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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苦苦的故事（五）

() 一天后，大雨停了下来。
小虎牵着苦苦，站在一个小小的坟包前，深深鞠躬。

苦苦好奇地问“小虎叔叔，为什么你要把麻麻埋起来啊？”

小虎直起身，微笑着说“我是给嫂子找一个不被人打扰的安静地方。苦苦，大地永远是公平的，她不会因为你生前为恶就厌恶你，也不会因为你生前为善，就对你更加恭敬，在她的眼里，人们死后，都是一样的，她公平的对待每个人，用自己宽广的胸膛接纳死去的人们，让他们能够安息在她的怀抱中。苦苦，你要记得，不管这个人生前怎么样对你，死了以后，死者为大，当入土为安。”

苦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小虎看着水柔埋葬的地方，心中暗暗说道“嫂子，三哥，你们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苦苦一生平安。你们放心的把苦苦交给我吧，我发誓，我这一生，永远不会让苦苦受到一点委屈！”

苦苦摇了摇小虎的手，撒娇的说“小虎叔叔，我饿了~”

“好好，走，我们找东西吃去。苦苦，跪下，对你母亲磕三个头，然后，我们就要走了。”小虎摸摸苦苦的脑袋，温和地说。

苦苦跪了下来，“咚咚咚”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当苦苦站起来时，小虎看到一块青肿在苦苦的额头上清晰可见。

小虎半蹲下来，又是心疼又是感动的擦去苦苦额头上的泥土，轻声问“苦苦，疼么？”

苦苦坚定的摇摇头，虽然他的眼角因为额头的疼痛而含着泪花，但他大声的用很骄傲的语气说“一点都不疼呢，麻麻说，苦苦是个男子汉，不能哭，一定要笑着呢。”

“真是个乖孩子呢。”小虎微笑着说，他站起来，牵着苦苦慢慢向小镇的方向走去。

当走到树林边上的时候，小虎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水柔的坟墓，使劲点了点头，似乎在让水柔放心。

最后看了一眼水柔的坟墓，小虎牵着苦苦，走进树林，离去。

一朵不知何时在水柔坟前绽放的小白花，冲着小虎和苦苦离去的方向，在风中微微摇曳，像极了水柔那张如花的笑靥。

小虎牵着苦苦，走出树林，表情黯然的看着小镇。

经过一天的大雨，那熊熊烈焰也终于抵抗不住天地的伟力，不甘的熄灭。

小虎带着苦苦，迟疑着走向小镇。

近了，越来越近了，小虎的脚步越来越慢，他泪流满面的看着被烧毁的小镇。

记忆中的虽不美丽却安静祥和的家乡，处处断壁残垣，一片狼藉。

被烧得焦黑的木头散落在四处，像极了一块块尸骸。

“王老。。。马老。。。娘。。。。李哥。。。”小虎站在镇子前，无助的放声大喊。

苦苦安静的拉着小虎温暖的大手，懵懂的他，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然而回答小虎悲切呼唤的，只有不知从何处刮来的一阵yīn风，风声呜呜咽咽，像是这些枉死的人们不甘的呼喊。

小虎擦去眼泪，重重呼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带着苦苦，重新来到林子边，摘下几个水果，递给苦苦，温和地说“苦苦乖，你先吃几个果子垫垫，小虎叔叔去把大家埋起来，我们就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苦苦看看手中的水果，只给自己留了一个，剩下的全还给了小虎。

苦苦眨着眼，乖巧的说“小虎叔叔，你也饿了，我人小，吃不了那么多，一个就够了，剩下的，你吃吧。”

小虎看着懂事的苦苦，微笑着想，嫂子，三哥，你们有个好儿子啊。

小虎拍拍苦苦的脑袋，示意他在这里等着，然后向着小镇走去。

苦苦抱着一个水果，跌跌撞撞的跟在小虎身后。

小虎停下脚步，温和地说“苦苦，你就在树林边等我，好不好？”

苦苦摇摇头，nǎi声nǎi气的说“我也要帮小虎叔叔，去让大家入土为安。”

小虎笑了笑，弯腰抱起苦苦，继续前行。

小虎抱着苦苦，站在满目疮痍的小镇中间，放眼望去，哀鸿遍野。

小虎放下苦苦，开始在废墟中仔细的搜寻。

苦苦亦步亦趋的跟在小虎身后。

小虎的脚步停住了，他看见一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双眼圆睁，脸上带着无尽的惊恐，孤零零地躺在一片乱石之中。

他走到尸体面前，缓缓弯下腰，合上尸体的双眼，悲声唤道“李哥。。。”

小虎费力地将尸体拖出乱石，搬回到小镇zhōng yāng的空地上。

叹了一口气，小虎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回到那片废墟中，接着开始寻找。

王老，牛儿，自己的母亲。。。

小虎含着泪，将一个个死状凄惨的熟悉的亲人们拖出废墟。

然而，小虎只是找到十几具完整的尸体，剩下的只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烧得焦黑的骨头，根本分不清是谁。

还有一部分人的尸首，被大火焚毁，和那些倒塌的建筑混在了一起，更是无从寻起。

小虎挥舞着一柄铁锹，奋力挖掘着土地。

虽然是才下过雨的凉爽天气，小虎却汗流浃背。

从中午一直忙到将近傍晚，小虎才在镇子正中挖出一个坟冢，把所有能收集到的尸骸埋葬在一起。

“苦苦，对不起，让你等那么久。一定饿坏了吧。”小虎擦擦汗，看着眼前众人的坟冢，喘着粗气，歉意的对苦苦说。

“没事，苦苦已经吃过果子了，一点不饿。小虎叔叔是在干正事，可惜苦苦没什么力气，帮不了小虎叔叔。”苦苦皱着小脸，苦兮兮地说。

“你这小家伙。”小虎笑着摇摇头，然后弯下腰一把抱起苦苦，将他放在肩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不复往rì的破败小镇，扛着苦苦，转身离开。

“自从父母死了以后，就是小虎叔叔与我最亲近。我永远都忘不了，他那安稳如山的肩膀，扛着年幼的我，一路前行时，我坐在他的肩膀上，所看到的那些风景。”古苦看着篝火，用感怀的语气说道。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快乐的事情，一时间嘴角微微弯起。

“为何你如今又独自一人了？”苦道人问道。

古苦叹了一口气，再次陷入回忆中。

小虎带着年方三岁的苦苦，一路餐风露宿，披星戴月的寻向下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城镇。

自从离开小镇，已经将近半年了。

两人才找到一座新的城池。

“终于到了啊。”小虎拍拍肩上昏昏yù睡的苦苦，看着面前高高耸立的巍峨城门，感慨万千。

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路拉扯着一个三岁的孩子，其中艰辛，也只有自己才能知晓。

要说一路上小虎最担心的是什么，莫过于苦苦这个三岁的孩子吃不了这种苦，受不了这种环境，因而大病不起，甚至早夭。

不过说来奇怪，虽然小虎已经尽心照顾苦苦，但毕竟一路在外，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也没有，条件差到极点，偏偏这将近半年，苦苦一次病也没生过。

虽然因为将近半年时间没有吃到什么好东西，苦苦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面黄肌瘦，可毕竟是活了下来，这不禁让虎子啧啧称奇，心想莫非是三哥和嫂子在天有灵，一路庇佑。

“小虎叔叔，我们到了么？”苦苦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问道。

“到了，到了。走，叔叔带你吃好吃的去！”小虎哈哈一笑，抬脚向城楼上书着“镇北”二字的城池走去。

“喂，你，停下！”一个手握长枪，穿着一身红sè盔甲的士兵伸手拦住小虎，语气不善。

其实也不怪这个士兵，经过半年的风雨摧残，二人此时脸上，身上沾满泥污，衣服破破烂烂，说是布条挂在身上，也不为过，怎么看都像是流民，而非正经人家。

小虎被士兵拦下，一时愣住了，不知如何应对面前这个看着凶神恶煞的兵士。

“算了，让他们进去吧。”一个右胳膊上绑着一根红巾的士兵走了过来，他对之前拦住小虎的士兵说“这个年轻人，还带个小孩，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让他们进去无妨。”

“是，队长。”士兵收回手，微微抬起下颌，示意小虎带着苦苦赶紧入城。

小虎抱拳对着队长感激地说“谢谢这位大哥了。”

“小事一件，赶快进城吧。”队长微笑着说。

“以后有机会，我请大哥喝酒啊！”小虎一边向城中走去，一边回身高声喊道。

队长看着小虎扛着苦苦渐渐消失在入城的人流中，微微一笑，不禁想起当年他刚到这座城池时，也是那样的落魄。

只是他不知道，他这个善意的决定，却给这座城池，带来了一场灾难。

PS：最近又开始上班了，三班倒的苦逼节奏，所以更新目前会不稳定，而且在上班的时候，每一章也写不了那么多字，请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