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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锁城

“我必须离开吗？”
昏暗的烛光只映出秦涛少半张脸，空气中除了军帐的温暖惬意外还夹杂着少年疑惑与不舍的复杂味道。

轻轻点了点头，陆文泰看着低头俯视桌面的侄儿，极力令声音显得细微：“两日后皇室就会下令封锁帝国，到时候想走就有些困难了。”

“可是……”秦涛皱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一片犹豫与为难。

刚刚与家人团聚便要分开，即使冷云天的死与他毫无相干但也会让他倍感失落，难以割舍。

陆文泰自然知道秦涛的不舍，可为了侄儿的安全和自己父亲的命令，他也不得不做一次“坏人”了。

“你们最好今夜就走。”陆文泰很直接。

秦涛蓦然一怔，像是听到了骇人听闻的事件般出神了半晌，而后略显惊叱地问道：“这么快？为什么？”

坐在军榻上的唐雪欣黛眉轻挑，美眸飘向桌前，似乎对陆文泰的安排也很吃惊。

“别问了。越早离开对你越有好处，而且现在军营里已不安全了。”说话的同时陆文泰还不忘极力地去压低声音，仿佛这厚实的军帐也无法阻隔那似有若无的偷听者。

秦涛陷入了沉思，他此次来的目的是为了向陆林问清楚身世。可现在陆林没有出现，这就意味着军营中的确不安全了。一个被怀疑的元帅在这个节骨眼上频频与一个陌生少年来往，任谁都会产生怀疑的。

唐雪欣默默走到桌边，在秦涛身旁悄悄坐下，然后轻轻握住少年的手，冲着那迎来的询问似的目光认真地点了点头。

视线从唐雪欣的美眸上移开，秦涛喟然一叹，将心中的苦涩与为难化为一股长长的粗气从口鼻中沉沉呼出，然后说道：“也罢。只能这样了……二叔，替我照顾好爷爷，就说小子不能和他道别了……”说完，秦涛便站起身对着陆文泰重重一拜。

……

冬末的夜晚寒风凛冽，尤其在山中更是夹杂着一种如尖刀般的锋利。蜿蜒曲折的松林小路上秦涛与唐雪欣手挽着手，顶着呼啸的山风，踏在厚实的积雪上艰难前行。

不知是因为秦涛的恋恋不舍还是山风的确凶猛，原本并不很长的小路竟让二人走得很久。

紧紧攥着唐雪欣的右手，秦涛尽量让身体挡在少女的身前，说道：“雪欣，等出了这片松林咱们再休息吧。”

感受着少年手中的温热，唐雪欣略微贴近秦涛，轻声应道：“无碍的，有你在不休息也无所谓的。”说话间嘴角还不忘扬起一抹灿烂的弧度。

松林外，火堆噼啪地烧着，焰苗在肆虐的北风中纵情狂舞，于半空留下点点火星。

唐雪欣裹着宽大的斗篷依偎在秦涛身旁，任由寒风吹红了俏脸也浑然不觉。而秦涛则在默默地运转着魂气，一来是为了驱散寒冷二来也是为了让唐雪欣能够暖和一些。

“你父亲让你去山纵城？”望着口中呼出的白气，秦涛突然开口问道。

“嗯，他让我去请一个人。”

“哦？”秦涛有些好奇，他毕竟在山纵城待过一段时间，而那城里究竟会有什么人能够让万魔宗的宗主派人去请。

唐雪欣轻轻呼出一口白气，然后说道：“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他只是告诉我到了铁林大道的尽头就知道了。”

提起铁林大道的尽头，秦涛不禁想到了那座源于西方特异风格的建筑，还有那位被自己震住的冶炼分会会长，和他这个荣誉长老的虚衔。

见秦涛有些出神，唐雪欣用力挽了下少年的手臂，静静地沉默了下去。

“那……我们接下来就去山纵城了？”秦涛开口问道。

唐雪欣嘟了下嘴，故作生气似地说道：“怎么？你不愿意？”

秦涛连忙摇了摇头，对唐雪欣笑笑，应道：“不是，不是，我当然愿意。那，明早上咱们就去山纵城吧。”

散淡的白云与皑皑的白雪在天地间连横着，共同组成了这个银色的世界。北镇外官道上的积雪早已被焦急的车轮马蹄压榨得面目全非，只在两旁留下不落人眼的雪堆。

与以往不同，今天的官道上热闹非凡，出镇的道路上挤满了车辆与人群，不是因为商人的集会而是这里已经戒严了。

秦涛和唐雪欣隐藏在拥挤的人群中，他们自然知道封锁的事情，可为了离开浩翎帝国他俩也不得不来试探一番。

“不是说还有两天才会封锁的么？为何提前了？”唐雪欣一脸的不解，压低着声音问道。

秦涛的眉宇已凝出了川字，额头的头巾都已开始出现褶皱，双手不断推搡着周围的人群，眼神时不时地眺向远处，以一种细微的声音说道：“看样子浩翎帝国又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未落便听见官道的尽头响起一阵粗犷的守卫军喝声，随后一个军官模样的魁梧汉子压着腰间的长剑高声叫道：“帝国皇室有令，从今日起，各出国关卡城镇皆封锁戒严，任何人不得离开。北镇官道为帝国东北边境因而封锁也是重中之重。”

一片嘈杂和纷乱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官军的一席话让这些急于离开的人们陷入了无措与愤懑，甚至几个体格彪悍的大汉竟欲与官军大打出手。

“我们怎么办？”紧紧挽着秦涛的手臂，唐雪欣低声问道。

秦涛掂起脚尖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拉着唐雪欣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并朝着北镇走去。

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唐雪欣的黛眉间似有一种不解之色，清澈的美眸不断地转圜仿佛是在思考着应对封锁之策。

回到北镇，秦涛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此时唐雪欣的黛眉蹙得更紧了，她实在想不通秦涛的想法。

脱下皱旧的袄外衣露出那件唐雪欣送的裘袄，秦涛这才注意到少女诧异的目光和凝起的眉心，不由得嘿嘿一笑：“夜间再去试试吧。”

“你想闯出去？”唐雪欣凑近秦涛问道。

眉毛轻轻一挑，秦涛似是有些不解：“有何不可，反正我是不怕得罪浩翎帝国的。”

唐雪欣点点头，略微沉寂了一会儿道：“我观那几个官军属那个军官实力较强，不过也只是个魂者罢了。只是不知道这北镇中是否有隐匿的高手。”

闻言，秦涛眼中闪过一丝凶意，置于桌上的右手紧紧地攥起了拳头，而后说道：“无论是谁，只要敢挡我者，必须死。”

声音虽然平淡，但唐雪欣却感受到了一种凌厉与阴冷，似乎提起浩翎帝国的阻挠就会让这个少年激发出一种邪恶。

夜晚时分，轮月高挂，寂静的冬夜除了干冷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出镇的官道上早已冷清，那些急躁愤慨的人们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只留下几名官军守卫在城门口。

随着夜的加深，守城的士兵都出现了倦意，不停搓着冻得发僵的双手，连连打着哈欠，幻想着一壶温酒一个火炉的惬意画面。

秦涛和唐雪欣皆裹着宽大的斗篷并将脸遮挡在兜帽下，并肩快步向城门口走来。

倦意频频的士兵自然注意到了这两个奇怪装束的人，可为了例行公事他们还不得不打消掉自己那些慵懒的念头。

一对铁枪交叉拦住秦涛二人，只听得其中一个略显瘦弱的兵士喝道：“路已经封了，任何人不得出城！”虽然是喊出来的，可其中却夹杂着困意，倒令话语显得有些软绵起来。

轻轻掀了一下帽檐，秦涛注意到除了这两个门口的守卫外偌大的城门口竟再无官军，可当他看到那扇厚重的铁皮城门时不由得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没有理睬官军，秦涛微微偏了下头，以一种普通人无法听到的声音对唐雪欣说道：“你的紫芒能破开那道城门么？”

略微迟疑了一下，唐雪欣以同样的声音回道：“应该没问题。”

守城的兵士见二人并没有离开之意，便将铁枪重重地戳至地面，大声喝道：“你们没听见吗！城门已经封锁了，任何人不得出入！”

兜帽下的俊朗面容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在月光留下的残影中露出来一抹看似邪恶的嘴角，随后守卫的兵士便看到了一道火光，刺眼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