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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或许我是一个不祥的人，从育童班开始，凡是我读过的学校，都在不久后会关门大吉。或者是倒闭，或者是合并迁校之类的。总之，在原来的地方，原来的学校就那样消失了。
十年苦读，成绩平平，可能我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子。转眼到了高二，高中的节奏就是快，从进入学校上第一节课开始，高考的压力就如山般的笼罩在头上，透不过气。

高一暑假，已经把高二的课程学了三分之一，课本没有，都是找学哥学姐借旧的用。高二暑假，已经把高中三年的课程全部学完了。

从高二上学期，就有消息传出，学校要合并，具体时间不定。闹的人心惶惶，不安分的小心脏整天蹦啊蹦，真的合并，我们去哪？可苦了我的脑袋，成绩不怎么样，但也说的过去，本有希望上个好点的大专，并校肯定会有影响，这是多数人抱的想法。当然，也有两类人例外。一类，成绩顶尖，任你瞎七八搞，我依旧如鱼水里游。一类，不管你怎么并，我照样打混，天塌下来校长顶着，还能少了我的毕业证不成？

消息传出来时，莫名的，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习惯了这种母校消失的事，上小学时，我读的育童班没了。小学五年级时，赶上教育改革，那一年开始，我们那里有了六年级。一半的人正常升入初中，一半的人转到镇里，多读一年六年级。这一次，高中学校枣庄十中、二十一中与职业高中，并到峄城，组成综合高中。原十中学校，给峨山中学用，原峨山中学做敬老院用，这一下子，把我读的初中与高中都给整没了。

临到最后几天，要交学费。众多猜测，是否学校收了学费就要关门，最后再宰我们一下？当然，有部分人选择转校。或去一中，或去外地，一中在枣庄算是一流学校。这个时候就要选择站队了，继续听从领导安排，就得交学费，如果有别的想法，交了就白费了。我交了，因为我觉得，一中起点太高，我跟不上节奏。随大遛有时也是不错的选择。免得费尽心思自己去考虑那么多。即使是错误的甚至会造成犯罪的事，多数人去干了，我也会去干，所谓法不责众。假使有损失，反正很多同志陪着我，我不孤单。

有一晚，在宿舍里，半夜我叫着一个女生的名字惊醒，同寝室的人全部被我的大叫给震醒了。一个个的看着我，我问：“我说了什么？”一个叫瘦猴的哥们回答我：“思chūn呢，叫那么大声？”胖子也跟着揶揄道：“外表人模狗样的，满脑子的男盗女倡。”我辩解：“此乃真xìng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正是君子？”我叫贾君，慢慢的，同宿舍的人又在后面加了“子”字，都叫我贾君子。开始沾沾自喜，一喊我就答应。后来反应过来，这不是说我假君子吗？那时这个绰号已经叫开了，我抗议无效，随他们去吧。他二大爷的，我本本分分，竟沾沾自喜的捡了个假君子的绰号，哪里说理去。不过，去掉姓不提，依旧有君子二字不是？那时班里有名花，叫赵臣雪。这个班花是我封的，其实别人不这么看，他们怀疑我的眼光有问题。我解释，等着吧，她总有一天会丑小鸭变凤凰的，我这是眼光长远，发掘潜力股。尔等鼠目寸光，岂能了解君子心思。后来确实应验，毕业几年后，再见赵臣雪，果然出落的落落大方，浑身有种女神般高贵的气质。比当时公认的几朵校花美的太多了。当然，最后她也没有做我女朋友。

经过这次一闹，我的想法动摇了，赵臣雪已经明确表示，她会去一中。初始没觉得什么，我发育晚，对感情懵懵懂懂，不知喜欢一个女孩子，会梦里也想她。有时觉得做这种梦有点无耻，都不敢跟别人提起。

一直到暑假，马上开学了，又死皮赖脸的跟爸爸要学费，说想去一中。由于十中的学费交过了，爸爸不同意。这又发挥我的特长了，我口才不是一般的好。《九品芝麻官》里有一段，包龙星把死人骂活，把弯成直角的钢管给骂直。我觉得我去拍，肯定能把活人给说死，然后再说活，然后再说死......爸爸经不起我软磨硬泡，给凑了三千块钱，同意我去一中。农村来讲，这不是小数目，现在不够一个苹果手机的，当时，家里可只有一个座机，全家连一部手机也没有。所以，爸爸很伟大，他愿意为我付出那么多，给不了我宝马，但给我的，比宝马要珍贵一万倍。

如期开学，终于去了一中。惊喜的发现，赵臣雪就坐我前排。

我搭讪，故做惊讶：“你也转过来了啊！”当时我同桌是一个很好的哥们，叫高翔猛。他夸张的露出一个可耻的表情，那个表情，记忆犹新，我想我一辈子也忘不掉。人的脸部表情竟能如此生动，比在脸上直接写无耻还要形象。大字不识的人一看，也可以立马认出，这个表情就是无耻。

赵臣雪笑笑：“是啊，没想到你也过来了，原来你不是打算去综合高中的吗？”

“恩，原来是，后来感觉那边太乱，怕影响学业，考虑了一下，还是这边对高考更有利。”我随口大话，愣都没打一个，理由就这样来了。

晚上睡觉，宿舍的人互相介绍。有三个是和我一起从十中转来的，五个二十一中的，还有两个东方国际的。很纳闷，东方国际很好啊，干嘛大费周折的转校呢？后来他们解释，跟别人干架了。这样就说通了。

熟悉了之后开始按年龄排号，高翔猛年龄最大，我们普遍的八八年左右，老十是九零年的，老大是八五年，这年龄差的，五岁。老大说，上小学时老是尿裤子，老师不给换，于是就不上了。等不尿裤子，他弟弟都上二年级了，他又从一年级开始上的。我是老六，郁闷，好像戏说乾隆里，有一个叫贾六的，应该是个太监吧。假君子的名字还没来得及扔掉，这又捡了个贾六的绰号，去他二大爷的。

十中的三个，分别是老大，我是老六，还有一个排老五，东方国际那两个排老三和老十。其余都是二十一中的。

要不就说男女有别了吗，我们男生宿舍住的是一排小瓦房，以前的废旧仓库收拾出来的，密封也不好，真是夏暖冬凉，蚊子嗡嗡叫的人晚上睡不着。记得高考前一晚，蚊帐破了个洞，被咬的烦了，我把杀蚊药喷在我身上，再咬，我毒死你。女生住新建的宿舍楼，睡前点盘蚊香，不用蚊帐都可以。

新环境，新室友，大家熄灯后开始吹牛。老大说：“之所以来一中，是为了考个好大学。以后混个镇长之类的大官做做，管尽天下不平事。即使不能当官，从商也行，坑那些为富不仁之人的钱，帮助善良的穷苦人民。”他刚刚说完，不少人表示赞同。老二说：“我是江苏人，你们这里的学校厉害，考的分普遍比我们那里高，我在这里上学，后来还回江苏高考。”这也就是高考移民。各地分数不一样，很无奈。五百分，在山东，连个好专科都不是，在其余省份，这个分数都是本科。山东高考，难度最大，分数最高，结果录取率却很低。这就造成，很多人高考移民，有外地人来这里学习，也有山东人去外地高考。本来只够二专的，换个户口，竟能读重点本科！高考政策或许在打压山东考生，我们辛辛苦苦的埋头学习，成绩比别人好，但是，给定的分数线高出许多，结果上不了理想的大学。专家说，是因为高分数，低文化。简单说，就是山东学生，只会考试。这不是放屁吗，分数是我们用汗水和游戏时间换来的。山东是全国最大的文化大省，儒家孔孟，兵家孙膑孙武，辞家李清照辛弃疾，书法家王羲之，医家扁鹊，农业家贾思勰等，他们都是山东人，他们哪一个在各自的领域不都是出类拔萃或者是领头人？他们的传人，难道还没有文化底蕴？教育的不公，是最大的不公平。这有点说远了，国家的政策，我瞎cāo的什么心。话转回来，该老三了，他说，“家里就他一个男孩子，父母希望他能考个好大学，光大门楣，中考后就去了私立学校东方国际，现在一中招生，所以父母就给转了。”我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言，“赵臣雪来一中，所以我也就来了。”还有的说，是感觉好玩，来凑个热闹。后来得出结论，老大理想最高尚，堪称大家楷模。老大乐滋滋的回应，“那当然，以后都要向我学习。”可惜我露不出他那么经典的无耻表情。高二时，他喜欢一个女生，写情书让我打草稿，然后他照抄。慢慢的，书信往来，交了一段时间朋友。后来马上要读高三，学校合并，高考临近，她具体去了哪里不得而知。于是，老大的初恋就这样咯屁了，那女生分手时跟他说，“你的第一次情书打动了我，写的是那样深情，含蓄，我看了后，感动的眼泪的出来了。现在和以后我都会留着它，做为回忆，至于以后写的......”老大迫切的问：“以后写的怎样？”女生回答的很干脆：“都是什么玩意儿！”为此，老大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又装出一副圣人脸孔，哎，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