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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谁怀疑人生
“滚！”
黎珊珊的声音无比冰冷，听起来像一条危险的毒蛇。
“什么……”
对面的女孩顿时愣住了，嘴巴长的大大的，棒棒糖啪叽一下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不仅仅是她，就连怀里的李小宝也一下子愣住了，一双白生生的小手紧紧抓住了黎珊珊的胸口，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着水汪汪的光泽，牢牢盯住黎珊珊的眼睛。
“怎么了，小宝？”
黎珊珊突然温柔的问小宝道。
小宝的眼睛随着黎珊珊的一举一动而左右摇摆，确认眼前的黎珊珊没有异常之后，小嘴扁了扁，就要哭出来。
萌宠一样可爱的李小宝被黎珊珊今天的异常吓怕了，有点杯弓蛇影。
此时看到黎珊珊虽然语气和神情不一样了，却意识清醒，对自己一如既往地温柔，顿时不担心了。
下一瞬间她就转过身，对着眼前呆愣愣长着大嘴的女孩大声说道：
“李班花！珊珊才不是神经病！你不要太过分了！”
黎珊珊低头看看李小宝挥舞小拳头，气鼓鼓的可爱样子，简直要被她萌化了。
不过还是忍不住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
“干嘛？”
李小宝回过头，好奇的抬头看着黎珊珊，发现黎珊珊脸色有点红，一双眼睛里也透出一丝无奈和微微的嗔怪。
“怎么了……”
“抓着我胸了……”
“哦，对不起，我松手……”
“没关系，很舒服……”
这略显奇怪的对话听在李班花的脑海里，不亚于一枚炸弹轰然作响。
“唔喂——”
反应过来的李班花愤怒了。
这分明是不把自己当回事啊！
想起平时黎珊珊的软弱退让，想起她瘦弱的身子，和因经常服药而承受别人异样目光带来的自卑和内向。
再看看眼前这目中无人的两人。
这是真的吗？
先是叫我滚。
然后，还当着我，说那么下流的话。
这……这真是那个逆来顺受，非常好欺负的黎珊珊吗？
当然不是。
事实上，李班花不知道的是，就连以前的黎珊珊，也不是谁都能惹的主。
不说那蛇蝎美人一般的祖母，就她父亲那种冷血医学怪博士的造型，说出来分分钟吓瘫李班花这种势利狗。
但她一直隐忍，一直逆来顺受，一直笑眯眯的对待每一个人，心底里怀着不为人知的孤独。
是的，让黎珊珊一直隐忍，不愿意得罪任何一个人的原因，就是孤独。
还有那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卑。
所有这些情绪都被此时的黎珊珊深刻体会到。
“我不知道这里到底是虚幻还是现实，但是，你受的苦，我会为你讨回来，伤过你的人，我会替你百倍回敬！”
心里默默想着，黎珊珊眯起眼睛盯着对面的李班花。
姓名李班花，年龄十九岁，同寝室同学，来自农村，到大学之后很快跟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勾搭，有钱花，有肉吃。
从小到大的贫穷生活给李班花的心理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仇富心理严重，到了大城市之后很快就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努力向自己曾经不齿的那类人靠拢。
可笑的是，农村出来的李班花，深深以“土”为耻。
交男朋友要交有范儿的，她理解的有范儿至少得有英文名，于是她给好多男人起了英文名；
坐车要坐豪车，尽管拿起豪车引擎盖上的水的时候，车里坐的往往是土的掉渣的壕，跟上一条有所冲突；
吃饭要吃西餐，尽管她理解的所谓西餐——也就是牛排，早已成为大街上的常见货。
这样的李班花，是很容易被人背地里嘲笑的。
但是李班花有一个最大的资本，就是人长的漂亮。
眉清目秀，鹅蛋脸，一双大大的眼睛，看上去清纯的不像话——如果忽略她土得掉渣的口音的话。
所以她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豪车上了一辆又一辆，那个曾经淳朴清秀的农村可爱姑娘早已消失不见，褪变成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的“时尚”小姐。
她怒了。
“你居然敢叫我滚！还当着我面被袭胸……黎珊珊，长本事了你！”
李班花把太阳镜推上去，顶在额头上，走近两步盯着黎珊珊恶狠狠的说道。
“你知不知道，我随随便便一个电话，就能把你整的怀疑人生……”
“小宝，不是要到二号楼阶梯教室上课么，快迟到了吧……”
黎珊珊柔声对李小宝说道。
“啊！对啦！快走快走！”
李小宝反应过来，赶紧拽着黎珊珊就往前跑，嘴里叫到：
“要死啦要死啦！今天可是咱们最帅的欧阳老师的哲学课诶！去了晚了就没位置啦！站着听影响到那些女孩子们，挡着她们看欧阳老师，会被她们白眼给剜死哒！那可是全校级国民老公哦……”
撒丫子狂奔的李小宝，根本就不是身子单薄的黎珊珊能够抗的动的，莫名其妙的就被拽着跑了开去。
“哼，李班花，放过你一回！”
被爆发了极大热情的李小宝拽着跑的黎珊珊百忙之中回过头冷冷的瞥了一眼表情便秘的李班花一眼，就跟上李小宝一起小跑着上课去了。
剩下李班花脸色通红，面目都气的扭曲了。
无视。
赤裸裸的被无视。
“Tony啊！你看你！她们欺负我你也不管管！你就这么做人男朋友的嘛？你千里迢迢来看我，就这么任由我被人欺负吗！”
李班花既像撒娇又像生气似的，对着身旁那又粗又黑又壮的嘻哈男一顿狂吼。
那个粗黑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墨镜下的黑脸上泛起红光，嘴巴瞥了瞥，一语不发。
“我靠！你还是个男人嘛！”
李班花气急，握起小拳头捶了捶那个叫Tony的粗黑男的胸口，却被那粗黑男一把抓住了双手。
“小花……我，我叫铁柱，不叫Tony。”
那粗黑男张嘴，一股黄土味方言就出来了。
跑了不远的李小宝无意中回头，猛地停了下来。
黎珊珊瞬间停下，顿时一阵头晕眼花，她目前的身体根本不适应这种急走瞬停的特殊动作，但是还下意识的保留精英特工的行进方式。
“干什么……”
黎珊珊淡淡的问道。
“嘘！有好戏看！我已经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诶！”
萌宠一样可爱的李小宝此时完全忘记了那个帅的掉渣的哲学老师，一脸八卦样的跑到路边比较隐蔽的位置，津津有味的看着不远处的李班花和粗黑男。
我去！
原来是有八卦看……
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无聊么？
“神马？我告诉过你，请叫我Bella……还有，我给你起的有名字，我说你叫Tony，你就叫Tony，懂？”
李班花生气的对着Tony冷冷说道。
“我……”
对面那个自称铁柱的粗黑男咬咬牙，墨镜下的一张脸已经涨得红中泛黑，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说出一番话来：
“我想跟你说件事——
小花，自打你上了大学，离开大蛋和我之后，我就感觉你变了，虽然大蛋我们三人好了这么多年，也在你上大学之前确定了我俩关系……大蛋跟我打了一架，最终祝福我们，然后他就去了某个公司，靠过硬的英语水平，谋了一个检测手机的活，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班花的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薄薄的嘴唇紧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王铁柱，你有屁快放！”
对面的粗黑男人沉默半晌：
“我想说的是，你……你曾经是我和大蛋心目中的女神，我们都那么崇拜你，尊敬你，爱护你，尤其是大蛋，虽然跟我为爱决斗的时候，他没有我孔武有力，没我帅气，没我会作诗，在我的魅力下，最终败下来，但他对你的爱，从来都没有变过。”
“曾经是女神？难道现在不是？”
李班花冷笑中带几分得意的哼道。
“是……不，不是……是，怎么说呢，你一直都是，但是，但是现在我感觉，你变了！变得我有点不认识了……”
“我变好看了？是不是？我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你觉得配不上我了？嗯？别傻了，我不嫌弃你，呵！”
李班花得意的对着铁柱笑道。
王铁柱唇角紧抿，一张黑油油的胖脸上一片肃然，墨镜下根本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李班花的笑渐渐凝固，随即一丝怒意涌了上来。
“你的校园真美！能在这里读书真好！我以为，你在这里，能够交到好多有知识有才华的朋友，能够跟同学们一起读书玩乐，可我每次来……”
王铁柱脸上浮现出悲哀的神色：
“直到我这一次来，从你跟你同学的对话中，你与同学相处的态度中，我……我没找到一个大学生应该有的素质与礼貌！”
李班花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王铁柱！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王铁柱凄然一笑：
“我那班工友都羡慕我有个白嫩水灵的大学生女朋友，我心里那个高兴啊，我见人都笑，掰着指头盼望你来，又怕你来看到我工地上干活的样子，害怕宿舍脏没法让你坐；我每天拼命搬砖……我拼命搬砖……呜呜呜……”
墨镜下两行眼泪唰唰的流了下来。
王铁柱用粗黑的手掌取下墨镜，胡乱抹了两把眼睛，又重新戴上，似乎是怕对面的女孩子看到他流泪的样子。
“可他们哪知道我背地里的苦？总怕你饿了渴了，没钱花了，我拼命搬砖，就为了能够经常来看看你，来给你送钱花，想让你能快快乐乐的读书，快快乐乐的成长，然后咱们结婚，再然后给我生个……生个……”
眼泪又一次汹涌而下，王铁柱用手掌捂住脸，哭得肩膀一怂一怂的，然后撩起上身宽大的黑T恤，猛的擦了一把脸。
李班花看着泪流成河的王铁柱，早已呆住了。
“这大半年来，我每次见你，你都跟以前不一样，每次见到你身边的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我都安慰自己你们只是打扮比较怪气，人都是好人……其实我知道，我有预感，也有判断，我不是傻子，但是我不在乎！”
李班花脸上的表情已经凝固，一双眼睛渐渐瞪大，她心里有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让她恐慌、害怕。
猛擦眼泪的王铁柱拍拍自己的脸，断断续续说道：
“我不在乎……你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我总想着，你还小，家里也穷，你也缺钱，说到底是我没本事，女朋友那么漂亮，又是高材生，我得好好挣钱，才能养活我家媳妇啊！”
“谁是你媳妇啊，讨厌！”
李班花反应过来，突然有些害羞的说道。
那一瞬间的表情简直千娇百媚，只有女孩子在内心深处爱着的男人面前，才会有这样不做作的表情吧。
同时她心里猛然涌起一股甜蜜。
自己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收到的礼物越来越多，但是李班花心里明白，他们都贪图自己的美色罢了。
只有铁柱，真心实意对自己好……
“嘿嘿……”
看着眼前娇羞的李班花，王铁柱顿时像往常一样迷醉，傻乎乎的一笑。
可随即，哀伤的神色爬上了他黑油油的脸颊。
“我想好了……”
气息喘匀了的王铁柱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对面的漂亮女友李班花，嘴唇颤抖却又异常坚定的说道：
“我们分手吧！”
“什么！”
心里刚刚安定一点的李班花猛然抬起头，一双大眼睛里全是恐惧的看着眼前的王铁柱：
“铁柱……你……不！”
“你不是以前的小花，虽然你笑起来，还是那种让我心碎的甜蜜……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我虽然努力到现在，工资也有一个月六七千了，但不够啊！我曾经以为够了，就算不够，我也有继续拼命的动力，但是现在……没有了，一切都结束了……”
说道后来，他的语气越来越克制，也越来越平静。
最终，王铁柱平静的把话说完。
然后他低下头，从宽大的裤衩兜里摸出来一个崭新的钱包，伸手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泪眼朦胧的李班花呆呆的问道。
“嘿嘿，这里面是我这个月给你攒的钱，本来有五千三百二十块呢，你给我买了这身衣服，还有眼镜，哦对了，还有这个什么牌子的钱包，我在工地哪用得上这个啊！除去这些，还剩四千整，拿着吧。”
李班花呆呆的看着王铁柱，嘴唇一阵颤抖，眼泪哗哗的下来了。
王铁柱手指颤抖，哆哆嗦嗦的摘下墨镜，似乎有些不适应眼前乍现的光线一样，拿手遮挡了一下头顶的阳光。
然后看着对面的李班花，眼里又有泪淌了下来。
那么漂亮的可人儿，那么熟悉的曾经笑颜啊。
“这大日头 ，真毒啊！晒得我淌泪……”
王铁柱自言自语的抬起头眯了眯眼，把手里的墨镜塞给李班花。
“还有，我就知道用不着穿这身怪模怪样的衣服，所以这衣服标签就没让你撕，退回去吧。”
说着，王铁柱就开始脱衣服。
校园里原本就有不少学生注意到这里的两个人，此时看到王铁柱脱衣服，立刻就有不少吃瓜同学强势围观。
“看！那男的脱衣服了喂！”
“靠！那一身肥肉膘还脱！妈的！又不是我家送终鸡欧巴！”
“就是，那线条，那黑油油的大肚子，真辣眼睛啊。”
“呕——他开始脱裤子了，有没有保安来管管啊……”
吃瓜群众最幸福。
然而话题永远转变的最快。
“窝草啊！快看快看！他下面有多长！”
“好大只！这……比我男朋友的还粗啊！”
“得有十八厘米！直径么，目测五厘米！”
“男神啊！”
“这么粗的男人，请给我来一打！”
“我要打十个！”
……
王铁柱毫不理会周围人的一片惊呼，三两下扒拉掉身上的衣服，然后问已经呆了的李班花：
“我来时那衣服你给扔学校门口的垃圾箱了吧？我这会儿去找找……”
说完，王铁柱回头就往校门方向走去。
围观群众迅速让开一条通道。
李班花呆呆的站在原地，只感觉世界的色彩一瞬间全部变成了黑白二色。
此时此刻，她才突然明白王铁柱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可是……
“咦？快看！他又甩着那根粗的回来了！”
“是哦是哦！我突然感觉这才是圆满结局！”
“哇！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好感动……”
“我男朋友要是有他一半好就行了……”
李班花的眼泪猛地淌了出来。
一瞬间，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明媚清晰了起来！
“铁柱！”
她一声大喊，跌跌撞撞的就往王铁柱的方向跑。
那一刻，她什么都不想了，只想一头扎进王铁柱油腻腻的怀里。
王铁柱也在往这个方向快速走来。
两人越来越近了。
两人站在了一起。
“铁柱……”
颤抖的声音从李班花的嘴里发出，她的目光从王铁柱的十八厘米上挪开，水汪汪的看向王铁柱厚厚的嘴唇。
一片潮红已经晕上了李班花娇润的双颊。
“铁柱……”
王铁柱面色红中带黑的开口：
“那啥……你学校门口的保安过来了，我，我至少得把裤衩穿上，不然肯定被抓起来……”
四周一片寂静。
吃瓜群众啃瓜的声音也暂时停滞。
整个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宕机状态。
“哦！”
李班花顿时呆了一下，慌忙一溜小跑回到原地，拿着那嘻哈风的裤衩子就给王铁柱带过来 。
跑的非常着急，以至于踏着的高跟鞋猛地扭到了，鞋跟顿时断裂开来。
“啊——”
一声惊呼，李班花的脚猛地扭了一下，委顿在地上。
“小花花……”
王铁柱一声惊呼，小内内搭着帐篷就跑了过来，一把扶起了李班花。
“呜呜呜——”
李班花一头扑在王铁柱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周围的吃瓜声又响了起来。
“好感动……这才是真结局。”
“呜呜呜——铁柱，你不要离开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
“不！”
王铁柱的一个字如同炸弹，顿时周围所有人都再次愣住了。
“你不可能再也不怎么，我在工地上，看尽人间冷暖，阅尽世事沧桑，你在这条路上迷失太远，是不可能回来的——”
王铁柱脸上的哀伤如同刀刻：
“你能承担起遍刷淘宝，依然买不起自己想要人生的那种无力感 吗？你能放弃锦衣玉食，天天在菜市场挑挑拣拣吗？见过了大城市的繁华，你就看不上小城镇的匆匆烟火色，走惯了云间彩虹桥，踏上乡间石渣路，便会觉得硌脚——人生不能重来，我们回不去了！”
王铁柱哔哔的一顿哲理，所有吃瓜群众集体沉默。
然后有人默默掏出笔记本记录。
有两对快毕业的情侣突然不自觉的分开了一点点，就连拉手的动作也变得微妙起来，似乎有什么疏离感正在产生。
远处观望的黎珊珊没来由的心中一动。
王铁柱最后那句话让她突然之间想到了自己身为“齐天宇”时候的日子。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自己……将会过怎样的一辈子？
“小花花！让我最后再叫你一次，我……我走了！”
胡乱穿上大裤衩的王铁柱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围一群围观的人默默的 用崇拜的目光相送。
“喂！帅哥……”
旁边有个女孩子脸色红红的叫到。
“怎么？看上我南国工地诗人了？我这一辈子，再也心无所属，你就死心吧。”
泪流满面的王铁柱一甩油腻腻的黑发，就要继续走。
“不是……”
女生声音弱弱的，伸出一根白皙 的指头指到：
“你……你裤衩穿反了，宽大的一边是屁股，你传到了前面！”
“没事，这样比较宽松，小鸟不感觉勒得慌……”
说完王铁柱毅然决然的走了。
“铁柱……”
李班花呜咽了一声，泪眼朦胧的深深看了王铁柱胖胖的背影一眼，转过头就往回走，刚刚跑的太快似乎扭到了脚，有些蹒跚的单薄背影看的众人心头一阵疼痛。
一瘸一拐的李班花捂着嘴，一边走一边哭着自言自语：
“我不哭！我不难受！长的这么丑！又这么黑！有什么好！”
“我不哭……不稀罕我？我还不稀罕你呢！我有的是男人疼！不用你宠！”
说到后来，李班花居然真的不再流泪，捂着嘴走的飞快。
旁边的观众们用同情的目光默默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孩子。
然后一个女孩子对正好路过的李班花说道：
“童鞋！要是心里难受，你就哭出来吧……”
一句话让李班花顿时委顿在了地上，毫无形象的哇哇大哭，似乎要把所有委屈全部哭出来。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惊呼——
“呀！那个粗黑男又回来啦！”
“天哪！太好了！祝福他们！”
“我好感动！”
“我真希望我是那个什么花！让这种男人呵护我一辈子！”
“我要给他生个猴子！”
“在这边！快来！”
听到这一阵喊声，李班花猛然止住泪水，从地上慌忙站起。
可能站起时候起身太快，俊俏的脸庞掠过 一丝疼痛。
但很快又被浮起的喜悦冲散。
那张脸庞如同被雨露打湿的花朵，重新浮现出娇艳的神采。
“铁柱！”
她一声叫喊，不顾身上清凉的衣衫沾满了灰，一瘸一拐的应上前去。
王铁柱早已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不知道是在垃圾桶里放的时间久了还是怎么，沾染上好大一股垃圾味道。
他手里还拿着换下来的那个裤衩。
李班花跑的很快，几乎能够闻到王铁柱身上那令人反胃的味道。
可她不在乎！~
她这会儿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扑到王铁柱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场。
周围的吃瓜群众响起一阵掌声。
李班花已经跑到了王铁柱近前。
却猛然站住了。
她似乎有些害怕的站在了王铁柱对面。
有些忐忑的问道：
“铁柱，你……”
“有件事想跟你说，还怕你……”
“不怕不怕！你快说啊！我原谅你！我答应你，都答应！我这就跟你去开房！”
李班花忙不迭的答应着，眼里闪现出狂喜和兴奋交织的神色。
那是希冀的光芒。
“好……”王铁柱有些迟疑，仍然哀伤的脸上现出一丝踌躇，“那我就说了……”
“那个钱包……里面有我订好的回程车票，我得拿出来，不然回不去，我……我身上没一分钱了……”
王铁柱牙根紧咬，脸上的泪痕还非常明显。
但还是毅然决然的说了出来。
“什么！”
李班花的眼睛瞪圆了，死死的盯着王铁柱的双眼。
周围的群众顿时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再也不吭声了。
李班花脸上所有神采都不见了。
只剩下一片死寂。
毫无生机的麻木感。
随后她机械的伸手拿出了那只崭新的钱包。
王铁柱默默接过，拿出了车票，想了想，又翻出了身份证。
一并揣到兜里。
突然，他的手一抖。
双眼盯住钱包的角落，嘴唇不停颤抖。
那里静静的放着一张有些磨损的大头贴。
大头贴外面包着一个小小的自封袋，袋子表层磨的净是划痕，显然是经常拿出来摩挲的。
那是他们刚刚参加完高考之后照的。
那时候的王铁柱和张大蛋，为了李班花决斗；
那时候的王铁柱和张大蛋，为了李班花写诗；
那时候的王铁柱和张大蛋，为了李班花约定；
最终王铁柱捕获李班花爱情。
然后去照了这张大头贴。
工地上无数个日夜，这张大头贴伴着右手，帮他入眠；也是这个大头贴，让所有工友都羡慕他有这么个水灵灵的媳妇；也是这张大头贴，让每月一次前来送生活费给李班花的路程，不再那么漫长难熬……
可如今，这一切终将过去。
王铁柱深吸一口气，仔细的看着大头贴，似乎要把上面的图画烙印在心灵深处：
上面一个青春阳光，笑的格外灿烂的邻家女孩正是是李班花。
旁边的王铁柱，一张黑脸笑的颧骨都快要上天了。
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有着感染全世界的魔力。
那是两人爱的见证。
王铁柱拿起大头贴，嘴角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笑意。
“嘿嘿——”
傻笑声从嘴里发出。
眼泪却又一次流满了脸颊。
呆愣愣的王铁柱，仿佛看着当年的邻家小花。
随即把大头贴放进钱包，一并塞到呆呆站着的李班花手里。
李班花的手臂仿佛没有了一丝力气，钱包入手，随即啪一声掉到了地上。
手臂也垂了下去。
摇摇欲坠。
那一声响惊的众人一声低呼，随即又是鸦雀无声。
王铁柱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大步走开。
人群又闪出了一条通道，王铁柱越走越快，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黎珊珊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内心却无比负责又无比震惊。
“这就是……爱情吗？不，这种感觉……”
她正在感受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随着这股感受，那从来没有过的七情六欲又一次被激发着。
在这个不知道是虚幻还是现实的世界里，她又一次经历了感情的洗礼。
尽管是作为旁观者。
如果这是爱情，那么黎珊珊为情所困，甚至想不开身死，还真是有可能……
黎教授曾经说过，自己能左右这里的小细节，却无法决定大方向，看来自己在这个世界，终究难逃一死……
想到不久的将来自己将为情所困而自杀，黎珊珊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发闷。
前所未有的担忧情绪悄然袭来。
自己居然会害怕经历这些情绪？
黎珊珊吃惊不已。
突然，一阵哭声从身边传来。
“呜呜呜呜——”
黎珊珊一惊。
“小宝，你怎么了小宝？”
“呜呜呜——”
李小宝哭的梨花带雨，小脸上都是眼泪，“李班花好可怜啊！那个什么柱子也好可怜啊！呜呜呜——”
“那个什么柱子啊……”
黎珊珊一声轻叹。
这个李小宝倒真是心底善良，最开始看到李班花对自己冷嘲热讽，小脸气的通红，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此时看到李班花的遭遇，顿时同情的不能自已。
黎珊珊心中想着，却不由自主的一惊。
看来自己不知不觉中，真被同化的太多了。
自己答应帮助黎教授，真的没有什么后遗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