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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神经断裂

睡不着。
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睛酸涩，也没有睡意。

刚刚的电话是李盛的没错，但与我通话的却是孙小姐，她十分歉意地告诉我，李盛要在她家用晚餐，丝毫没有提及其他事，我想，她应该看见了李盛对我的备注。

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我半闭着眼，长叹一声，手指放在腹部，心情越发沉重。

干脆爬起来点带有安眠作用的蜡烛。

看着满满一抽屉的蜡烛，我的心猛地颤了颤，我果然是不正常啊。

迷迷糊糊的，听见敲门声。

罗女士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木门传来，有点沉闷，有点遥远：“清妍，李盛来接你了，快点起来，听话。”

他会来接我么，此刻他不是应该跟那位孙小姐一起探讨书中的奥妙吗？一定是幻觉，我翻了个身，继续睡。

好似做了个梦，梦见李盛站在一只小舟上，清俊的容颜上尽是清冷之色，我站在岸上望他，船夫在用力划桨，将他载去更远的地方。

我近乎绝望地问：“你不是说，永远不离开我吗？”

他冷漠地回答：“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尤其是誓言，你连这个也信，愚蠢！”

宛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四肢百骸都在剧烈颤抖，愚蠢，他说，我望着忧郁的大海，以及不明朗的天空，将嘴唇咬至出血。

什么也没有，我的身边除了偶尔吹过来的风，什么都没有。

恍惚中，感觉有人紧紧抱着我，伸手去推，却发现对方太用力，我喘息着，灵魂仍旧在颤抖，同时，疲惫也正在一点点地吞噬我，我感觉自己被吸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找不到出口的那种。

“清妍，乖，醒醒……”

声音很熟悉，熟悉得我心惊肉跳。

缓不过劲，也不想睁眼，昏沉沉的，我带着无奈，忽略心里不断泛起的酸楚，无力地道：“不要碰我。”

一声长叹在耳边响起，有力的手臂扣着我的腰，力度从始至终都没有松过：“我忽略了你，对不起。”

我突然清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见他昂贵的衬衫，心里疼得厉害。

是孽缘吗？

有种说法是孽缘是指充满罪恶的缘分，就像一颗幼苗，从一开始就不该生根发芽，不然往外拔的时候会痛彻心扉。我还没试图往外拔，就已经难受得快要窒息，若是硬拔的话，会不会连命都送掉……

他抱着我，呼吸略微沉重。

我像团棉花，吸收着他的呼吸，听着他的叹息，却不能干脆利落地从他怀里挣脱，我忍不住皱眉，真是糟糕。

他打算摸我的额头，被我推开：“我还没睡好，你出去吧，让我再睡会儿。”

“不，你好像有点发烧了。”说着，他的手又伸过来。

我抬眼与他对视：“发烧的话，我自己会去医院的，更可况，还有我父母。”

那双眸子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他似乎是叹了口气，解释说：“我跟阿蕊，也就是那位孙小姐，我们之间没有关系，就是普通朋友而已。她是语文老师，喜欢古典文学，刚好家里有，就借给她了，我们……”

“你们挺好的，阿盛，阿蕊，很不错，”我看着他微笑，“你可以跟她继续来往，我不反对，但是李盛，麻烦你不要在我面前叫得亲热，我还是你名义上的妻子。”

他怔住，继而是明了。

急急地拉住我的手，正当他要开口之际，我摆了摆手，觉得自己活得太辛苦，很窝囊，干脆就大度一回吧。

我从他的怀里退出来，拉上被子重新盖住，看了眼燃尽的蜡烛，心里头突然生出了一种苍凉感：“她给你看的那本书里，还有一句话，说，即便是赴滔倒火也要抓住自己想要的，即便是手段卑劣，也要得到自己喜欢的，你有没有跟她交流这点？”

李盛薄唇紧抿，眸间透露出一丝怒气，半晌后，冷声说：“你在怀疑我。”

他身上还穿着我亲手给他挑的大衣，连袖扣都是我用针线订上去的，我本就不精通针线，笨手笨脚的，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弄好，手还被扎了几针。

不过他穿在身上真的好看，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英气逼人了。

我别过头，吸气：“你不懂我，我也不懂你，你看，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存在的，我想你妈说得对，两个人之间还是要有共同语言的好。我们之间似乎没有共同语言，我甚至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以为你讨厌猫来着，原来不是。”

所以说，真的很讽刺。

正要闭上眼睡觉，他又故技重施，将我连人带被抱住，俊脸上满是愧疚之色，先前的怒气消失得十分彻底。

他闷着声音说：“不是的，清妍，我不让你养猫，是因为你怀了孕。”

“所以你就着跟别的女人读书养猫，然后准备像那本书里一样将我推进海里喂鱼？李盛，我不是死人，我是在乎你的，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想我如何宽宏大量，把那位孙小姐请来家里跟你研究古诗词，就算大气了，是吗？抱歉，我做不到！”

我承认，我疯了。

因为嫉妒，果然嫉妒心是害人的。

然而我忘不了他昨晚发给我的信息：你应该大度一些，否则会被人认为没教养。

我死命推开他，这个虚伪的男人，说什么想跟我共度一生，都是谎言，我忍不住泪流满面，我要的并不多，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当着我的面跟别的女人亲近，然而，即便是这样也不可以。

李盛慌乱不已，他没料到我会激动成这样，眼神里尽是惊诧。

“我怎么会那么做，我们已经结婚了！”

“是的，谢谢你还记得我们结婚了，我以为你会告诉她你已经结婚的事实，但是你没有，还让她打电话通知我你要跟她共进晚餐，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厌倦了么？”

我只觉得筋疲力尽，连胸口都是麻木的。

李盛顿了下，他下意识地去翻手机，蓦地，他停住，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同我解释：“我没让阿蕊打电话，也没跟她吃晚餐，你要相信我，清妍。我妈跟奶奶闹了矛盾，吵了很久，奶奶心脏不好，情绪一直不稳定，所以我一直守在那里。”

李盛走过来想要擦拭我脸上的泪，再一次被我推开：“去找你的阿蕊吧，不要来打扰我，我累了。”

他垂眸看着我：“清妍……”

“……也不要叫我的名字，去找你的红粉知己，还有什么青梅竹马，反正我是没她们大度，不像我，连你多看别人一眼都要浑身难受，我们……”

他忽然上前，俯身吻我的唇。

我的激烈反抗在他眼里根本不算回事，他吻干我的泪水，残余的，用指腹擦去。

就像是掠夺，他狠狠咬上我的肩头，让我陷入一种猛烈刺激的状态里，我快要不能呼吸时，他终于松开，用额头抵住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曾发过誓，不再让你流泪，可我最终还是没做到。我的确太自私，总是忽略你的感受，清妍，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不要把我推开。”

这话很熟悉，也很煽情，只可惜我对他太失望了。

一个二个，都是实力不俗的女人，然而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不想跟谁斗来斗去。

“我想，你跟我的观念不同，很多事情的处理方式也不一样，所以才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叹气：“我们结婚的事，你大概没有跟你的朋友讲过吧，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不过你的亲戚好像也不清楚，所以他们得知我怀孕时才会那么震惊。所以，请不要在我面前讲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很恶心人知道吗？”

他终于恍然大悟，继而是满脸痛楚，那双将我迷得神魂颠倒的眼睛里尽是痛楚跟懊悔。

“你太忙了，我知道，所以我才说不要办婚礼，一切从简。现在看来，我做的是对的，估计你是害怕告诉别人我是你的妻子，更加不敢在别人介绍我的身份。”

我笑得十分温和：“我就不明白了，你跟你的堂妹费尽心思介入我的婚姻，又千辛万苦地同我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

“我太小气，又不及你的青梅竹马漂亮，更没有那位孙小姐知书达礼，脾气也坏，连饭也不会做，跟这么一无是处的我结婚，真是辛苦你了李先生。嗯，现在麻烦你出去一下，我得好好休息一下，毕竟这个孩子我还是打算要的。”

李大少爷果然生气了。

他盯着我看，也不说话，就在他开门打算离去时，我眼前一黑，倒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我听见他在焦急地叫我的名字，但我却再也不想见到他。

还是怀春少女时，曾在许愿树下许愿，只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位会算命的僧人在一旁对我道：“女施主执念太深，这世上万物皆有命，遇事莫强求。”

到底是我强求了。

我闭着眼，心中的酸涩犹如海水般慢慢爬上岸边，在不经意间，猛地击打礁石，神经随之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