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五章：南北双鳄（三）

() 游牧童见两位师父要吃自己放的牛，大叫道：“不能吃！不能吃！”这两头牛虽然是地主婆家的东西，但吃草、饮水都是游牧童一手管着，这两头牛也便成了他最好的朋友，有时候游牧童受了地主婆的打便跟这两头牛说道说道。
现在两位师父要吃牛，游牧童如何不着急？脚下一用力，奔到两个师父背后，扑通一下扑到地下保住两人的双腿，哀求道：“师父，这牛不能吃，不能吃，这是我朋友……”说着说着，不自主的嚎啕大哭起来。

‘鳄凶’‘凶鳄’二人新得了好徒弟，这时见徒弟哀求，只好作罢。游牧童在二人面前磕了个头，说道：“多谢师父！”转身解了牛缰绳，将脸贴在牛脸上磨蹭了好一阵子，突然起脚在大牛牛屁股上用力一踹，说道：“你们走吧，以后哪里的草好吃，哪里的水好喝就去哪里吧，就是别让人捉了回去。”那大牛吃疼，带了小牛跑走了。

‘鳄凶’‘凶鳄’二人见牛跑远了，无不可惜的说道：“我的牛肉啊，今晚吃什么啊……”“今晚只好饿肚子了，明天我们到城里去弄点吃的吧……”

游牧童听了南北双鳄大声叫饿，说道：“两位师父，这河里小鱼小虾多得很，我们可以抓些来吃啊。”

‘鳄凶’‘凶鳄’闻言竟然满脸都是难受的神情，不无痛苦的说道：“千万不要吃鱼吃虾了，我可是吃不下去了……”“我们这半年来，在水边斗武，吃的东西除了小鱼就是小虾，现在想下这东西就要吐……”“乖徒儿，你要是饿了，自己弄点吃吧，我们是不要吃了……”“对啊，我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睡着了也就不饿了，梦里还能啃我的大牛腿……”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便到柳树下依树睡觉去了。

游牧童肚子却是饿的很，只好自己到河边捉鱼捉虾，洛水里本来鱼虾甚多，游牧童向来是捉鱼虾的高手，加之夜里河鱼河虾都到岸边浅水处觅食嬉戏。不一会，游牧童便捉了三五斤鱼虾回岸。

游牧童在岸边土干处掏了洞，在怀里掏出火刀火石（每次在地主婆家吃不饱饭，便自己出来捉些鱼虾、青蛙、蚂蚱之类的烤了吃，这火刀火石是必备的工具，哪敢有一天离了身）生了火，把鱼虾在河水里捯饬干净了，又挖了些野草回来将鱼虾裹了，再在外面糊上层泥巴便放到火堆里烤了起来。

不多时，游牧童见火候差不多了，将泥巴疙瘩捞出来，用石头砸开，瞬间一股香气扑鼻。游牧童刚捡起小鱼小虾要放到嘴里，却听见一人大叫道：“什么东西？好香好香……”

那正是‘南洋凶鳄’石人骨的声音，他那声音又高又细，深夜里突然听到，令游牧童着实吓了一跳。

石人骨刚叫完，‘北海鳄凶’秦人皮也叫了起来：“我还以为是做梦，原来真有东西吃啊，害我流了一嘴的口水……”

话未说完两人已寻着香气跑到了游牧童身前，二话没说抓起地上的鱼虾便往嘴里塞，可是那点鱼虾哪里够他们吃？没抓几把便吃了个一干二净，两人肚皮还是咕咕乱叫，又饿又馋的用包含渴求的眼光望着游牧童说道：“乖徒儿、乖徒儿，还有么？还有么？”

双鳄见游牧童摇头，又满是企盼的道：“好徒儿、好徒儿，再弄点，再弄点。”“我们去捉鱼捉虾，你只管做就是了。”

双鳄说完唯恐落后的奔到河里，不多时，两人便捉了十余斤鱼虾，游牧童又照上面的方法将鱼虾烤了，不过这次他捯饬鱼虾时收拾的更加仔细些，就差把鱼刺全部剃干净了；野菜也多挖了几样着实洗干净了。着实忙活了半夜，伺候两位师父吃饱睡下，内心升起一股快乐感、满足感，游牧童不禁思量：自己伺候地主婆时倒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游牧童忙活了半夜，眼见天sè将明，便靠着‘凶鳄’‘鳄凶’二人躺下，朦朦胧胧间刚要睡着，直感觉耳朵一阵剧痛，跟着听到一个女人高声骂道：“你个该活活打死的贼小子，我让你出来放牛，你倒好在这里给我睡觉，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游牧童不用看已知道来人便是地主婆，刚要说些‘不敢了’之类的话，却听她‘妈呀’一声，地主婆拧在自己耳朵上的手也松了，跟着就是扑通一声地主婆已经坐倒在地骂了起来：“哎呦，妈呀！可摔死我啦！我cāo你两个的二大爷，一个挑不动二两大粪的瘦竹竿、一个屎尿交出来的矮冬瓜，敢推老娘，老娘跟你们拼了……”

‘凶鳄’‘鳄凶’二人闻言大怒：“老子cāo你nǎi，你个不知道死活的死婆娘，要不是江湖中人都说‘好男不跟女斗’，我早就一掌打死你了。”

双鳄说着两人伸手抓住地主婆的肩膀，手上一用力，‘噗’的一声将她扔到了河里。

游牧童见了，忍不住大声叫好道：“好！师父打得好！”‘凶鳄’‘鳄凶’二人冲他笑了笑，便拦着他在树下睡了。游牧童心道：“两个师父对我真好，我就是给他们烤一辈子小鱼小虾心里也舒服……”想着想着，甜甜的睡了去。

那地主婆多少识得些水xìng，被扔入河里后，一浮一沉的好不容易挣扎到岸边，哪里还敢找游牧童的麻烦，愤愤的去了，那丢了的两头牛自然也不敢再要。

游牧童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到了头顶，忙整饬了些鱼虾，各人吃饱了，又自去练功。今天游牧童感觉还是没有太大进展，只是那股从胸膛沉入腹部的气流比昨天稍微多了些而已。

如此这般，游牧童每天烤些鱼虾供三人吃食，但每次都要换些裹鱼虾的野菜，吃起来未定自然也就略有些不同。

半个月后，游牧童已经能在水里闭气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但‘凶鳄’石师父认为进步还是太慢，每次练功都要把游牧童累到筋疲力尽为止。

这一rì，‘凶鳄’‘鳄凶’二人觉得鱼虾实在难以下肚了，便去洛阳城喝酒吃肉去了，‘南洋凶鳄’石人骨临去时对游牧童千叮万嘱道：“你自己在这里好好练功，回来我要检查的，好酒好肉我给你带回来便是，你要是偷了懒，这酒肉可没你的份了。”

游牧童只好自己留下来练习闭气，练到第三次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只好探头出水。头刚刚露出水面，却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甚是疼痛，跟着又是第二下，他也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水珠，睁开眼扫了一圈。

却是一个小姑娘正在岸上冲自己扔石头，他认得那小女孩就是地主婆的女儿，跟自己差不多年纪，好多小男孩子总爱围着她转，他总是想不明白‘地主婆的女儿便是小地主婆，地主婆那么坏，小地主婆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么多小伙伴干吗整天围着她转？’，这回她来找自己肯定没有好事，便冲她喊道：“你个小地主婆，干嘛拿石头丢我？”

小女孩说道：“哼，你个死驴蛋儿！我就是要丢你，好些人让我丢他我还不丢呢，怎么？你不乐意？你越不乐意我越要丢你！”说完又是一块石头丢来，游牧童忙潜到水里避开了。

那小女孩见游牧童好长时间不上来，急的跑到水边大叫道：“驴蛋儿！驴蛋儿！你出来！你出来！我不丢你就是了。”

游牧童闻言从水里钻出来说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小女孩道：“你弄丢了我们家的牛，还让人打了我妈妈，我今天是来报仇的！”

游牧童听了这话，潜入水里，一会儿从岸边探出头来，问那小女孩道：“江湖人讲究‘好男不跟女斗’，你说你要怎么报仇吧！”这“江湖人讲究‘好男不跟女斗’”是南北双鳄冲地主婆说的，这时游牧童冲着小地主婆说出此话，顿时有种自己跟师父一样成了江湖人的感觉。

小女孩道：“你丢了我家两头牛，我用石头丢了你头两次，这笔账算是清了。你叫人把我娘推到地上，还把她扔到河里，这笔账还得好好算算。”

游牧童问道：“你要怎么算？”

小女孩沉思一会儿，说道：“你也上来让我把你推一把，再把你这驴蛋儿丢河里。”

游牧童心想到‘让你推一把就推一把，扔河里就扔河里，反正我会游水，只要你快回去，可不要耽误了我练功夫。’便走上岸来，站定对小女孩说道：“你推吧，小地主婆！”

小女孩上前在游牧童肩上推了一把，游牧童洋装着向后跌出几步，一屁股摔到地上学着地主婆的声音大叫道：“哎呦，我的妈啊，可摔死我了！……”

游牧童这一下倒惹得那小女孩咯咯娇笑道：“你个死驴蛋儿……”游牧童回击道：“你个死小地主婆……”

那小女孩听见游牧童叫她小地主婆，突然止了笑正sè道：“驴蛋！我有名字，我叫水滢芷，以后不许你再叫我小地主婆！”

游牧童也忙正sè道：“好吧，我以后不再叫你小地主婆了。但是你以后也不能叫我驴蛋儿，我现在也有名字了，我叫游牧童！”

水滢芷听了游牧童的话又是一阵娇笑，那笑声如同银铃般一样悦耳，如同百灵般一样动听，只见水滢芷用手捂住了嘴，只露出两个水亮透明的眼睛，笑声中她那小身子一阵乱颤……

游牧童被她笑得心里发虚，颤声道：“你……你笑……笑什么？”

水滢芷笑着道：“谁给你起的名字？挺好听的嘛，游牧童……游牧童……游牧的小童，zì yóu自在的，真好听……”

游牧童第一次给人说起自己的名字就被人称赞好听，心里一阵阵的高兴，乐道：“自然是我师父给我取的！”

水滢芷好奇道：“师父？你有师父？什么师父？是教书的师父么？”

游牧童摇了摇头，双手一拍、双脚一蹬，摆了个架势说道：“不是教书的师父，是教我武功的师父。”

水滢芷更是奇道：“武功？你师父会武功么？”

游牧童骄傲道：“当然！我的两位师父武功可厉害了！”

水滢芷有些羡慕的道：“你还有两位师父？”游牧童点头，水滢芷又问道：“那你师父会拿戒尺打你吗？”

游牧童不知道‘戒吃’怎么能打人，但师父们确实没有打过自己，便说道：“我的两位师父对我可好着呢，他们哪里肯舍得打我，地主婆打我，还是他们替我推开她呢！”

游牧童知道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想止住嘴却也晚了，只听水滢芷生气道：“原来是你师父把我娘推倒的，你师父是坏人，我不许你跟他们玩！你要跟他们玩，我就不跟你玩了……”

水滢芷说着说着，眼里便擒了泪，游牧童最见不得女孩子哭，这下忙赔笑道：“其实我师父用的力气还没你母亲打我用的力气大呢，他们推你母亲时我都没听见这种声音，你母亲打我的时候动静可比这大多了！”

游牧童说着，伸出拳头用力的在自己胸膛上打了一拳，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游牧童倒是真没想到招呼到自己身上的这一拳会这么厉害，疼的忙蹲下了身子。

水滢芷见了破涕为笑，摸了把眼角，蹲下来说道：“好啦，我带我妈妈跟你赔个不是。走，咱回去吧……”

游牧童听了这话，向后一仰躺在地上，拔了棵狗尾巴草用嘴叼了说道：“我才不会去呢，我要跟着师父学武功。”

水滢芷也在他身旁躺下说道：“学武功有什么好？我爹爹最讨厌别人说打架胡闹的事儿了。”

游牧童望了眼太阳，有些刺眼。“学好武功就没人敢再打我了，而且到时候我还可以闯荡江湖，打抱不平，劫富济贫，为民除害！你爹爹是举人先生，整天文邹邹的，哪里知道这江湖的乐趣。”游牧童一口气说了四个成语，自己感觉直要比水滢芷的爹爹还要懂墨汁……

两个小孩子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在河边草地聊了半天，游牧童望了下rì头，猛然惊道：“这太阳快落山了，我俩师父就要回来了，你赶紧回去吧，要是让师父看见我偷懒，说不定要骂我的。”

水滢芷却还是问道：“你师父会骂你么？那他们一定是凶巴巴的！”

游牧童甚是着急：“他们凶得很，专门欺负小孩子，你快回去吧，可别让他们见着了。”游牧童本想说自己师父‘只凶不恶’，但想想这事说起来又要好半天，现在急着要让水滢芷走，只好只说师父凶得很，却不能说师父一点都不恶。

水滢芷听了游牧童的话，站起身来，小脚一跺，说道：“我就知道你要赶我走，我走就是了，不过你可要记住：今天我用石子丢了你两下、推了你一把，你还欠我把你扔下河呢。”

游牧童忙催促道：“好！好！好！你现在就丢我下河吧，快点！快点！”

游牧童闭上了眼，本以为水滢芷真的要将自己推到水里去，没成想她却一转身跑开了十几步后又回过身来笑道：“哼，谁稀的丢你……我今天没力气了，改天再丢你下河……”说完便一路小跑着回家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