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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3、鹤蚌相争

窗外还黑乎乎的，我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才清晨六点多。在床上继续躺了会，脑子里乱哄哄的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起床先烧水泡茶，然后去卫生间洗漱。洗漱完我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整理自己的思路。
喝了会茶，情绪渐渐好了一点。我打开电视看本省的新闻，省电视台全是关于两代会的报道。我注意到在昨天的全省新闻里，作为省委专职副书记的唐达天却没有在新闻里出现，甚至提都没有提一下。政法委罗书记倒是露了一次脸，不过是像个小跟班一样尾随在省委书记温志林身后，表情看起来甚至有几分猥琐。

这分明是一个信号，唐达天的地位朝不保夕。然而与此同时我也注意到，作为常务副省长的老爷子也没有露脸，只是在新闻即将结束的时候才提到了他的名字，这难免让我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老爷子和唐达天的争斗无论是省里还是中央都是清楚的，难道随着他们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中央准备采取中庸的办法，各打五十大板，反而让第三股势力趁机崛起？正所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种可能性也是非常大的。

看到这条新闻，我忍不住想给老爷子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不过犹豫片刻还是忍住了。现在是微妙时刻，首先要沉住气，冷静分析任何可能出现的情况。我回想起老爷子前几天交代我要和师姐多接触，甚至政治联姻的想法，很有可能他已经意识到了危机来临，试图寻找其它的出路。

早晨八点多的时候，我打电话叫餐厅把早餐送进了房间，正吃早餐的时候，上官天娇站在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我招招手，示意她进来。

上官天娇在我身边坐下，低头发现我穿着衬衣的左侧肩膀上鼓起一片，而且还有淡淡的血迹，惊讶地问道：“唐局，你受伤了？”

我咬了一口包子，喝了一口稀饭说：“嗯，昨晚上被乔美美咬的。”

上官天娇吃惊地说：“她疯了吗，为什么咬你？”忽然她意识到什么，脸上露出一脸坏笑，手指着我说：“你们……不会是……那个”

我白了她一眼说：“你想到哪去了，下流。乔美美的女儿在舒桐家里找到了，侦查人员带乔美美去搜查时，那孩子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偷偷跑到阳台上，结果失足从六楼摔了下去，当场死亡了。哎，真是作孽，那孩子好像才八岁。”

上官天娇脸色一变，惊慌失措地说：“什么？孩子摔死了？昨天晚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那乔美美现在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我说：“这是肯定的，哪个母亲自己的孩子死了能不伤心。乔美美现在第一人民医院，精神受了严重打击，这段时间肯定什么工作都干不了，她手头的工作你全盘接过来吧。”

上官天娇说：“好，这个没问题的。唐局，那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乔主任？她现在心理很脆弱，我想去安慰安慰她。”

我想了想说：“好吧，一会你出去买点营养品，我们一块去医院看看她。哦，还有，另外你再买个花圈和挽联，中午我要去参加吕子钦的追悼会。这段时间接连发生了好几次悲剧，真的不希望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要不然我也得崩溃掉。”

上官天娇道：“好，我一会就去办。”

上官天娇说完却不肯走，坐在那里没动。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迷惑地问道：“你还有事吗？”

上官天娇笑着说：“我还没吃早饭呢，看你一个人吃得那么香，也不知道邀请我一块吃。”

我笑了笑，拿过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上官天娇说：“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吃过了，既然没吃就一块吃吧，吃完我们一块出去。”

上官天娇有点难为情地接过筷子，抓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然后夹了一筷子小菜尝了尝，说：“嗯，真好吃。奇怪，一样的早点怎么在你这吃起来好像要好吃一点你。”

吃完早点我和上官天娇一起从办事处出来，先开车去附近的超市买了点营养补品，然后开始满大街的找花圈店。找了好半天，终于在一条小巷子里找到了一家，我们进门买了花圈和一幅挽联，放进越野车的后备箱里。

刚坐上车准备去医院时，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李红打来的。李红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估计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我调整了情绪，接起电话先笑了笑说：“红，回去江海这几天你感觉还好吗？”

李红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正经点，别这么恶心。”

听李红的口吻，好像心情不太好，我的心往下一沉，急忙问道：“怎么了，不会是又出了什么状况了吧。”

李红沉吟片刻，幽幽地说：“昨晚我去见了萧梅，她和我谈了很久，话题谈的都是你。”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谈得怎么样？萧梅到底是什么态度？”

李红迟疑了片刻才说：“她同意和你退婚，把你们订婚的戒指托我还给你，可是我……”

萧梅终于同意退婚了，可是我的心里却突然一疼，没有丝毫喜悦的感觉，反而一股难以描述的感觉涌上心头。我接着问：“可是什么？萧梅有什么条件吗？”

李红吸了吸鼻子说：“没有，只是我自己心里特别难受，我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卑鄙，总觉得自己抢走了别人心爱的东西，有一种很强的犯罪感……”

说到这里，李红说不下去了，我听到话筒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抽泣声。

我的心情再次变得十分沉重，虽然我并不爱萧梅，可是毕竟和她还是有感情的，伤害她我也情非所愿。我安慰道：“你别这么想，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不是说过吗，谁都不是谁的私人财产，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拥有他，只要他幸福就好。”

李红抽泣着说：“可是我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萧梅虽然答应了，可是我知道她心里特别痛苦。唐亮，要不然……我退出吧。”

一听这话我毛就炸了，恼怒地说：“你胡说什么呢，这个时候打退堂鼓是什么意思，你想自己当逃兵丢下我一个人吗？”

李红声音低沉，满腹酸楚地说：“我不想当逃兵，可是心里真的有负罪感，今天早晨萧梅把戒指交给我的时候，我心里难受极了，觉得自己特别不好，当时差点都哭起来。”

李红的心情我能理解，她内心是一个善良的人，不愿意伤害别人，可是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不管你愿不愿意，总要做出一些伤害别人的事情。不伤害别人，就只能伤害自己。

我沉默了一会，柔声安慰道：“好了，你别想那么多了，萧梅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其实她是一个内心非常强大的人，只是想问题比较慢，等她想通了，大家还是好朋友。”

李红吸了吸鼻子，轻声说：“嗯，可能我还需要时间消化。以前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和别人争什么，这次都是因为你破例了，我这辈子的声誉都被你给毁了。”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好吧，都怪我，大不了我让你捶一顿，绝不还手，这样你心里会不会舒服点？”

李红终于破涕为笑，说：“去你的，谁稀罕捶你，全身都是骨头，我怕咯到我的手。”

我呵呵笑了两声，问道：“江海的事都处理完了吧，你什么时候回滨河？”

李红说：“嗯，快忙完了，你希望我早点过去吗？”

我笑着说：“当然了，你不在身边干什么都觉得没意思，哎，了无生趣。”

李红反问道：“是不是啊，难道你就不担心我打搅你和你余昔师姐吗？”

妈的，女人这种动物似乎永远都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吃醋的机会。我苦笑着说：“你怎么又来了，能不能把我们的关系往纯洁的那方面想啊。”

李红笑着说：“你纯洁吗，我从来没觉得你是个纯洁的人。”

我说：“好吧，我被你打败了，我不纯洁，我是个低级趣味的男淫，你满意了吧？”

李红说：“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好了，我不跟你扯了，该忙了。现在心里没那么难受了，你等着我，很快我就杀到滨河找你了。”

我说：“好，我等着你。马上要比赛了，这场比赛你才是主角，没有你怎么行。”

李红这次打电话来，虽然嘴巴上说她很内疚，有负罪感，其实她的潜意识更多的是希望得到一点安慰和支持。人心其实都一样，在最脆弱的时候，也许几句鼓励的话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挂了电话我发现上官天娇正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她突然笑了两声说：“唐大少，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也挺肉麻的，肉麻的都有点恶心。”

我说：“不肉麻能行吗，你们女人都不吃这一套吗。我们男人其实还不是被你们这些女人给逼的。”

上官天娇不屑地反驳道：“你这分明是狡辩，什么被我们女人给逼的，这就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还能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说一些肉麻话。”

我打着火发动车，白了上官天娇一眼，没好气地说：“得了吧，懒得跟你扯淡。一会到了医院，你多陪乔美美一会，她现在很脆弱，精神受了太强的刺激，你好好安慰她，说话千万注意，不要刺激到她。”

上官天娇说：“嗯，我明白的，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