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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白山流水

夜晚的雅香楼很安静，宾客早已在入夜前离开，二层的四壁中燃着明亮的烛灯，秦涛独自一人坐在靠临栏杆的桌前，静静地饮着清酒。
冬冬蹲在对面狼吞虎咽地啃食着一只烤得油黄香嫩的肥鸡，弄得满嘴是油也浑然不觉。

跑堂小二肩上搭着白布，攥着灰色的麻布在其它的桌子上来回地蹭着，时不时地瞟着深灰色斗篷和那个不知兽名的小家伙。

夜空中明月高悬，在山纵城中洒下一抹亮丽的银色。秦涛的酒喝得很慢，像是在等人般慢条斯理，偶尔向着苍穹上的月亮投去一丝悠闲的目光。

突然，豪爽的声音自楼梯传来，一字一句极为清晰地落进秦涛的耳畔：“好啊，陆兄，喝酒竟然不叫我！哈哈！”

秦涛放下酒杯，偏过头透着缝隙向楼梯处望了望，嘴角不由得微微弯了一下。

面如冠玉，浅棕色长衣，右手上的朱红葫芦，豪爽不羁的声音，不是萧毅还能是谁。

快步来到桌前，萧毅将秦涛面前的空杯拿起，咬下仙葫芦的盖子，当即斟满了一杯。

“来！陆兄，先尝尝我今天带来的酒！”说着便兴奋地将酒杯置于秦涛面前。

酒色醇正，酒气含香，秦涛端起酒杯轻轻地嗅了一下，顿时一股恍若山巅白雪的浩然醇香扑鼻而入，令秦涛感觉身在万丈山顶，尽是飞雪淋漓之感。

及至饮下，醇香自舌尖流转，带着一丝冰雪之寒涌入食管，使得秦涛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不过，颤抖过后府内竟生出一股温热，眨眼间便与冰寒调和，令身体不觉出现了一片舒爽。

“好酒！冰雪之寒，温热之感，如此调和真乃神酒！”秦涛大加赞赏的声音自斗篷下传出，令萧毅一阵开怀大笑。

放下仙葫芦，萧毅这才注意到正在啃食肥鸡的冬冬，不由得轻轻地“咦”了一声。

秦涛微微一笑，开口解释道：“萧兄，这是我的小伙伴冬冬，它可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呢。”

说罢，对着冬冬一招手，叫道：“冬冬过来！”

啃得正尽兴的冬冬瞟了一眼萧毅，随即又看了看对面的秦涛，不觉没好气地嗷呜一声，叼着只剩了一半的肥鸡有些扫兴地爬到了秦涛的旁边。

冬冬的一举一动被萧毅悉数看在眼里，不由得喜爱之意频生，当即赞赏道：“竟如此聪明，陆兄，这小家伙都算得上是灵兽了。”

秦涛摆了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只是个知道吃的馋猫罢了。”

萧毅微微一笑也不多言，立即在秦涛对面坐下，右手按着仙葫芦说道：“陆兄，今天我带来的这葫酒可是有个极为雅致的名字。”

“哦？说来听听。”秦涛饶有兴致地说道。

萧毅清了清嗓子，略显郑重地说道：“白山清流。”

秦涛咂了咂嘴，回味了一下酒过舌尖的滋味，末了摇了摇头：“名字倒是雅致，只是不太适合。”

“哦？”萧毅疑了一句，再次为秦涛斟满，“那以陆兄之见该当取什么名字呢？”

秦涛抬了抬兜帽，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谦逊的弧度，应道：“我哪里能取得什么好名字呢，山野村夫罢了，当不得大雅。”

萧毅仰头饮下一杯，对着秦涛大摇其手，说道：“陆兄你太谦虚了，纵然不是雅士但也不算山野村夫。”

秦涛略微一笑，端起杯子饮了下去。今日的“白山清流”与那日的杏村迥然不同，尤其是那种如临山巅的畅爽大气之感更是让秦涛喜爱到了极点。

“陆兄，其实我觉得这白山清流也不大适合，尤其是那如冰山上白雪的寒冷就与这名字大相径庭。”

“只是……”萧毅继续说道，“这酒乃是我一友人自北方五国带回的，据说是以采自千年冰山上的雪水酿制而成。”

秦涛静静听着萧毅的解读，慢慢品着传闻中的北方名酒，不觉舒爽快意到了极点。

跑堂小二瞥了瞥畅谈对饮的二人，不由得吹了下额前耷拉下的乱发，将白布随意地一搭便下了楼去。

“北方五国，萧兄，你去过那里吗？”秦涛饮下一杯，忽地问道。

“倒是去过一次位于最南方的燕国。”

“哦，那里真如传闻的那样皆是茹毛饮血之流？”秦涛好奇地探了探身子。

萧毅连连摆手，一面斟满酒杯一面回道：“那都是大陆南端之人凭空捏造的谣言罢了，其实北方的人还是很豪爽大度的，与咱们一般无二。”

“那北方五国有什么盛景呢？”

“这个嘛，说起盛景的话，单以五国来说倒是没有，只能将大漠草原算得上吧。”

闻言，秦涛脑海中不觉浮现出茫茫草原，青山连绵的壮丽画卷，倒是平生了几分向往。

“不过这北方还真有一盛景。”萧毅忽然来了兴致。

“哦？是什么？”

“极寒之地，冰雪大帝的王宫。”

“又是宫殿？”秦涛有些不可置信。

萧毅略显神秘地笑了笑，故意压低声音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宫殿，它是一座冰殿。”

“冰殿？冰造的？”秦涛不免有些吃惊。

“那是当然，这冰殿完全由万年寒冰所筑，终年不化且异常坚硬，绝对当得上是北方的盛景。”

“可那冰雪大帝又是何人？”秦涛将酒杯送至唇边，不解地问道。

乘着酒兴和畅谈的快意，萧毅大笑着摇了摇头，调侃似的说道：“陆兄，这生命大陆上的封号魂帝强者你怎会不知道。”

秦涛嘴唇微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茫然，略显尴尬地应道：“我是真不清楚……”

朗声大笑，萧毅仰头饮尽一杯，左手一拍桌子，道：“好，陆兄，那萧某今天就给你说说这生命大陆上的封号魂帝！”

秦涛拿起朱红仙葫芦为萧毅斟满一杯，侧耳倾听着这位莫逆接下来的言论。

“陆兄，你可听好了，这第一位我要讲的便是那古玛山脉中的‘火凰’大帝。”

“火凰大帝……原来古玛山脉的那位魂帝竟是这个封号。”秦涛静静地听着，心里暗自忖道。

“不过，这火凰大帝归隐于古玛山脉的深处，早已是不问世事了。”萧毅叹息着饮下了一杯酒。

秦涛立刻斟满酒杯，问道：“其他的呢？”

“你别急啊。这第二位呢，便是西方法缘寺的主持普华，封号‘净莲’。”

秦涛“哦”了一声，心想：“没想到竟是位僧人。”

“这两位加上极寒之地的那位基本上都已归隐不问世事了，除非天大的事情恐怕没有什么能够惊得动他们。”

“那还有问世事的么？”秦涛不免有些好奇。

“问世事也不能问咱们这种小人物的。”萧毅嘿嘿一笑，接着道：“有两位呢是在一个极为神秘的空间，一个是‘炽炎’大帝，一个是‘飞甲’大帝。”

“异界空间？”

萧毅摇了摇头，道：“不是，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总之是很神秘。”

闻言，秦涛不禁向往似的“啊”了一声，目光已变得有些发直了。

“三大家族有两位，一位是青族的‘生命’大帝，一位是龙族的‘龙神’大帝。”

没有去管秦涛出神的表情，萧毅继续说道：“最后一位呢，是一个宗门的宗主，京府的‘叱电’大帝。”

“哦？这最后一位叱电大帝为何只是一个宗门的宗主呢？”秦涛细数着前几位的地位，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萧毅饮尽杯中清酒，微微一笑：“你以为他的宗门很普通吗？”

“有何特殊的？”秦涛追问道。

“剑云宗你可知道？”萧毅忽地反问道。

一听到剑云宗三个字秦涛心中顿时一片惊叱，那股沉积在心底的仇恨又似怒浪般翻腾出来，径直在眉心处显露出一丝紧拧。

用力攥紧了拳头，秦涛努力强压下胸口的怒气，使劲地咬了下牙齿，尽可能保持平静地说道：“当然知道。”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吧，萧毅并没有感觉到秦涛凌乱异常的气息，接着说道：“那剑云宗就是京府的附属宗门。”

双眼不觉瞪大了几分，一张嘴怔怔地微启着，如果能够看见秦涛此刻的表情那一定会认为他遭受了晴天霹雳。

秦涛万万没有想到剑云宗之上还会有京府，没想到广琼的背后竟有一位封号魂帝撑腰。这也就不难解释只有魂尊的剑云宗为何会成为浩翎帝国第一宗门，在大陆上的名声会那么大。

可转念一想，秦涛又觉得有些愤懑，自己与剑云宗为敌，那么日后很可能就会与京府为敌，那么无论如何他与那叱电大帝定然终有一战。

紧了紧拳头，秦涛以兜帽遮住满是怒火的双眼，心中嘶吼道：“管你的后面是封号魂帝还是天下第一，老子坚决要覆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