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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自强（下）

() 接下来众人围坐成一圈，听铁恒给他们讲解疑难之处。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升上了中天。大多数人的体力都恢复了过来，不过铁恒没有再让他们练功。所谓穷文富武，他们一天只有早晚两顿吃食，现在早就饥肠辘辘了。所以陈水发就提议大家按照分好的队伍先去找些野果充饥，再去挖野菜和采集山菇野蕈，给他们自己增添伙食。
众人轰诺一声，就纷纷散入四周的山地树林子里。这些穷苦家的孩子，平rì里就经常替家里的大人做这类事情，早就熟识了哪些野菜野果能够食用，哪些山菇野蕈有毒。还有几个猎户家的孩子，就地取材作了一些捕捉小兽的陷阱。而更多的男孩热衷于爬树掏鸟窝，鸟蛋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容易弄到手的美食，不需要煮熟，直接敲开了生吃，依然令他们一个个笑逐颜开。

忙了一个多时辰，众人才重新在那块草地上汇合，他们也把各自的收获集中在一起。陈水发望着眼前一大堆各种各样的野菜和浆果，忍不住有些傻眼了。初夏时节，这些玩意满山遍野到处都是，采都采不光，才半个下午的工夫，采集到的分量就足够他们吃好几天的。

“可惜没盐，要不这种宽头菜腌渍一下，味道很不错的。”李冬子挑出几样野菜，一边匝巴嘴一边感叹。“请张大妈把这些与米粥一起煮，那可就更香了。”

“这……这也太多了，要全拿回营地里，会给张大妈惹麻烦的。”小豆子在旁边小声的说。

“嗯，我就是为这个犯愁呢！”陈水发皱着眉头，他与小豆子同样担忧，拿一些野菜山菇之类的，请张大妈帮忙偷偷加进米粥里这还问题不大。可要是把这一大堆都带回去，非得引来其他灾民的不满和觊觎，对张大妈也会很不利。

“这天气越来越热，又特别cháo湿，要是把剩下的搁在这，第二天肯定得烂了……那可太可惜了。”陈水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那就把它们都带回去。”铁恒突然说道。

“哎！？”陈水发和小豆子都没反应过来，愣愣的望向他。

“这些野果大家分了，当作平时的零嘴吃。这些野菜则全部送去粥棚，请那些熬粥的师傅加进米粥中。”铁恒笑着说。

“这不是……这不是白白便宜那些……”李冬子和其他几个男孩显然无法理解。

“不错，就是便宜营里那些人。”铁恒笑容依旧。“与其留在这里烂掉，还不如分享给大家。营里的人得了我们的好处，我们再请张大妈照顾我们一些，他们也就没话可讲了，这就叫吃人家的嘴短。”

“拿人家的手软！”陈水发接了下一句。他与铁恒相视一眼，都出了彼此心中的想法。他们那个窝棚里的人因为有了差役班头的照应，在伙食方面有所改善，不用再去麻烦张大妈。可其他的孩子没有这么幸运，他们依然吃不饱。所以铁恒的这个提议是在帮助他们，可以明目张胆的从张大妈甚至是其他一些施粥人手中分到更多的食物。

“唔！水发，你再挑一些上好的果子，分成两份。一份送去给那些差役，另一份则送给粥棚里的人，张大妈那里多给一些，你明白吗？”铁恒盯着他眼睛说。

陈水发双眸一亮，使劲一拍额头，然后翘起大拇指就吐出一个字：“高！”

他那表情和姿势，把小豆子给逗的“扑哧”一下笑开了。他脑子转得也不慢，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铁恒这样做的用意，这主要是在向那个差役班头表明他们的态度。

可他明白，不表示其他人也明白了。李冬子几个就仍是一脸的茫然，要不是铁恒现在的威信足够高，他们非得出言反对不可。

“凭什么要把我们采的果子送去给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差役呀！”这就是他们此刻的心声。

铁恒当然明白，所以他补充了一句。“你们不要觉得可惜，会有回报的，你们等着吧！”

说完他就不再理睬这些个小子，自顾自的蹲下，从那一大堆野菜中挑拣出不少山菇野蕈，将它们捧在手心里，仔细地端详了片刻，还逐一闻了闻味道。

“怎么了？在想什么呢？”陈水发瞧瞧天sè已经不早了，走过来要提醒他，却发现铁恒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在想，这些蕈菇长的倒是不错，卖相也好，闻闻这香味，很诱人吧！就这么吃掉实在有些可惜……”

“蕈菇不吃，难道放着当花不成？”一个男孩答了一句。“这些菇子，肥嫩嫩的，光是用火烤烤，就好吃的紧……”他说着还忍不住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去，一边去，哪儿用得着你插嘴。恒哥儿当然不是要把它们当花，我想，你是要用它们去卖钱？”陈水发不愧是这些孩子中最机灵的一个，眼珠子一转，就猜到了铁恒的想法。

“没错，这些蕈菇应该能卖出一个好价钱。而卖了钱就能去买我们所需的东西，也方便的多。”铁恒点着头说。

“这倒是可行。不过恒哥儿，城里的集市上卖这些野菇的本地人可不少，要不我们找家酒楼，把这些销给他们？”陈水发琢磨了一番，建议道。

“不，送上门的东西不会被人重，何况我们这身打扮，还没靠近那些饭馆酒楼子，就会被人家当作乞丐给赶跑了，更别说卖出好价钱了。”铁恒微微摇首。

“呵呵……”周围的孩子都笑了起来，陈水发瞧瞧众人中长相最俊的铁恒，再他**的双脚和一身破烂衣裤，的确够落魄的。他搔了搔头顶，也跟着笑了。“人靠衣装呗！”

“那我们也去摆摊？”小豆子对此倒是蛮感兴趣的。

“能卖出去吗？”陈水发没什么信心。

“当然能，不过在此之前要给它们包装一下。”

“包装？”陈水发他们显然从没有听过这个词汇。

“对，就是包装。”铁恒转向人群中的一个男孩。“我记得你说过，你爹是做篾匠的，那你会做小竹篓吗？用来分装这些蕈菇。”

“会，俺会。俺从小就跟着俺爹作这门手艺，俺爹还夸过我呢！”那男孩忙不迭的点头。

“铁恒大哥，可这里没有竹子。”小豆子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也没削竹子的刀具。”那男孩加了一句。

“没竹子不要紧，用这些细藤代替，你怎么样？”铁恒取过一根用来捆野菜的细藤条，指着问那男孩。

“俺瞅瞅。”他接过铁恒递来的细藤条，拿在手中仔细翻，又用力拽了拽，最后在指间绕了一个花样。“俺成，虽然和竹篾不一样，但俺保证能编出一个好的小藤篓来。”

“编一个人头大小的需要多长时间？”铁恒又问。

“俺想想……这材料要都处理好的，比如这藤蔓要把上面的叶片刮掉……”

“不，不用刮，叶片留着，也不用太jīng细，原汁原味就行。”铁恒打断他。

“……呃……那样的话，估摸大半个时辰就能编好一个。”

“好，就这么定了。待会我会安排几个人跟你去收集藤蔓，你哪种粗细合适，回去后你先编一个给我瞧瞧。如果顺当，从明天开始，你早上练完拳，就不用去采野菜了，专心的编藤篓。”铁恒说完又问其他孩子。“你们之中还有谁会这门手艺的？”

“我可以试试，我在家经常帮着爹爹和哥哥们修补竹筐、竹席还有竹栏。”一个男孩举手嚷道。

“我也可以，我家是丰河边上打鱼的，这装鱼的竹篓坏了就是由我来修补的。”另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也跟着举手。

就这么，又有好几个孩子加入进来，铁恒把他们都分配给之前那个男孩打下手，要他们帮着一起编做小藤篓。瞧着这些稚嫩的脸庞，铁恒不得不感叹，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动手能力比起他前世的同龄人可强太多了。

随后，铁恒和陈水发分派人手各自行动。一些去收集藤蔓，一些挑拣蕈菇，另一些则把野菜野果运回营地。很快的，这片树林里只余下鸟叫虫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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