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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死狗

() 我和鬼子六在医院走廊里讨论了一会儿，也没理清楚什么头绪来！鬼子六给刘立成jǐng官打了个电话，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下，然后又坐在椅子上彼此沉默。
我心乱如麻，脑袋里一遍遍重复着小陈嘴唇的动作，想了好久，还是什么都想不出。

到十一点的时候，病房里出来个医生，正是刚才吩咐护士给小陈用药的那个。他见到我和鬼子六，一脸严正的说道：“你们俩怎么回事儿？病人刚醒，受不得任何刺激，弄不好会出大事儿的。”

我连忙问他：“小陈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道：“还好我们用药用的及时，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不过他现在还在昏睡当中。”

既然医生已经说没什么大问题了，我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便对医生说：“对不起，的确是我们俩的过错。他大概还要多久能痊愈，现在小陈这幅样子，我们都挺担心的。”鬼子六也跟着使劲点头。

医生道：“这个可说不好，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我们还要进一步观察他的伤情。”他看看我，又看看鬼子六，然后继续说道，“这样吧，你们俩也别在这儿守着了，医院有专门的看护人员，你们赶紧回去吧。再者，万一等会儿病人醒了，我还真挺担心你俩又跟刚才似的让病人再受刺激。”

我和鬼子六尴尬的点了点头，然后我看了一眼磨砂玻璃里面的小陈，最后还是决定听这医生的安排，先各自回家。毕竟，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心急也没用，而且也却是帮不上医生什么忙，说不定还得再添乱。

走道医院门口，鬼子六说开车送我，我心想已经快夜里十二点了，鬼子六跟我一样忙活了一天，也挺累的，所以就没让他送，自己打了个车回去。

出租车开到距离我住的小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下了车，想自己走走，正好让午夜的风吹一吹，清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我住的地方距离市区比较远，属于南阳市的开发区。现在已经是午夜十分，马路上空空荡荡，一辆车也没有，我一个人走了一会儿，路过一片老旧的小区，正好靠近马路有一块到膝盖位置的景观石，我便走过去坐在石头上，掏出烟来抽。

一阵凉风从我脖子上吹过，激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忽然我听到身后传来“嗷——呜——”的一声，转身一看，只见一只黑sè的土狗在冲着一条没有灯的巷子哀嚎。这黑狗连着“嗷——呜——”了好几声，忽然全身颤抖起来，然后一步一步的向那巷子里走去。

我顿时感到一阵渗得慌，这声音哪儿是狗叫啊？这明明就是狼嚎的声音。最吓人的是，那狗往巷子里走的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它走的时候，四条腿僵硬着，膝盖一点儿也不弯曲，就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紧紧的抓着四条腿在往巷子里移动。

我头顶一麻，一阵寒意从脚底下涌上来，下意识的就想赶紧离开。可是，还没等我头转过去，我就看见从那条巷子里的yīn暗处，慢慢浮现出一个人来。我心里一惊，虽然那条巷子没有灯光，看不见那人长什么样子，可从衣着和身材上来看，那分明就是小陈！

我什么也没想，就往那巷子走去，可是还没等我靠近的时候，我心里忽然害怕了，便站在那儿，往巷子里看。那人还站在巷口处，这回我看见他的脸了，的确是小陈。可奇怪的是，小陈的脸看上去有些模糊，总觉得他脸上的轮廓不是那么清晰。

我当时能想到的，就是自己可能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这样一想，我又想转身赶紧走。可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站在巷子口的“小陈”居然从眼睛里流出两行眼泪来。虽然我看不清楚“小陈”脸上的清晰的轮廓，但我的确看见那两行眼泪了。

于是我又觉得，也许这长得和小陈一样的“东西”，可能没有害我的意思。我就壮着胆子，用力的咳嗽了一声，然后试探xìng的问他：“小陈，你不是在医院里吗？你可别吓唬兄弟！”

“小陈”还是不说话，而是慢慢转身，往巷子里面走。我一下就急了，喊道：“你去哪儿啊？这巷子里面有条奇怪的狗！”

“小陈”似乎听到我说的话，忽然顿了一顿身形，然后又继续往里走去。

我心想，也许小陈是要带我去看什么东西，于是心中暗骂一声：“cāo，死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我跟他去看看。”

我进了巷子之后，忽然看不见刚才的那个“小陈”了，心里一下子又毛了，可还是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嘴里试探xìng的轻声喊道：“小……小陈，小……陈……，小陈……”结果什么反应也没有。这时，我忽然觉得，似乎没什么危险，胆子一下子又大了，就继续往前走，大概走了三四十米的样子，也什么都没发生。于是我就觉得，也是是谁在搞恶作剧，想吓一吓我。

可是，我忽然问道了一股子浓烈的腥味儿。这味道扑鼻而来，我以为是谁把腐烂了的泔水倒在这里面了，心里骂了一声，“真没素质，把泔水倒在这巷子里，熏死我了。”

我担心自己踩到泔水里，于是从口袋中摸出打火机，想照一下路，结果打火机一点着，等我看见地上的东西时，我只感觉头顶一阵酥麻，两条腿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似的发软，差点没直接跪在地上。

在打火机的光照下，我看见自己的面前，堆积着密密麻麻的的尸体，狗的尸体。这些狗像是被利刃和钝器敲打过一样，有的四肢不全，有的刨开了肚子，内脏流了一地，有的脑袋被砸的稀烂，红sè血水和白sè的脑浆混合在一起。而且这些狗，清一sè的都是黑狗。

我胸中顿时翻江倒海，那种想吐的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这时我就感觉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顿时呼吸都感觉困难，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发出巨大的“噗通、噗通、噗通”的声音。我脑子完全乱了，就像被抽空了一样，愣是在那儿定住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有了一点意识，稍微缓过点神，然后倒吸一口凉气，转身撒腿就跑，虽然脚上一阵阵的发软要往地下倒，可还是卯足了劲儿，拼了命的往外跑。一口气跑出了好远，几乎已经看不见刚才的那个小区了，才停下脚步，在路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时我才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就跟被电麻了似的。我心里面一遍遍跟自己说“别怕、别怕、别怕”，可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抖。我颤颤巍巍的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身后的确没什么东西跟着，才扶着路边的墙壁往我住的小区挪。

我真是腿上一点都使不上力气了，完全靠着手上的力气攀在路边的老墙上，一点一点的往前走，这条路似乎变得极其漫长，好不容易走到小区门口，我又用手上的力气抓着小区的铁栏杆往我住的那栋楼挪。等到了家，我手都磨出血了。

我把家里所有的等都打开了，包括为了方便找衣服而装在衣橱里的灯，我都打开了，然后才躺在床上。这时我才稍微回过一点神儿，心里不像刚才那么怕了，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双脚发抖。

为了让自己稍微镇定一些，我对着空气连着骂了几声，“cāo，cāo，cāo”，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

就这样在床上躺倒快天亮的时候，我才想起这事儿的不对劲之处。我心里也不像之前那么慌了，就下床去找手机。昨天一天手机没带，也不知道还有谁打过我电话，走到客厅，拿起手机打开一看，还剩下百分之十的电量。

手机一共有29个未接来电，其中4个是鬼子六昨天中午打得，还有25个是小陈打的，时间都集中在了早上八点半到九点之间，我心里一阵苦涩，也不知小陈昨天到底有什么急事要告诉我。我看着这些未接来电，心里特别悔恨，如果昨天没有把手机忘在家中，也许小陈就不会出事。

我忽然想起昨晚遇到的那个站在巷子口的模糊的身影，那个人到底是谁？或者，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该不会真的是小陈灵魂出窍吧？

想到这儿，我连忙打了个电话给医院。现在是早上四点钟，天还没怎么亮，电话响了好几声，才听到一个慵懒的声音像是没睡醒的样子，语焉不详的说道：“你好……这里是南阳市第三医院……我是……值班护士。”

我问她道：“你好，我问下，昨天中午左右送到你们医院的那个因为车祸受伤的病人怎么样了，他叫陈兵。”

对方回答道：“没事儿，半小时前……刚去巡查过病房……放心……放心吧！”电话那头还是睡意朦胧的样子。

挂了电话，我又想起昨晚遇到的那些死狗，又是一阵恶心和恐惧，我想打个电话给鬼子六说说，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会儿天还没亮，估计鬼子六还在睡着，于是又走到床边躺了下来，可脑子里还是一遍一遍的浮现那些支离破碎的狗的尸体。

这他妈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