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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半路截杀，金蝉脱壳

() 夜凉如水，淡淡的月光下流露出淡淡的杀气……
狄公命李元芳藏起来后不多时间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随即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大人，圣旨到！”狄公神sè不变，看向门外，却见一个身穿臧红sè甲盔的卫士高声道：“请狄大人接旨。”圣旨当前，狄公虽说蒙受圣恩，也是不得不拜，他行了三拜九叩大礼，也不起身，就平跪在地听那人宣旨，却见那人脚着一双黑sè的牛皮战靴，狄公好生疑惑，按照一般道理来说，京中宣旨之人应当是虎头攒金靴，何以这人？狄公想归想，却也不敢怠慢，只听那卫士平淡道：“京中巨变，朝内惶惶，使团遭戮，逆党猖獗，和议破碎，边事无宁，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卿奉前旨北来，鞍马劳顿，朕本应顾念，然则朝事紧急，无敢因循贻误，着即随千牛卫连夜赴京，不可迁延罔顾，朕顾盼有加，卿其祥之，钦此！”狄公谢恩，站起身来。那千牛卫卫士笑道：“大人，马车已经备好，就在门外。”狄公答应一声，道：“与我同来的卫士与随从是不是也一起进京？”那卫士道：“大人，圣意急迫，就不必等他们了，请大人与我们一起即刻赴京。”狄公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于是笑了笑，道：“好，请贵使稍后片刻，容我收收一下。”那卫士点点头，恭敬道：“那我们在外边等您。”说着转身yù出。狄公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哎，将军，您是幽州人吧？”那卫士犹豫一下，才道：“额，卑职是山东人。”狄公淡淡一笑，不再多说，那人转身，掩门而去。

等那人出门之后，李元芳从藏身的地方走出，刚刚开口说了一句大人，就被狄公挥手打断，淡淡问道：“我能相信你吗？”李元芳凝视狄公半响，斩钉截铁道：“能！”狄公微微一笑，低下头来细细吩咐一声，李元芳面带疑惑，却也不多说，只是深深记住狄公所说。狄公吩咐完毕，微微一笑，拍了拍李元芳的肩膀，走出门去。

门外那些千牛卫已经等候，一辆jīng美的马车当门而立，狄公似是受了风寒，掩面出门，他也不多说，只是坐上马车闭目沉思。那首领见狄公上车，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吩咐属下起程，扎扎声响，这辆马车缓缓行驶，慢慢走出了驿馆。

马车缓缓行驶了半个时辰之后，已经远远离开了驿馆，这时，本来不急不缓在前面骑马前进的卫士忽然下马。那卫士冷笑一声，也不多说，只是做了一个格杀的手势，顿时四周民房上涌出了几个黑衣之人，而这时那些前去驿馆的将士也都面带冷笑的停止下来看着马车。便在这时，房顶上一人开弓张箭，嗖的一声一只羽箭破空而至，jīng确的shè在马车之上！这似乎是一个信号一样，那些黑衣人一语不发，只是人人张弓，渐渐齐出，刹那间那间狄公所坐的马车已经被shè成了一个马蜂窝。那卫士首领等了半响不见动静，于是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便在此时，一道璀璨的刀芒闪过，那卫士首领尚未反应过来便被连人带马一起分成两半。而后，马车轰的一声四分五裂，那原本应该坐着狄公的马车里李元芳竟然冲天而起，他面带杀气，手中钢刀挥动，那些原本身手很不弱的武士在他手下竟然如同白菜一般，只不多时间，那十几个武士已经死伤殆尽，而剩余几人见情势不好，立刻面sè大变，四散逃了开来。李元芳冷笑一声，也不追逐，而是等那些人逃远之后，手中那柄刀忽然甩手飞出，只见黑夜之中，那柄空中疾飞的链子刀如同死神的使者一般，那些逃跑之人纵然跑出了很远也无一不是被那柄刀在脖子上划了一道红线倒地身亡。李元芳手臂一伸，拉住了刀柄，那原本马上就会死在刀下的最后一人顿时面sè惨白。而这时，原本应该坐在马车内的狄公，骑着一匹马悠然而至。李元芳神sè冰冷，道：“要死还是要活？”那人脸sè苍白，颤声道：“要……要活……”狄公微微一笑，略带赞赏的看了李元芳一眼，转头向那人道：“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们在城外埋伏了多少人？”那人诺诺道：“这……这……”狄公微微皱眉，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那原本胆小脸sè苍白之人忽然眼中闪过一道凶光，李元芳大惊：“大人小心！”手中链子刀应手而出，只听叮的一声，一柄细小的小箭与李元芳的刀轰然相撞，火光四闪。那人双目一闪，便转身逃去。李元芳大怒，也不多话，只是手中链子刀轰然挥出，一道刀光华丽的闪过，狄公放眼看时，那人已然成了碎片，鲜血弥漫。

狄公看着四周凌乱的碎尸残臂，鼻子中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浓浓血腥味，皱眉道：“好凶残的杀手啊！”李元芳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您是怎么看出来，那些人是假的？”狄公微微一笑，道：“说穿了不值一提，宣召的卫士脚上穿的是快靴，而千牛卫的标准服sè应当是飞熊服，红中衣，脚上穿虎头攒金靴，这是第一个疑点。第二，宣召的卫士明明是幽州口音，可他却矢口否认。第三，皇上并不知道我已经到绛帐，更不会宣我连夜进京。”李元芳恍然大悟，道：“哦，我终于明白了，他们为什要杀死灵州捕快。原来是想引我到这里杀害大人，然后嫁祸于我。”狄公点点头，肯定道：“这一次不光是嫁祸，连你也要死。”李元芳大惊，下意识道：“什么？”狄公微微一笑，道：“怎么，还不明白？他们已经在城外设下了埋伏，只要你一出城，立刻便会遭遇毒手。于是一个故事就产生了，李元芳矫诏率领歹徒杀死了办案大臣狄仁杰，出城的时候，遭遇仇家伏击而亡。这样，突厥使团第一号通缉犯和办案大臣同归于尽，此案再也没有人证物证，即成悬案，旁人再想查，也无从下手了，因而也就不了了之了。”李元芳只觉得心里冰冷，喃喃道：“好歹毒的计策啊。”狄公微微一笑，道：“只是他们算错了一点。”李元芳下意识道：“什么？”狄公微笑，眼睛里流露出一种睿智的光芒，道：“他们要对付的，是狄仁杰。”

李元芳看着狄公，满心钦佩，这时心高气傲的他才真正服了眼前这个花甲老人，所以也不自觉为他担心起来，道：“大人，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们马上回到驿馆，有卫士们保护，谅他们也不敢造次。”狄公摇摇头，叹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绝不会放我们离开绛帐，这些亡命之徒定会孤注一掷，回到馆驿不但你我姓名难保，还要连累那些无辜的卫士。”李元芳不可置信道：“大人，您是说他们谁攻击驿馆？”狄公看了看李元芳，反问道：“难道不是吗？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暴露，除此之外，别无善法。”李元芳这时既对狄公心服口服，所以一切都以他为首，问道：“那现在怎么办？”狄公沉思半响，喃喃道：“金蝉脱壳。”李元芳疑惑的看向狄公，狄公微微一笑，不动神sè的走到街角，藏在一家白rì卖馄饨的铺子后面。李元芳疑惑不解的跟着狄公走到后面，疑问道：“大人，这是做什么？”狄公微微一笑，自信道：“等。”

时间流逝，转眼间三更已过，就在更夫锣声刚响不久，本来寂静无人的大街上脚步声沙沙作响，李元芳小心露头去看，只见街道尽头大队人马奔袭而至。为首一人脸上一道刀疤，目光yīn沉，其余众人都是杀气腾腾，挥刀磨剑。那些人走到街道上原先大战之处，看见满地尸体似乎都吃了一惊，其中一人低声道：“于将军，咱们的人都死了。”那领头之人冷哼一声，沉声道：“绝不能让他们逃走，尤其是狄仁杰，否则我们的处境会非常不妙。”说到这里，他又低头摸了摸尸体，道：“尸体还是热的，他们走不远，给我追。”领头追去，其余众人答应一声，紧紧尾随在后，不多时间，已经远远离开这里。

狄公二人见他们走远，这才悄悄从藏身之处走出。李元芳听得出来，那为首之人的口音正是那夜指点自己去找狄公之人，不禁心里对狄公更加敬佩，道：“大人，现在我们怎么办。”狄公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静悄悄的，显是再无人埋伏，于是说道：“马上出城，走。”两人立刻动身，悄悄走出北门。

长安，紫禁城，御花园。武则天负手而立，听着周围宫女演奏的清脆琴音，再看这一片天地黄叶飘飘，风雨yù来，不由感慨道：“夫秋，刑官也，好一派肃杀的景象啊。”她的身后，武三思恭敬而立，听到此话，知道武则天仍然记挂突厥使团案，于是上前道：“陛下，还在想突厥使团案啊？”武则天叹一口气，道：“两国修好，来之不易啊。突厥内部也有两股势力，以始毕为首的主和派和以莫顿为首的主战派，两派明争暗斗，此次吉利就是采纳了始毕的建议前来议和，却没想到被害死在石和川，此事吉利可汗一旦得知，莫顿派的势力立刻就会抬头，黯淡哪。”说着又长长叹气。武三思上前一步，不解道：“陛下，难道我堂堂的天朝，还怕他小小的突厥不成？”说着颇不以为然的摇头。武则天看了一眼武三思，严肃道：“重燃战火，黎民涂炭，那些企图恢复李唐天下的逆党更会借机兴风作浪，借机起事，国家再无宁rì，这些难道你都没有想过吗？亏你还是堂堂宰相！”武三思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多言，叩首道：“是臣失言。”武则天挥手让他站起，问道：“狄仁杰还没到吗？”武三思答应一声，站起身来，说道：“还没。”武则天叹气，道：“这个狄怀英，怎的如此迁延。真是岂有此理。”武三思道：“陛下，臣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招狄仁杰回来？”武则天冷哼一声，道：“要不这样，朕把此案教给你处理，限期三个月，逾期严惩？”武三思讷讷，低头不敢说话。武则天冷冷道：“朕知道你没这个能力，朕也不会难为你。前朝宰相魏百策曾经说过，开国之臣但凡有一技之长皆可用之，不必考虑其品德，治世之臣却要品才兼优方可，狄仁杰的才能品格，为世人所称道，这一点你是比不了的。”武三思不敢答言，低头不语。武则天眼见他面sècháo红，似有羞愧之sè，于心不忍，于是语重心长道：“你很忠心这很好，但是你要明白，决不能嫉贤妒能，你身为国家宰辅，要替国家着想，替朕分忧，不能总想着结党弄权，清除异己，现在有朕在没人敢动你，然而朕百年之后，你该怎么办呢？”说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了瞪武三思。武三思面带羞愧，道：“是，三思明白。”武则天叹道：“而今的局势紧迫，除了狄怀英外，朝中没有任何人能担此重任。”便在这时，一个宫人急匆匆走进，道：“陛下，张柬之大人求见。”武则天大喜，道：“可是狄仁杰进京了，宣！”那宫人急匆匆而去，不多时间，只见张兼之迈大步而进，脸上却是一副惶急忧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