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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江湖湖手段

() 说了几句客气话，喝了几杯酒，许俊才说道：“听说东方老弟准备在开一间铺子，不知想在哪里落脚呀？”
东方亿银说道：“兄弟是个糊涂人，也没那么多想法，胡乱找个空房子也就是了，只不过本地人有些欺生，就算有闲着的空房子也不肯租给我。”

许俊才哈哈一笑，说道：“兄弟到这里时间短，还不知道天津人的毛病，这天津城的人不光欺生，有时还喜欢耍无赖，老哥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也被这些事情搅的睡不着觉，有时候无赖欺上门来，仗着一条烂命，还真是什么都不怕，由着你打，由着你骂，却死活都黏住了你，气的你直咬牙，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秦牧说道：“我早年就吃过这样的亏，无赖欺上门，我就下狠手往死里打，然后扔到城外连埋都不用埋，不就是到衙门里花几个钱吗？怕什么。可是今天刚打发了一个无赖，明天又来一个，我仍旧这么办，只要无赖上门就照死里打，一连十好几天天，我都没怕过，可是有一天，我站在城墙上这么往外一看，立刻就打心眼里怕了。”

绘声绘sè的说着，突然直盯盯的看着东方亿银，说道：“兄弟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城墙外面可是成千上万个等死的人呀！只要给点吃的，这条命就给你了，你让死哪他就死哪，当时我可是打心眼里怕，就算衙门里不追究，可这见天打死人，铺子里的生意还怎么做，没办法，咱们求的是财，还是退一步的好些。”

万虎林冷哼一声，端起一杯酒喝了，将碗砰的一声扔在桌子上。

东方亿银知道这是给自己演戏看，这样的事情从前有没有他不知道，但没准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当初洋火厂门口不就是被李万基弄了个死人来吗？可是自己手下却只有伙计，打理生意还行，打人就不行了，至于伊利亚他们更不会蘀自己打人，难不成要自己亲自动手，就算这无赖不还手，那不是还的溅自己一身血吗？

许俊才说道：“这种手段也还罢了，还有种更龌龊，更下三滥的，那就是趁你不注意，不管白天晚上，抽空子往你铺子里抹屎泼尿，顺便甩几个裹脚布，月经条什么的，哎！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求财，为了混口饭吃。”

吴金牛接着说道：“其实这样的事情倒是更多些，任你百般防范，却总是百密一疏，有时你看着是一个赌客上门，可这人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屎来，扔在桌子上，抹在屋子里，你要打他，他也由着你，你不打他，他就这么走了。可是赌客们不干呀！人家来赌钱不就是为了赢钱吗，有谁愿意被一屎冲了财运，输个底朝天，兄弟可能不信，这一屎，就能毁了一间铺子。”

万虎林一拳砸在桌子上，这一拳用力甚大，震得桌子上的酒菜一阵颤动，有几杯酒甚至洒了出来。

许俊才哈哈一笑，说道：“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刘友德骂道：“你他娘的吓唬谁！”

万虎林瞪起一双愤怒的眼睛，却只扫了刘友德一眼，便落在吴金牛的脸上，他脸上肌肉抽搐着，似乎怒不可遏，但最终还是低下头去。

倘若没有万虎林的参与，东方亿银一定会认为这出戏走的是yīn险风格，许俊才想通过这种龌龊的伎俩来达到吓阻自己的目的，但也表明许俊才他们不想和自己撕破脸，只要大家互不侵犯，就可以保持和平。

可是加上万虎林的表演，东方亿银就不明白了，难道许俊才是想给这出风格yīn险的文戏加一些暴力血腥的武打sè彩，逼迫自己就范，可是万虎林的愤怒又是冲着吴金牛去的，难道是因为他刚刚进入这个行业，戏演的还不够jīng通熟练。

刘友德见万虎林低下头，只当他怕了，索xìng指着他骂道：“他娘的，装什么孙子，老子说你呢！”

万虎林‘腾’的站起来，一只手抓住刘友德衣领将他拉起来，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悬在他面前，恨恨的说道：“你在说一遍，谁是孙子。”

这一下变化猝然，在坐的人都是一愣，只听许俊才嘿嘿一笑，说道：“哎呀！万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别动手，别动手。”轻飘飘的说着，坐在那里连动也不动。秦牧和吴金牛也跟着附和，都没有过来制止的意思，似乎有意想看万虎林和东方亿银来硬的。

刘友德嘿嘿的笑了，也不挣扎，骂道：“他娘的，你胆子不小呀！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直隶督军那是我亲姐夫。”他曾经历过许多次这种受制于人的危急时刻，早就练成了泰山压顶只当是清风拂面的心态，况且他还藏有必杀技，只要报出曹锟的名头，对方一定吓的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许俊才等人吃了一惊，连忙说道：“原来是曹督军的内弟，失敬，失敬。”却仍旧不过来劝阻万虎林。

万虎林的面容扭曲着，似乎心里在做着痛苦的挣扎，高举的拳头也有些颤抖，他并非不害怕曹锟，只是架势已经拉开，没有一个台阶怎么下的来。这种巨大的心里转弯，直率粗鲁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吴金牛突然严厉的说道：“万兄弟，这位刘兄弟是曹督军的内弟，你怎么敢对他无礼。”

刘友德不失时机的跟了一句：“怎么着，你他娘的是不是想吃枪子了。”

万虎林举着的拳头仍旧没有落下，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在说一遍！”不知是愤怒还是害怕，亦或是紧张，声音竟有些颤抖。

东方亿银有些明白了，对于许俊才他们来说，万虎林和自己都是外来户，能除掉一个就除掉一个，倘若自己和万虎林斗起来，不论谁输谁赢，他们都是赢家，有心想要劝他，又担心因为自己和刘友德是一起来的，反而会让他觉的自己是在逼他，看着许俊才的脸，说道：“许老哥，帖子是您下的，我和刘兄弟也是应您的邀而来，万一有个什么好歹，督军哪里不知您该怎么交代呢！”

许俊才一愣，随即回过味来，连忙走下坐下，拉着万虎林的手，说道：“万兄弟，不过是一句戏言，你又何必太当真，快快坐下，快快坐下。”他身材瘦小，倘若万虎林执意不肯，他又哪里能够拉的动，但万虎林却顺从的将胳膊落了下来。

秦牧也走过来，拉着他扯住刘友德衣领的手，说道：“万兄弟，千万不可因小失大，令堂还在病中，你要多为她着想才好。”万虎林又顺从的松开了刘友德。

刘友德撇着嘴，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说道：“他娘的，我当你有多大能耐呢！”东方亿银拉着他坐下，说道：“兄弟，少说几句。”

吴金牛失望的说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他是最希望看到万虎林暴打刘友德的，尤其是知道刘友德是曹锟的小舅子，更加觉的只要万虎林一动手，曹锟立马就会把他捏死，那样，他的赌场也就回来了，现在危机化解，他的如意算盘也落空了。

万虎林颓丧的坐下，连喝两碗酒，就此低下头，在不抬起。

东方亿银也在心里快速的盘算着，城中心的位置虽然好，可是许俊才他们真的要是使出这些龌龊招数来，自己手下缺乏人手，还真应付不来这种局面，说不定钱没赚到，还结下了死敌。况且他们会使的招数，赵天亮也会使，倘若他也加入进来，自己该怎么办？曹锟这面招牌吓唬人还可以，真要是出了事，只怕自己还是搬不动。

不由的又看了一眼万虎林，倘若自己手下也有这么一票兄弟，也就可以从容的应对了，想着，突然生出要将他招致麾下的意思，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在城中心开设赌场的念头也不难么强烈了，说道：“许老哥的话也是为了兄弟好，兄弟先谢谢了，只是兄弟急缺钱用，还望许老哥能指条明路。”

许俊才微微一笑，说道：“兄弟这是在取笑老哥了，谁不知道你在东城的生意做的顺风顺水，东城那么大的地方，兄弟怎么还要问老哥。”

东方亿银拱拱手，说道：“多谢老哥指点，只是如今东城也不好混，往后要是有人给兄弟的铺子里抹屎泼尿的，还望老哥伸出援手呀！”客气的说着，表达出自己无意越界发展的意思。

许俊才一愣，东方亿银有曹锟做靠山，还能接受了他的要求，实在是让他有些意外，所提的条件也不过是想让他帮着对付赵天亮，不过这个结果还算不错，东城本就不属于自己，换个主人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影响，但他毕竟老成世故，绝不会拍着胸脯允诺，模棱两可的说道：“好说，好说，来，吃菜，吃菜。”

东方亿银并不指望他能帮助自己，赵天亮已经吓破了胆，还能翻起什么浪来，只要当自己动手的时候许俊才他们能保持中立，不来添乱就行了。此后在没有令人难堪的话题，几个谈古论今，说尽中外的新鲜事，只有万虎林一人低着头一声不吭。东方亿银暗地盘算着，要想收服万虎林，需要先打探清楚他和许俊才，吴金牛之间的恩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