和一叠塑料袋，一男一女两名警员手里拿着安检探测仪，进入的每个人不仅要接受安检，还要上交随身携带的手机等所有通讯工具，由省厅的专人暂时登记保管。

与会者都要上交私人手机，我和覃康都不由皱了皱眉头。手机这个东西如今已经成了每个人最贴身最私密的东西，更是一种生活习惯，手机不在身边总让人心里发慌，好像一下子切断了与这个世界所有往来一般，让人感觉很不安。

吕贺解释道：“这个规定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请覃市长理解。会后我们会将您和唐市长的手机马上归还。”

虽然有点不情愿，我和覃康还是交出了自己的手机，信步走入会场。综合大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我扫了一眼，今晚人来的倒是挺全的，各分局和县公安局的局长政委，以及各派出所的所长和指导员基本都来了。

我心里默点了一下人头，忽然意识到还是少了两个人，北城分局局长罗大洛和西城分局副局长刘大鹏。西城分局局长一直养病住院，基本上不管事，所以实际控制着西城分局的人是常务副局长刘大鹏。

这两个人原本是今晚会议的焦点人物，可会议马上都要开始，连市长覃康都准时到了，他们居然缺席，这就有点挑衅的意味了。

覃康落座后，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原本私下议论纷纷的人都沉默了。靳伟在覃康耳边耳语了几句，覃康点点头，但未做声。靳伟请咳了一声，朗声说：“大家都安静一下，会议在五分钟之后正式开始，我看人来得差不多了，现在开始点到，点到名字的起身应答。”

一名公安厅的干部起身，拿起花名册开始点到，点到名字的都站起身来喊“到”，唯独点到罗大洛和刘大鹏的时候没人应答。点名完毕后，靳伟分别扫了北城分局和西城分局的政委一眼，阴着脸问道：“会议马上开始了，罗大洛和刘大鹏为什么还没到？是没有通知到，还是拒不执行省厅和市局的命令？”

北城分局和西城分局的两名政委都显得又尴尬又惶恐，脸色发青回答道：“通知肯定是通知到了，也许正在赶来的路上，遇上堵车什么的突发事故，大概要晚到几分钟吧。”

靳伟还没来得及说话，覃康的脾气就上来了，怒声呵斥道：“混账话，我路上怎么就没遇到堵车什么的突发事故？罗大洛和刘大鹏太放肆了，这么重要的会议居然迟到，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挑衅江海市政府的威信，还是要挑战省公安厅的权力？”

两名政委脸色煞白，半天不跟搭腔。靳伟对身后点到的警官说了句什么，那名警官走出会议室，不一会拎着两个装手机的塑料袋，分别放到北城和西城的政委面前。

靳伟看着两个人严厉地命令道：“你们马上分别给罗大洛和刘大鹏打电话，告诉他们，五分钟之内如果还赶不到会议现场，就不用来了。”

当中与会这么多人的面打电话，这两名政委就算想搞点花样也不敢，马上抓起手机拨打刘大鹏和罗大洛的手机。刘大鹏的手机接通了，电话里说已经到了市局门口，正在接受检查，马上就上楼报到。

罗大洛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听，北城分局政委捏着手机，脸色逐渐由白转黑了。罗大洛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北城分局政委黑着脸放下手机后，颤颤巍巍地说道：“罗局长的电话没人接，目前还搞不清楚到底什么状况。”

靳伟阴森着脸说：“既然这样，我们不等他了。”靳伟扭头看了眼彭强，说：“彭局长，现在会议可以开始了吧？”

彭强点点头说：“我这边没问题了，可以开始了。”

点卯的警官将二人手机重新收走，靳伟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现在会议开始，会议第一项先请市委张秘书长宣布江海市委市政府关于江海市公安局代理局长的任命文件。”

市委张秘书长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拿出任命文件宣读了一遍。在宣读的过程中，与会所有人都竖着耳朵认真倾听，每个人目光闪烁，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虽然彭强代理公安局局长的任命消息今天已经传遍了江海政坛，在座的每个人早已心知肚明，但此时再次宣读还是引起了不少人心中的波澜。这种波澜虽然每个人都在极力掩饰，可眼神却是没办法掩饰的。我能感觉到，在座有不少人心里是极度不服气的，刘大鹏迟到，罗大洛干脆玩失踪，就是这种心理作祟。

任命宣读即将结束的时候，刘大鹏推开会议室大门悄悄走进来，看到一个空位马上坐了上去。待周秘书长宣读完任命文件，覃康冷冷地盯着刘大鹏，语气严厉地说：“让这么多人等你一个人，刘副局长好大的架子！”

金大鹏赶忙站起身，致歉道：“对不起诸位，我来晚了。无论有任何理由，迟到总是不对的，我在此郑重向各位道歉。”

靳伟也不打算给他好脸色，冷着脸追问道：“道歉有什么用，既然明知道迟到是错的，为什么你还要迟到？”

刘大鹏原本还算镇定，靳伟这句有意给他下马威的问话让他不由慌了神，支支吾吾解释道：“家里出了点事，我一时脱不开身，这是我的错，我向大会检讨。”

彭强压压手，和颜悦色地说道：“好了，既然赶来了就坐下来开会吧，其它的事会后再说。”

刘大鹏脸色十分难看地坐下来，会议室内陷入到一片奇异的静默之中。靳伟环视了一番四周，请咳一声说：“现在进入大会第二项，由新任局长发表职务履新陈词，并部署‘风雷行动’计划，大家鼓掌欢迎。”

靳伟和覃康带头鼓掌，偌大的会议室内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在座很多人虽然做出了鼓掌的动作，却没发出声响。这稀稀拉拉的掌声说明，大部分人对新任的局长并不买账。

我心里冷笑，等着吧，很快你们就明白什么叫专政的力量。既然市委市政府已经任命彭强担任代理局长，省厅作为上级机关全力支持，就由不得任何人不配合，那些背地里反对的人必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彭强站起身，挺直身板向在座诸位敬了个礼，声音洪亮地说：“我是军人出身，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江海市委市政府任命我担任这个公安局局长，我一定不辜负上级的信任，坚决完成党和人民交给我的任务。话多无益，大家以后看行动。履新陈词就这么多，谢谢大家。”

彭强的发言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这倒让覃康十分兴奋，他面露兴奋之色再次带头用力鼓掌，在座的人都是聪明人，马上响应，会议室内想起热烈的掌声。这次的掌声比之前的热烈许多，倒不是彭强一番话起了作用，而是这些人逐渐都回过神来了，搞明白了自己的定位在什么地方。

彭强压压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待掌声停下来之后，彭强继续说道：“今天通知各位来市局开会，主要目的是宣布由省公安厅制定的‘风雷行动’，针对全市范围内的酒店桑拿夜总会等娱乐场所进行一次全方位的突击检查，严厉打击黄赌毒和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体。”

彭强话说到这，略作了一下停顿，目光扫视了一番在座的所有人。这一命令一经宣布，在座很多人就有点坐不住了，屁股底下如果坐在火山上，整个人都显得焦躁不安起来。在座已经有人忍不住互相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