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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对答】

() 作为君傲老师的韩冰也没想到君傲会来这么一句，有些愕然地看着朱子能。
朱子能则气得脸sè通红，他感觉自己很没面子，这个胆小怕事的家伙怎么造反了？！

“君傲，你说什么？竟然敢这样和朱老师说话？”韩冰不得不再次站出来帮其打圆场。

君傲见她为自己紧张模样，原本平静的脸上不禁略有歉意，然后眼睛扫过一周。被他扫到的人直觉那目光深邃犀利，仿佛能洞彻自己的五脏六腑。

“我们大家读的都是圣贤之书，圣贤教导我们，做人要隐忍克己谦让有度。讥讽别人者，浅薄也！凌辱他人者，狭隘也！指桑骂槐者，鲜于耻也！却不知这位朱大学士以为如何？”

“你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朱子能没想到这个废物大少竟能用圣人之言贬斥自己。

“胡说八道么？圣人曰，寡廉鲜耻者羞于承认自己错误；鼠肚鸡肠者怯于面对大家指责。却不知朱学士你是哪种人？！”君傲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我哪种人都不是……”

“哦，原来朱学士不是人……”

“呃？竖子，竟然敢诓我！“知道上当了。朱子能吹胡子瞪眼，其他人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院长冯载道咳嗽一声，众人噤声。

韩冰更是提醒君傲道：“你是学生，不得无礼！“

君傲却恍若未闻，继续道：“书本上所讲道理是道理，难道圣人之言就不是道理了么？”然后看向大家道：“虽然他是老师，却没理由，也没权利那样侮辱任何人！当然，如果他觉得自己是老师就可以高高在上，凌驾于其他人之上，随便去辱骂人，那么我无话可说！”

静默！

谁也没想到废物会说出这么苛刻的话来。

不过这话，却很有道理。

再看那朱子能，整张老脸已经变成了猪肝sè，在院长面前，在这么多学生面前，自己何曾被人如此兑呛过？何况兑呛自己的竟然还是这个一直不被自己看好的家伙！

但他毕竟是花洲书院的四大座师之一，心智要比一般人强上许多。他干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圣人之言，当然是对的。作为书院老师，我必须做好榜样，所谓言行身教，每事必躬……对于吾刚才所言，虽本意很好，却略失妥当，吾在此致歉矣……！”

不愧是宗师，瞬间扭转尴尬的局势，他这种态度更赢得了院长大人的拂须点头，认为，朱子能作为一方师表能够以身作则，坦然承认错误，乃是大儒之举。

其他人也觉得这老家伙平rì里古板严厉，却还心怀宽广，颇有容人之量。

相比之下，君傲的形象就下降许多，当然，本来他的形象就不高，只是从井内下到井底。

虽然接下来君傲也很诚恳地致歉，但他知道，事情还没完。

果然，朱子能不等君傲坐下，就开始了刁难的提问。

“先不要坐下，君傲，既然你能够在课堂上打瞌睡，那就说明对于书院所教授《四书五经》，《经史子集》了然于胸，圣人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却不知你到底是知，还是不知？”

君傲淡然一笑，“你这样说，是否想要考校与我？”

“呵呵，查看学生学业状况，也是这次我陪同院长大人来此的原因……怎么，你不敢？”朱子能斜眼看着君傲，想要在学业上狠狠地给他一个下马威，让这厮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原本以为君傲这个绣花枕头会露怯，或者干脆拒绝，没想到，“请提问！”君傲回答的很干脆。

“找死，到现在还在给我猪鼻子插葱装象！”朱子能心中暗道，脸上却露出一片和蔼面容。

“呵呵，那好，我就随便问一问了……何为道？”

君傲嘴角一翘：“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yù以观其妙。常有yù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君傲口若悬河，一口气竟然把整部《道德经》一字不漏一字不差地背诵下来。

开玩笑，作为修真者,《道德经》可是必修功课，别说这样背诵了，就算倒着背，君傲也能倒背如流。

再看那朱子能，刚开始的时候还撇着嘴等着看君傲打嗝出丑，越听到后面，嘴巴张的越大，眼珠子都快落下来了，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

须臾，君傲整篇《道德经》戛然而止，可谓背得声情并茂，入木三分。

朱子能吃惊不已，那院长冯载道却更加觉得这名学子很有意思。

韩冰呢，似乎对于君傲总是这么出人意料有些诧异……

至于其他书院学生，则有的跟着摇头晃脑，有的猛翻书本，看看他是不是哪个地方背错了……

努力吸一口，朱子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赞扬”道：“好，很好，能够把《道德经》背得如此熟练，难得，实在是难得啊！”话锋忽地一转，“不过背得熟不等于你真得领悟了其中道理，那我就再问一句……何为道？”

挑！

刁难！绝对的刁难！

同样的问题，问出第二遍！

而这一次，你必须要有自己的解释！

何为道？如此笼统的问题，怎么回答？！

就算是身为四大座师之一的韩冰，面对这样的问题，也开始思忖，倘若是我，该如何回答？！

其他学生则摆出一副看戏的模样，看着傻乎乎站着的君傲，只等着他出丑。

君傲脸上看不出有任何变化，面对朱子能的刁难，只是很淡然地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就是道！”

“哈哈哈！“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你就是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呀？！

太牛逼了！

竟然自认为是“道”！

这厮说话也不打草稿！

……

轻视，嘲笑，一涌而来！

废物就是废物，刚才还真以为他变身了呢！

是啊，我也吓了一跳！

……

面对众人的嘲讽，君傲视若无睹，嘴角勾勒一丝飘然出尘的笑意，不知为何，看到这丝笑意的韩冰，突然觉得他很迷人。

君傲回答道：“天大地大，我寻我道；天道地道，我自行我道……何为道？生之始，死之源，生生死死皆为道！“

何为狂？

何为傲？！

所有人都被君傲如此气势给震慑住了。

“无根树，花王幽，贪恋荣华谁肯休。

浮生事，苦海舟，荡来飘去不zì yóu。

无岸无边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

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君傲突然话锋一转，念起诗词来。

众人不禁愕然，这是啥意思？！

实则君傲所念乃是修真中的“丹词”，丹词开宗指出人生贪恋荣华富贵，犹如在苦海里漂泊，时常处在危险之中，规劝世人要超脱名利，及时修炼，“莫待风波坏了舟”。

别人听着迷糊，本身儒道修为颇深的院长冯载道却是微微动容。是啊，世人一直追寻所谓的道，却不知道所谓的道实际上就是自己本身。修道，就是修人，参禅悟道，就是堪破人生……奈何世人多有执迷不悟，陷入所谓的道中，不能自拔。

面对众人，君傲此刻侃侃而谈。那些稍有悟xìng的人，开始反映过来，开始寻思其中深刻的含义。悟xìng差的，也知道，此番言论已经超出常人。

可以说，所有人都仿佛见了鬼！

就连一直对君傲了解甚多的座师韩冰，也瞪大了眼睛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学生。

这还是以前那个君傲吗？！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原本要给对方下马威的朱子能很苦逼，很郁闷，当然，更多的是惊讶。

眼前这个学生所回答的道，已经超出了书本的范围，甚至超出了圣人的范围，自成一家！

废话，君傲刚才所言乃是前世张三丰的修真jīng髓，众人能够听闻一番，已是福缘不浅！

眼看已经把这个问题回答的足够完整了，君傲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道：“这就是我对‘道’的一些理解。当然，比起朱老师你来可能还有所不及，却不知您对于‘何为道’，又有何高见？”

“啊，这个……”朱子能哑住了，他没想到对方会反攻一句，君傲给他的惊讶太大了，以至于他脑海中乱成一团，又哪里能回答得出来。

不过老师毕竟是老师，他很好地利用了自己权力。

“要回答这个问题需要很长时间，不过现在时间紧迫，我还要和院长大人巡视其他地方，今rì就此作罢，改rì我再作答复。”

院长冯载道见朱子能有窘迫之举，毕竟他还是自己身边的人，于是就解围道：“好了，你们继续上课，我们先行出去。韩学士，不用送了……”冯载道说完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君傲，这才在众人陪同下，离开了教室。

……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眼看所有人都重新翻开课本，君傲耸耸肩，无所谓地坐了下去。

课堂，继续。

只是偶尔有几个人觉得，那个废柴君傲，似乎，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