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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3、口蜜腹剑

这个条件当然不算过分，甚至可以说是求之不得的恩赐，可是如今是非常时期，江海这边正是发生巨变的前夜，我外出一个星期，回来后还不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万一因为我人不在，有些事情也许会因此失去控制。
我迟疑地说：“要一个礼拜啊，七日之约能不能再缓缓，等忙完这阵子我请个年假，再陪你出去走走。”

余昔坚决地说：“不可以，就这段时间，我可告诉你啊，你一定要考虑清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等到你我都结婚了，那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

余昔说得没错，时不待我，等到她结了婚，这七日之约就基本作废了，我总不能带着别人的老婆满世界瞎逛。我咬咬牙，下定决心说：“那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从拉萨直接去云贵高原，然后再从成都返回。”

余昔得意地笑了两声，说：“那好吧，我们一言为定，你绝对不许反悔。”

我点点头说：“言出必行，绝不反悔！”

我们又在电话里聊了会，听到余昔在电话里打了个哈欠，我也感觉困得撑不住了才挂了电话。

一觉睡醒时正好是第二天早晨七点半，我洗漱后下楼在门口的小店里吃了个早餐，然后开车来到局里上班。

走到我办公室门口时，我看到曾星星站在门口走来走去，她看到我过来，脸上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十分热情地说：“唐局长，早上好。”

我走到门口，点点头，掏出办公室钥匙一边开门一边问道：“早，你在等我？”

曾星星说：“嗯，等你给我签字呢。”

我打开门走进办公室，对曾星星说：“进来吧。”

曾星星从我手里接过公文包，放到办公桌上，然后手忙脚乱地烧水泡茶。我打开电脑，进入财政局的内部网翻看了几眼，看到文能和乔美美分别在内部网发了公告，内容都是我昨天交给他们办的事儿。

曾星星泡好茶，倒了一杯茶端到我面前，毕恭毕敬地说：“唐叔，您喝茶。”

我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抬头看了眼曾星星，看到她也正面带微笑望着我。从眉眼上来看，曾星星跟李玉还真是很像，只是眼神看起来比李玉要清澈得多。看到她，我又想起了李玉，心情不由有些黯然。

曾星星从兜里掏出一张A4纸，递到我面前说：“唐叔，转正申请我改过了，您再看看吧。”

我拿起来看了看，这回申请报告是用电脑打印出来的，里面的错别字倒是没了，语句也通顺了，不过从文笔来看，这肯定不是曾星星自己写的。

我说：“这是昨晚你妈帮你改的吗？”

曾星星说：“不是，我妈也没多少文化，她只是叮嘱我以后要听你的话，努力工作。这是我找上过大学的邻居帮我改的。怎么样，这次能通过吗？”

我点点头，在转正申请上签了字，然后递给曾星星说：“好了，你把这个拿到人事科去。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财政局正式聘用的职工了，以后要好好工作，还要跟同事们都搞好团结。”

曾星星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激动得几乎跳起来，她兴奋地说：“真的啊，那太好了。唐叔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她拿着转正申请又看了一遍，仍然难掩兴奋之色。顿了顿，曾星星忽然又很沮丧地说：“可是我们科室的同事都不理我，我以后怎么跟他们搞好团结啊。”

我想了想说：“你只要告诉你们科长，你是老曾的女儿，老曾可是向我开过枪的人，我都能容下你，他们凭什么容不下你？”

曾星星用力点点头，忽然又反应过来我话里还有其他的意思，内疚地低下头说：“对不起唐叔，我……我……”

我摆摆手说：“好了，你忙你的去吧。”

曾星星“哦”了一声，转身离开，她走到门口时，常务副局长文能出现在门口，打眼看了一眼曾星星。曾星星低着头说了声“文局长好”，然后匆匆离去。

文能走进来，站在我办公桌前说：“唐局，今天早晨局里的动员会议你要不要参加？”

这个会议就是应对明天组织部考核组考核调研的，我想了想说：“这个会议你主持就是了，我还是回避比较好，就不参加了。”

文能点点头说：“那也好，免得别有用心的人说三道四的。”顿了顿他迟疑地问道：“曾星星的转正申请你亲自批了？”

我说：“是啊，你们都不肯批，我不批她就得走人了。”

文能很古怪地笑了笑，竖起大拇指说：“行，唐局，你可真行，连仇家的女儿都能容得下，真不是一般人所为啊。不过这招挺高的，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这些人想事情总是利字当头，他那里明白我的苦心。我冷冷地笑了一声，说：“我看是你们想多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掀起什么大浪。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快去主持会议吧，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文能出去后我又喝了几杯茶，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钟了，起身下楼，开着车直奔恒安集团总部。这个时间段李红应该在公司上班，这女人这几天躲着不露面，估计就是等着我亲自去找她呢。

哎，女人心，海底针，果不其然。我一边开车一边暗自叹息，男人都知道女人这么麻烦，可又吵着闹着要找女人，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嘛。

车开到恒安集团大楼下，我停好车坐电梯上楼。李红在七楼办公，我从电梯里走出来径直走到行政总监办公室。办公室的两扇门敞开了一扇，另一扇门关着，办公室内传来说话声，好像是李红在给下属交代事情。

我躲在关着的一扇门后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一句：“请进。”我又敲了敲门，李红的声音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明显压着烦躁说道：“进来吧。”

我有意要逗逗她，憋着笑仍然不吭声躲在门后敲门，听到一阵脚步声向门口走来，然后看到李红一把将另一扇门拉开，瞪着一双杏眼不耐烦地说：“搞什么鬼，我让你进来没听到吗？”

我笑了笑说：“红，我来看看你。”

李红瞪大了眼睛，虎着脸问道：“怎么是你，你来这里捣什么乱呀。”

我说：“怎么了，我不能来吗？对待上门拜访的客人，你就不能客气点吗。”

“切！”李红白了我一眼，转身回到办公桌后，跟站在原地发愣的女孩说：“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去忙吧。”

这个女孩应该在三叔公司见过我，她冲我点点头笑了笑说：“唐局长好。”

我点点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你好。看到了吧，你们李总对待老公就像对待仇人一样，你说这样的母老虎能嫁出去她还不赶快偷着乐去，竟然对老公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哎，世道坏啦。”

女孩子抿嘴笑了笑，顽皮地说：“该不会是你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惹我们李总不高兴了吧。”

女人自然都会站在女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我苦笑着说：“瞧你这话说的，我能干什么坏事，我好得跟个手气的小媳妇似的。”然后我扭头看了眼李红，明知故问道：“是吧李总。”

李红鄙夷地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见过不要脸的人，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那个女孩哈哈大笑了两声，低着头窃笑着迈动小碎步离去。我在沙发上坐下来，点燃一根烟说：“怎么了李总，我好不容易到你这一趟，你是打算连一杯水都不给我喝吗？”

“我又没请你来，”李红嘴上虽然这么说，仍然取出一个茶杯放了点茶叶，放在饮水机下接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然后盯着我的眼睛问道：“我看你是夜猫子进宅，准没好事。”

我苦笑着说：“嗨，还生气哪？我这不是专程来跟你道歉嘛。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中午我请你去秦妈吃火锅，怎么样？”

李红鼻子冷哼了一声，撇撇嘴，一脸漠然。

我接着问：“哼是什么意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不稀罕！”李红噘着嘴巴说：“想吃我自己会去吃，让您破费那多不好意思。”

这个态度就是没意见，我笑了笑，恭恭敬敬地说：“应该的，应该的。那就这么说定了，中午我们去秦妈吃火锅，把你妈也喊上吧。”

李红说：“不必了，我妈今早去滨河了，参加省易经学会组织的年会，顺便去会会滨河的老同学，要过几天才回来。”

老太太的精神文化生活还丰富得不行，我想了想说：“你妈研究了《易经》那么多年，看面相算卦应该挺拿手的，怎么就看不出来韩博深是个心藏大恶的大恶人，反倒是对他青眼有加。要我说，她这辈子易经是白钻研了。”

李红不屑地说：“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就你自己个最好呗，韩博深是不是大恶人我妈这不关我妈的事儿，她只知道韩博深能说会道，比你对她尊敬，还没你那么多花花肠子。你不要以为你是省长公子我妈就得多稀罕你，说老实话，其实我妈打心眼里就没看上你，真要嫁到你家，我还亏了呢。”

这还真有可能是实话，虽然李红的母亲没有明说，但我能感觉到，如果让她选女婿，她更愿意选择韩博深，而不是我。

我反唇相讥道：“你妈这是啥眼神嘛，人家两句好话就把她糊弄了，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口蜜腹剑吗。真是的，我看她是真心诚意想让我们三个人做朋友，你觉得这可能吗？韩博深是什么人，她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李红忽然不说话了，她沉默半天后逼视着我的眼睛问道：“你跟我说实话，那天在广场，韩博深到底跟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