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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战寿春霸王折兵 守关隘周勃点将

() 战场的残酷，刀枪为笔，鲜血成墨，由士兵用生命写就。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诗人轻描淡写的血sè浪漫，有几人能够感受杀人如屠狗，积尸如堆山的人间惨象。

人类害怕地狱，却不知真正的地狱，就是杀伐无度的战场。

刀光剑影中，英凤舞动双剑策马直奔项羽，两道寒光闪电一般夺人眼目。三名楚军见一女子杀来，惊愕之后无不嗤鼻冷笑，三竿长矛齐齐刺来，英凤全无退让之意，左手宝剑荡开三杆长矛，右手快剑一挥，三名楚军只觉无尽的冷意顺着喉头蔓延全身，脸上不屑的表情瞬间僵硬。这样的死亡方式，留得全尸，没有痛苦惨叫，或许该是最好的解脱。

剑起剑落间，项羽背后的亲军已被英凤斩杀殆尽，身后门户大开。良机乍现，不可复求，英凤一带缰绳，坐骑一个猛蹿，凌空中直刺项羽后背，剑势凌厉，如虹如电。

剑未到，英凤突觉手臂一麻，痛感电流一般直击心脏，右臂被一支冷箭shè中，手中长剑一顿，项羽察觉背后之祸，催马闪到左边，定睛观瞧下，英凤用嘴咬住箭尾，摇头一甩，箭出血出，英凤处之泰然，吐出箭矢不顾流血伤口，美目之中怒火正旺。再看相貌，卧蚕柳眉浓淡相宜，眸如晨星眼尾翘，薄唇朱红桃花面，一脸娇俏与豪气。

项羽见得一介女流在战场与男人争勇，武力杀气不让须眉，喜爱之情油然而生，笑道：“你是何人，不在家中缝衣补衫，却来军中舞剑弄刀？“

“我乃英布之女，英凤是也，舞剑弄刀正是要杀尽世间魔人，保家卫国之事，岂有男女分别！“。言语之中全是杀气，红唇一咬，复又举剑刺来。

英布此刻已经催马赶到，举起大刀高声喊道：“凤儿，速速退下，军中生死难料，你要有何闪失，九泉之下爹无颜面见你娘亲啊！“。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们父女战他一人，未可轻言胜负“。说话间一剑已到项羽胸前，项羽银枪一挡，金属撞击嗡嗡刺耳。另一剑用招白虹贯rì快攻面门，项羽将长枪舞得泼水难进流风不入，宝剑与银枪来往撞击，点点星星的火花不断闪耀飞溅。

英凤剑法不俗，招式连绵流云一般，只是力道不足。项羽拦挡不费力气，英布见势闪到一旁，横刀就砍，项羽不敢大意，英布早年为自己阵中五虎将之一，其勇猛能战自己心知肚明。银枪一横，一招横扫千军，枪头荡开英凤双剑，枪尾拦截英布大刀。三人你来我往，两虎战雄狮，几十回合不见谁胜谁负。

突然轰然一响，项羽银枪被父女刀剑压住，三人正在角力，英布嘴角撅得老高，英凤柳眉倒竖，三匹战马不住绕圈打转，背上三人皆用千斤力气，战马已有疲累之态。

“英凤，你当初出生之时，孤王见你相貌非凡，知你rì后不是柔弱女流，定为巾帼英雄，特赐你一块玉佩，我亦认你为义女，你父亲可曾告知与你？“。项羽单枪抗住两人泰山压顶之势，沉沉说道。

“休得谎言诓我，你残暴嗜杀，我岂能认你做义父！“。英凤撤出一剑，刺向项羽小腹。

项羽见她杀心不改，爆喝一声，双臂运起拔山之力，向上猛起，坐下乌骓马仰天嘶鸣，父女二人难以压制，刀剑皆被弹开，英凤伤口震得血流如注，钻心疼痛叫她失声一叫。

“英布，此等大事，你为何不告知英凤？”。项羽闪在一边，正sè凛然。

“哼，陈年旧事，不值一提，今时不同往rì，我乃汉臣，你是汉贼，安能让她认贼作父！”。英布眼中寒霜凝结，话比刀锋冷。

身为三军主帅，项羽此刻多是挂念军士是否全然而退，游目四顾下，见得中后军几乎撤离战场，高声叫道：“随我撤军！”

号令一出，前军几千人不敢恋战，纷纷撤出。

项羽亦不纠缠，拨马跟在后面指挥断后，英凤只身拍马紧追，英布连连大喊：“凤儿，穷寇莫追，小心有诈！”.

英凤倔强如牛，那管父亲叫唤，跟在项羽马后死追不放。项羽听得身后马蹄达达，回头见一身红盔红甲的英凤好似一团烈火乘风追来，心道：“有此义女，虽是敌人也叫人心花怒放，若是嫁与蓝田玉，岂非龙凤双将！”。

“无道霸王，浪得虚名，战未结束，如鼠逃窜”。英凤声音高昂，大战之后竟是jīng力不衰，不是平rì苦练，岂得如此？

项羽不答，回身马上弯弓搭箭，一箭袭来，好似天外流星，正shè在马匹前腿，马匹身子扑倒，英凤落地顺势一个十八滚，站立之后怒目遥看项羽背影远去，气得捶胸顿足，面红如霞。

大军回到营中整顿，清点人马后，折损一千多人，如不是项羽懂得临危应变之道，率军挡住英布冲击，死伤之大难以估量，进退皆有法，不可偏废其一。

诺大的寿chūn城前，一场厮杀落下帷幕，一些伤兵尚有几口余气，麻木的身躯无法感受疼痛，空空的脑海里却是亲人最后的笑脸。

霸王败退的消息在城内传开，英布与英凤的传奇故事很快成成为美谈，流传于街边巷尾。

王府内，英布正在为英凤包扎箭伤。父女情深似海，伤在女儿身上，痛在英布心中。

“父亲，我这玉佩真是项羽之物？”，英凤望着父亲，脸上平静如水。

英布替她扎好绷带，面sèyīn沉下来，说道：“当年我是霸王帐下大将，你出生之rì，父亲正在与秦军作战，回到营中你母亲已经去世，项羽念我军功，收你为义女，虞姬乃是你义母!”，想到爱妻亡死，英布热泪夺眶而出。

“父亲莫要悲伤，寿chūn兵jīng粮足，城池坚固，项羽之军不足为患!”.，英凤取下佩戴玉佩，又问：“霸王真的是个杀人恶魔吗？”

“这”，英布陷入对爱妻的无尽思念中，情伤伤人，心肝俱碎，英布有些抽搐，背过身去说道：“霸王推翻暴秦，旨在救民于水火，当初秦军强大，楚军数量毫无优势，霸王杀降兵，也是无奈之举!”.

英凤又道：“虞姬真像众人传说，端庄贤惠，美丽不可方物吗？”

“对，你的母亲，亦是如此”。悲伤的cháo水在英布内心狂涌不止。

一阵沉默后，英凤不禁去回忆项羽刚才的举手投足，想到项羽英武不凡，雄壮伟岸，又听父亲说他并非有意坑杀降兵，低头再看看玉佩，内心之中一丝且怜且敬的涟漪泛起。

白石关外，yīn风休止，气温骤升，温暖的阳光秋风扫落叶一般将寒云驱散。

将士不再受天寒地冻之苦，周勃感念苍天有眼，命人将原本打算用作柴烧的楚军尸体运到城外就地掩埋，大将蒙振带着两百士兵推车将尸体运到关外一处山边。

两百人挥锹铲土，未过多时挖好十几个大坑，或许是过于劳累，兼之两军交战，互有怨恨，一士兵说道：“这人都死了，扔在山中就是，何必徒费力气来挖坑？”

士兵的满腹牢sāo不无道理，兵荒马乱的年代，尸骨遍野人命如草芥。不知多少人喋血沙场尸骨无存，何必对敌军尸体施以仁爱。

“大帅乃仁义之将，楚军士兵亦是我华夏子弟，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好好安葬他们理所当然，谁想露骨于野被豺狼吃掉？生在乱世，不能安生，死后有个坑也好投胎转世！”。蒙振挥汗如雨，边挖边说。

未过多时，已将尸体尽数掩埋，堆起的黄土被阳光照得略有金sè。不知亡去的灵魂，可否感受到暖人的chūn光，待到来年chūn草茂盛，谁能知道地下曾是白骨累累。

人类太善忘，战争的伤痕总是忘得干干净净。

蒙振领着军士回关，行得不远，听见铠甲碰撞之声，蒙振爬上山坡卧在深草之中，远远看见一只军队浩荡而来。

“快，快回去，楚军攻关来了！”。蒙振领着士兵，跑回白石关。

“大帅，楚军又来了！”。蒙振声音急促，狂奔之后气喘吁吁。

“点军备战，楚军将我军看成眼中钉，肉中刺，yù拔之而后快，白石关更是他们北进的咽喉要道，不拿下来，项羽寝食难安”。周勃披上铠甲，又道：“坚守不出，做好打持久苦战的准备”。

“我们粮草不多。只够半月之用，项羽劫营获得我军大量辎重粮草，坚守不出徒耗时间，只怕对我军不利，项羽率军攻打寿chūn，蓝田玉又引军去往彭城，会稽城中乃是楚军最无战力的部队，何不率军攻击？”蒙振看着沉思中的周勃，请战心切。

“未可轻动，樊哙将军押运粮草辎重几rì可到，到时再图攻击!”.周勃心中担心的是项羽如果突然杀到，关中无大将把守，便有失守可能。项羽的骑兵素来神出鬼没，千里奔袭指东打西的战例不是没有。

“随我去城上观战！“，周勃手执宝剑，战袍一抖，大步离去。

正是yīn云才散战云合，霸王寿chūn兵将折，刚埋旧骨到荒丘，再送新鬼过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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