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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磨刀

() 看着没入黑暗中的铠武士斥候，刘向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后悔没把“暗矛”穿出来。不过转念一想，真穿了“暗矛”的话，对方未必敢动手，结果还是一样。
“看来需要重新估算双方的实力对比。”刘向低声自语，随后扭头朝示意雅稚道，“我们回去吧。”

雅稚嗯了一声，转身去割狼头，这是证据，需要带回去。刘向捡回刀盾，同样也去割头，却是那名蛮兽骑士的头颅。

不一会，两人收拾完毕，带着两颗头颅离开，树林里安静下来。

天上盘旋的几只秃鹫见到下方没人了，迅速俯冲而下，直奔两具无头尸体。快要抵达尸体时，又突然振翅高飞，一阵“瓜瓜”乱叫。与生俱来的本能告诉它们，待在下面很可能有危险，必须远离。

“没想到还能看到这出好戏，过瘾啊！”

一个悠然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寂静的树林中分外刺耳。

随着话音落下，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树冠上，慢慢浮现一个身影。赫然也是一具斥候型轻铠！此人随意地坐在横伸的树枝上，两条腿还在空中晃荡，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会掉下来。

但这不是唯一一部武铠，对面一棵白杨树的顶端，同样显出一具武铠，样式一模一样。

两具武铠全都拉下了面罩，看不清里面人的脸。

“老郭，刚刚为什么阻止我出手？”白杨树上的铠武士埋怨道，声音清亮，听上去很年轻，“击杀虎卫骁勇可是一份大功呢。”

“不就是一只小猫嘛，功劳有限。”被称为老郭的铠武士斥候继续晃着两条腿，随意一摆手道，“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四根啊，咱们的目标不是小猫，而猛虎。那才是大功，耐心点吧。”

“就凭我们俩？”四根显然不认为凭他们就能击杀一名唬虎卫的校尉，那可是将军级别的人，比他俩的档次都高。

“这不有是长友镖局嘛。他们打头阵，咱们在背后下黑手，轻松又快活哇。”老郭嘿嘿一笑，笑声说不出的猥琐。

“长友镖局……”四根语带疑惑，“他们真能行？我总觉得凌大人这样安排不妥。”他摇了摇头，“这差事就该咱们陵卫来办，交给一个镖局太荒诞了，我觉得……”

“嘘，”老郭连忙阻止他继续往下说，然后盘起双腿，狐疑地左右看了看，压着声音斥责道，“凌大人的话你也敢质疑，想死啊！想死别拖累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顿了一顿，他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子就是少不经事，镖局怎么了？长友镖局可是上面的得力臂膀，实力雄厚着呢。我告诉你小子，徐顺那人我跟他打过几年交道，身手相当高明，我都未必能赢他，就你这样还敢小瞧人？刚刚那小伙子你看到没有？如果他穿的是武铠，你觉得能赢他么？”

四根为之一窒，想了想，闷声道：“我也不一会输。再说了，他一个小镖师，哪来的武铠？”

“那可不一定喽。”老郭笑了笑，却没解释为什么这么说，双手一撑树枝，纵身跳下梧桐树，冲四根招了招手道，“走吧，去山上看看。”

两人很快消失在树林深处，在天上等得急躁不已的秃鹫这才有机会品尝一下美味，俯身冲了下来。

剿匪队伍营地。

中间的篝火旁。

两颗头颅静静地摆在地上。头颅周边围了一圈人，王郡尉、徐总镖头、四位镖头和两名守备军军侯，剿匪队伍的头头脑脑全都到齐了，雅稚同样也在。一圈人的脸sè都不太好，气氛有些凝重。

沉默半晌，徐总镖头缓缓说道：“情况有变，我们需要重新估算实力对比。”

王栋脸上微现怒容，转身面向两名军侯：“为什么不禀报嗜血巨狼的事？是没有发现，还是你们故意隐瞒？”

“大人息怒，”一名军侯抱拳行礼，“卑职确实没有发现。那天夜里漆黑无月，事发突然又混乱不堪。卑职曾听到两声狼嚎，但没有看到巨狼的踪影，因此以为那是山间野狼，就没向大人禀报。”

另外一名军侯同样如此回答。这种事没有说谎的必要，两人的话完全可信。

徐顺沉吟片刻，道：“这样说来，这帮贼寇是故意没放嗜血巨狼，他们在隐藏实力。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刘向很想说我知道，无非就是三十多匹嗜血巨狼和三名铠武士。不过这话他却不能说，事关杨婵和他体内的圣符，不能泄露这个秘密。

另外，刘向现在也不能确定就只有三名唬虎卫铠武士，当rì全天啸究竟追杀了多少敌人他并不清楚，说不定还有漏网之鱼。至少那些士兵就不可能全军覆没，他们同样有可能隐藏在旌霞山上。

王郡尉思考一番，推测道：“三十多名巫蛮星战士，很可能全是蛮兽骑士，那么，嗜血巨狼就有三十多匹。再加上对方还有铠武士，我们的力量已然不足，这次行动必须立刻停止。”

说着他朝徐总镖头拱了拱手：“未能探明敌情就请贵方冒险相助，是王某的错。请徐总镖头放心，酬金王某不会少一分，按照全部人头来算。”

“等等，还没到这一步。”徐顺却摆了摆手，没有接受王郡尉的提议。随后朝张圣丢了眼sè道：“去把东西抬过来。”

“嗯？”王郡尉微微一怔。

徐顺笑了笑，作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张圣转身离开篝火旁，点了一群杂役取东西去了。不一会，他们抬着十六个大木箱回到篝火旁，再一一打开，箱子里瞬间闪出冰冷的寒光。

“曲臂强弩！”王郡尉压着声音惊呼，扭头看向徐顺，一脸震惊之sè。

曲臂强弩是军中禁械，威力仅在床弩之下，但它比床弩要小得多，两名士兵就能cāo作自如。守备军有资格使用这种强大的武器，但上余郡守备军却一直没见过。这其中涉及到复杂的政治较量，王郡尉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也有看到曲臂强弩的一天。

十六个大木箱，就是十六具曲臂强弩，有了这些武器，嗜血巨狼将不再可怕。

“郡尉大人，有时候民间做事更方便一些。”徐顺这话没有说透，但意思王栋懂。

身在官场，王栋比谁都清楚这些勾当。守备军的武器装备需要一层层批下来，手续非常繁琐，中间只要有一个环节被人卡住了，那就永远也得不到。而民间则完全不同，只要有来路，又藏得好，谁也无法阻止他们得到这些武器。长友镖局显然不缺这些条件。

在这一刻，王栋甚至产生了跟徐顺换一换位置的想法。同样是为齐王做事，为什么我这个郡尉就过得如此狼狈呢？

“铠武士怎么办？”王郡尉很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提出了这个问题。曲臂强弩虽然强大，但比战弓还差了不少，面对铠武士是无用的。

徐顺摇了摇头道：“没办法，只能由我们顶上。但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人数和实力，如果对方有两支jīng锐铠武士战队，那就非我们可敌。”

铠武士战队的标配是五名，jīng锐则是六名，另有一人是念法师。同时jīng锐铠武士的个体实力也比普通铠武士要强大，究竟强大多少？没有上限，却有下限，最低也是一名玄阶中期和四名黄阶后期。这样的战队要是有两支的话，确实比长友镖局的阵容要强大许多。

刘向默默算了一下，那名校尉一个人就抵得上一支最低级的jīng锐铠武士战队，树林中碰到斥候应该是黄阶后期。如果有其他铠武士，想来也不会低于那名斥候。这么一算，双方的实力差不多又平衡了。可问题是，那些唬虎卫的jīng锐士兵呢？他们到底在不在旌霞山？数量又有多少？

“打仗永远不可能算清楚了再打，那是游戏，不是打仗。”

王栋的军事理论显然要比徐顺深厚，“我们在揣测和担忧贼寇的实力，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实力只是一方面，军心、士气、计谋、临战指挥和天时地利，都会对战局产生巨大的影响。徐总镖头，王某的意思是，既然我们没有明显的劣势，那么这仗就能打。你的意思呢？”

“徐某正是此意。”徐顺毫不犹豫地点头赞同。

刘向听得目瞪口呆。

这……这样就决定了？怎么可能如此草率？

王郡尉现在有曲臂强弩作底，确实有理由这么决定，因为守备军装备虽然差，人却是jīng锐。这三十人并不是普通士兵，而是上余郡守备军中的各级将领，军侯两名，屯长六名，两司马和什长更是一堆。从这几天的行军中，刘向能清楚地看出，他们身手不弱，纪律xìng极强，打起仗来能够奋勇向前。

但镖师不同啊。镖师走南闯北，趋利避害，个个都是老江湖。这样的人若是打胜仗还好，一旦战局不利，很容易就崩溃了。如果没有明显的优势，基本不可能打败那帮凶悍的流寇。

徐总镖头经验丰富，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才对，他为什么会答应得如此爽快？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跟流寇交战？

想着想着，一个念头突然就冒了出来，刘向遍体生寒。

难道说，镖局的这次行动根本不是剿匪，而是在……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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