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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好久不见

() 微张着眼睛，我躺在床上，抱着极其不肯定的态度在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出过一次家门了。
浴室下水道被一根根细长又粗壮的发丝堵得严严实实，稍微放点水出来都有种水漫金山的感觉。

没有人来帮我打理这些东西，我也懒得不想腾出一点时间动手去处理，虽然我总是很闲。

打电话给物业一次，修理清洗人员摁响门铃时我才迟钝的反应过来我这里有多脏，没有人可以停下脚的地方。

厨房里堆满了尚未清洗的碗筷，客厅里有数不清的泡面桶子和啤酒瓶子，卫生间里用过的卫生纸巾全部被装在一个硕大的蓝sè垃圾袋，与rì俱增。

洗衣机里等待清洗的内衣已经脏的看不清本sè。

唯一干净的是我贴身穿着的一件纯棉纤维质地背心，不穿内衣好几周，内裤也是勉勉强强扔掉一件又一件。没得穿了才会在脏兮兮的一盆中找到看起来最为干净的一件拿起来洗洗干净，开着吹风机最大码给它弄干。

有时候觉得湿漉漉的也不错，穿起来慢慢等待着它被我的体温蒸干，也是我的兴趣所在。只是会浪费我不少的时间，需要我不停的在家里走动。排除我不饿不困不累不烦恼的时候，我很乐意这样为自己取乐。

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笔记本朋友死机了，捧着它我感到无比的悲痛。买了不到一年，彻夜工作不眠不休也让它受累了吧。

我所看过的动漫，开心玩耍过得游戏，它都被迫保存在脑中。最了解我喜好的朋友当机了真让我难过。

手机也是黑乎乎的无法打开。自从买回了电脑，它便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突然摆弄起来很别扭，关系已经没有以前那么亲密无间，再次把它拿在手中都有一种凉飕飕的陌生感。

给手机开机浪费了我五分钟，五分钟我可以等电影前奏的广告和介绍同时播放完毕，但是现在，我只能等。很可悲我第一时间想到是浪费了我看电影的时间，而不是有所感的想到我已经浪费了五分钟的生命时长。

想不到可以打电话给谁，我想我需要一个可以陪我一起去修理电脑的人，我要亲眼看着我的友人活蹦乱跳的回到我身边，熟人可以帮忙最好不过了。

不过可惜，现在手机里的手机卡是我学会使用手机以后的第二十张手机卡，崭新的程度令我以为不知不觉中我又去办理了一张新的手机卡搭在了手机上。

没有任何人的电话存在在我的手机记忆卡中，也有可能是我关机之前最好一分钟麻利的删除干净了。我的记xìng一直很差，忘记自己做过的事情也是常有的事情。

凭借最原始的记忆拨打了我们家的座机，哦不对，是爸爸家的座机。我从小到大一直居住的地方，这个电话我打过不下数百次，记忆犹新。

但是那个电话是极其容易遭到损坏的，家中养了好几个活泼可爱的小孩，特别爱好是摔电话，再特别一点的爱好是逢电话就摔。

嘟嘟嘟，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一次。

嘟嘟嘟，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两次。

打不通，惯xìng怂恿我在不停地拨打着。

电话没有接通前我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可以促使我放弃接通这个电话，你可以认为这是直肠子没脑子的缘故。

但是，嗯，电话通了。

你刚才在做什么？

看报纸，一直在看报纸。

我打了好多电话未接通啊。

电话没响。。。

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我们家的电话就这点最可爱，发生紧急事态时一接一个准，有闲事sāo扰时要费尽千辛万苦才能勉强用通话质量较差的信号接通。

是在网络十分不稳定的情况下，稍有不留神，电话那头的人烦躁了，通话就可以暂时结束了。

电脑坏了。我说。

嗯，坏第二次了。

我妈呢？

打麻将去了，跟你姑。

回来让她给我回个电话吧，这个号没错。

你没钱了吗？

我有事找她，不缺钱。

关于钱的问题跟我爸沟通起来要比跟我妈沟通起来费力，爸爸是一家之主，在外赚钱，明白钱财来之不易倍加珍惜。一粒米一滴水，都在他jīng确计量过花销成本之后才能使用。

当我提到某一件可能跟破财沾染上关系的事情，他的反shè神经便自主的变化的比平时灵敏数百倍。他曾经并不是这样。

高中以后一小段联系不到我妈的时间里，迫不得已，万分紧急的情况出现。我才会张口问他要钱，每一次要钱的过程中，我的肩头上都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压迫着，隔着电话听着我爸讲述赚钱的艰辛，心中的疼惜和对自己的不屑在这样紧促的交谈中把我搞得疲惫不堪。

久而久之便觉得，跟我聊起这件事我妈的态度反而更缓和，尽量避免交流也就不觉得心累了。对于像我这样毕业好几年无所事事，懒惰不正经，缺钱又不肯工作的人，目前状态是宅，深入点说是死宅。

找不到喜欢的工作，文凭不够格，找人走后门选择的话都是些不喜欢的行业。

老人总在说行行出状元，连喜欢的边缘都够不到怎么为之去努力都是一个问题。

电话明明是挂掉了的，隐约间我还是能听见我爸的叹息声，他后悔吧，生下我在这个世界，疼爱并且对我寄予厚重的希望。

头好痛，眼皮肿胀。没有电脑可以用，电视上没有喜欢的频道，冰箱里没有想要喝的啤酒，过了期的酸nǎi还有一大桶。

某个被我喜欢着的某个人代言的某个品牌方便面也没有了。

面对着镜子，不可思议的发现我瘦了好多，头发也长长了不少，脸颊两侧泛着淡淡黄sè光晕，可是为什么是黄光，面黄肌瘦了吗？其实我还挺喜欢瘦一点的自己，到了冬天，厚厚的被子可以被瘦弱的身体缠起来好几圈。

刘海也意外的变成了中分，前不久我才去理发店打理过一次，那时是整齐的齐刘海，我也知道它不适合我，看起来太乖巧了，是有那么一种不好意思明说的虚伪。

啊，齐刘海是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吗？关机前的备忘录里清楚的标记着2012年5月5月，心情不错，去剪头发。

至于当天为何心情不错到傻不拉几的写下这么一段欢乐的话语，我还在努力的回想阶段。从这段简单的备忘录里我头一次正确的认识到了时间的飞速流逝。

在家待了三个月却一直把rì子过得糊涂，自我暗示似得在别人三个月的时间里做着一个月的事情，慢吞吞的享受着生活糟蹋着生命。

想说给自己一点时间拿来充电学习英语为以后有机会出国的话打好基础。无意中看了几多部美国电影，电视连续剧，整rì陶醉于其中，学会了说byebye和lie。真是个了不起的笑点。

手机提示音不愠不火的响起，某著名的歌后声音依旧是飘飘然的出现在我的手机上，她还是我的手机铃声我却不再喜欢她。

hello。一贯的弥式母亲打招呼法sāo包的出现在我耳中，激励了我的耳屎，它们纷纷的颤抖着身体从我耳朵里悄悄地逃走了，感谢我的母亲。

陪我去修理电脑吧，好朋友！

她那边的麻将声格外清晰传进我的耳中，比她万种风情的招呼声更让我挂心。二饼！二条！三万！糊！

自打家里关系缓和以后，每一天每一天都能听到这种声音，有时候很近，她抱我在怀中。有时候很远，她和别人在家中扎堆，我在房中。有时候完全听不到，快要考试了，她去牌场子找牌友解闷了。我的生活坏境和这个开朗的赌徒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行啊，晚上我打电话给你，现在有点忙。

嗯。

你找身干净点的衣服穿着，不然待在家里等着我带衣服去给你。

算了。先不修了。

家里太脏了，长辈来我会害羞。

你的狗窝我没见过多少次啊，行不行吧你就说，不行你就自己去我给你联系人。

把电话给我吧，我自己过去。

我传简讯过去给你，先挂了我搓两圈。

电话结束的尾音还在拖长简讯已经接收成功，我家人的通病是挂电话前根本不听人把话说完，我只是在委婉的表述我含蓄内敛且捎带谦虚的情绪而已，并不是真的要自己过去。跟没见过的人要如何亲切自然的打招呼，这是个问题。

用顾客的态度给别人带来压迫感我也难以处得从容。这一点最羡慕我妈，不论身处何地，都能迅速的和陌生人成为朋友，笑嘻嘻的把酒言欢。我做不到，应该是遗传了我爸那样别扭的xìng格。

压箱底的内衣，背心，小短裤，紧实地绷着我的身体。

买了太久忘记穿也是有这个好处的，随时可以拿出来救急。我的电脑在等着我和它继续相亲相爱，一刻钟也不能再等了！

换好衣服背起电脑锁好门窗，打个的一路朝目的地奔去。夏天的风吹着人好温暖好舒服，我是这样满怀爱意地告诉汗流浃背的司机师傅的。

一瞬间他悄悄地对着我翻了个白眼，甩了个斗鸡眼，又无所谓的笑笑配合我说，是啊是啊，真舒服。

我很想告诉他他的斗鸡眼翻得很丑，我想给他做下示范，又觉得自己自负的不得了真是傲慢。在还没来得急起伏高涨的自我挣扎中，车子已经停在了我的目的地。

掏了钱下车，最后关上门时，我回头看着司机师傅还是很括不知耻的做了个斗鸡眼，终于圆满的了解了我这一小段旅程的心愿啊。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大梧桐树掉着知了壳，夏风吹着知了叫。大腿根子一阵麻，中学同学见面了。

那张脸说实话我没多大印象，我只是在犹豫要先买烟酒还是先去修理电脑这个问题上迟疑了，站在路口不动也不是出自于我的本意。

板寸头叫住我，欣喜的表情，上扬的嘴角，黄灿灿的T恤。不讨喜。

嘿，是你！

在没想到名字之前，我决定先打声招呼。避免尴尬。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是啊是啊，你好像一直都是寸头?尽量压制着声音里夹杂着的紧张感，试探着询问，挣扎着回忆从小学到高中的每一张印象颇深的脸，急出了一脸汗。

咦，你不是夏天少汗的吗？体质有所改变了吗这么多年？健谈的老同学体贴关怀的询问着我。

是啊，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不能解释虚汗直流的原因打个哈哈带过话题。

在等人！刚好看见你，就想着打声招呼，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等谁？

不是我满怀好奇，询问名字是出于礼貌，而且这也是最快记起眼前的人究竟是谁的一种战略xìng手段。

罗啊。

张了张嘴我没能发出声音。这个人我认识。很熟。。。

气氛似乎变得紧张，我不想继续交谈了。

你在跟谁聊天？

这个跨着栅栏飞过来的声音熟悉到害我双腿再次抖了一抖。躲已经来不及，也没有要躲的必要，那不是我的风格。

阿弥吗？

嗯，是在叫我。或者在叫另一个我，我并不想搭理他。

你可以叫我弥某某。跟你不熟。

你还是那么邋遢那么丑那么高。身形矮小的少年多年不见竟变得如此牙尖嘴利。攻击起人来毫不含糊。

你还是那么油腻那么丑那么矮。为了呼应他的气势，我自然的反击了。

不过我有了女朋友。

炫耀的语气太明显了，明显的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折磨我的胃。谈恋爱谁不会。

是吗恭喜。我伸出手去握了握他半吊在空中的手臂。衷心的祝福着他。

我不想再搜肠刮肚的寻找更多的语言来攻击他吐槽他，原本就是旧时同窗，现如今有了归宿理当祝福。

同学会你会来吗？我带她去和大家见个面，预计冬天结婚。

同学会是什么东西。戳我软肋的小人又给我眼里种下了一根小刚针。人多又热闹的场合不能融入我这样的另类，他难道不知？呵呵呵，我在心里窃笑，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好啊什么时候。这句话确确实实出自我的嘴里。正面迎敌的幼稚抗争，在闹什么搞不懂。

到时候电话联系你，别再关机了。

尽量。

我没有问他是如何得知连我也不知道的手机号的。这种事情随便问问别人都可以知道。原本同我尴尬交谈中的小伙伴，和罗偶然碰面后更是尴尬。摆脱僵局的事情只有我来做比较合适，反正我在世人眼里从不顾及他人心情。笔记本还在我的背后安详地睡着，背着它求医是关键。不再理会身后两人，双手塞进口袋，我傲慢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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