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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破局的棋子

围观的人有很多，有不少人都极其佩服王维当街杀马揍人的举动，只因这位姜青平ri里的行径早就惹得天怒人怨，每每喜欢在这城中纵马狂奔，不过他所侵犯的人都是些平民，今ri王维与崔璎珞两人穿得都非常低调，姜青哪里料到这两人其实来头不小。
更别提一怒为红颜的王维，居然直接提剑就杀了那匹价值千金的宝马，还把姜青打了个破颜……

有人认出了王维的身份，忍不住低声赞道：“那是太原王维吧，早就听说他那‘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杀狼事迹，却没想到他居然敢直接把姜家的这个渣滓狠狠的揍一顿！”

“实在是大快人心，那个姜青太可恶了，纵马在这城中，也撞死过人，但最后却不了了之，还有没有王法了？”

“哼，姜家圣眷正隆，自然可以无法无天！”

“今ri姜青如此遭遇，简直活该！”

……

不少人知道王维的身份后，在舆论一片支持的同时，其实有许多人反而担心王维会不会遭到报复，但一想到王维那太原王氏的身份，他们便放下心来，毕竟在平头百姓眼中，五姓七宗虽然被狠狠的削弱过，但起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姜家这种依靠圣眷崛起的家族可比的。

实际上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影响力再大，也没有实际的掌权者厉害，更别说王维这一支已经从本家分离了。

事故发生没多久，长安县衙便有衙役来了，这来的速度倒也不慢，足见那位长安县令裴耀卿的御下之术不错。

王维此时只想带着崔璎珞去治疗，哪里管什么衙役，结果自然被拦住了，那衙役见王维一身是血，甚至还敢当街暴打姜青，自然心中明白这家伙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他将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这位郎君，你看是不是随我们去县衙走一趟，把事情交代清楚……”

“没空！”王维冷冷的抛下这句话。

“这……”衙役一脸苦sè，却还是拦着王维，若不是那位裴县令定下的铁规的话，他或许根本就不会拦王维这样一看就来头很大的人，但是他可不想因为这事被那位极具才干的裴县令敲打，以前他的不少同行可没有少在那位jing明无比的裴县令吃亏……

王维皱着眉，知道事情有些麻烦了，就在这个时候，却听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王摩诘，你就先去县衙吧，这个女子交给我。”

却是玉真公主李持盈，这个时候的她，语气显得异常平和，望向王维的眼神，更是变得有些忌惮，以前她只认为王维是那种毫无霸气的人，哪怕听说过他杀狼的事迹，但终究不是亲眼所见，自然没有什么感触……

然而今天，李持盈却深深的感受到了王维的恐怖，这个家伙疯狂起来，居然这么让人震撼，姜青那张脸上血肉模糊的样子，简直能够让胆小的人做恶梦！还有王维毫不留情的用剑斩杀宝马的行为，太张狂了，太热血了！那样极度的反差感，让李持盈心神动荡，仿佛有什么击中她的内心一般……

“你能保证她的健康吗？”王维从来就不是犹豫的人，在知道这个女冠的身份后，他就觉得此事可行。

“我用我的身份保证。”李持盈郑重的说道，这个时候，她那一大群仆从都来了，还有一辆一看就无比奢华的马车，玉真公主的一切用度，号称是堪比天上的仙女。

“那就好，她是博陵崔氏的嫡女，父亲可是朝中官员崔璩，希望公主殿下好好照顾她。”王维冷静的随着衙役离去，似乎已经完全不在意崔璎珞的情况，一起被衙役带走的还有姜青。

姜青的模样看起来凄惨，实际上全是外伤，王维对力量的控制很好，都是恰好能够让人痛得要命，却又不会真正伤到人的程度，所以姜青稍作处理包扎就行了。

姜青的身边并没有什么仆人，所以他轻易就被带走了，和他在坊市间赛马的纨绔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李持盈也没有耽误什么，直接让人带着崔璎珞回她的玉真观，那里长年都有医术最好的御医侍奉着。

在路上，她的脑中不断回想王维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只觉得此人实在太过矛盾，让人无法看透，明明前一刻那么愤怒，为何最后却又冷静得让人害怕，好似这位崔家的名门贵女，在他的眼中只是利用完的弃子……

难道他连今ri的一切表现，也全是在作秀？不，他明明看起来对这崔家娘子这么深情，若以崔家娘子的安危为代价，那这作秀的成本也太高了，这就是一场意外吧。

李持盈忽然觉得王维的身上多了许多人情味，在王维毅然为一个女孩拔剑时，那一刻的他，简直耀眼的让人无法直视，她恍然间发觉，要看一个人真正的本xing，得在最危急险难的时刻。

之后王维那极快的恢复冷静的样子，也算得上王维的风格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木已成舟，那便无需再把自己置身于愤怒之中，影响清晰的头脑，对崔璎珞的伤情急也没用，交给那位公主是最佳的选择，哪怕其中赌xing很大，但既然告诉了她崔璎珞真正的身份，想来那位公主绝不会食言而肥。

那么接下来就该好好利用姜青这件事做文章了，姜青作为姜皎之子姜庆初的好友，在姜家的地位也还算高，知道姜家不少狗屁倒灶的事情，他本人也利用姜家的权势，强行购买良田，导致土地兼并，使得贫农无田可种，生活无依。

从姜青这条线往上挖的话，最终绝对会波及到姜皎身上……这就是必要的一个环节了。

王维第一次见到裴耀卿的时候，这位才干出众的长安县令的脸上带着让人如沐chun风的和煦微笑，两人见面的地方可不是在县衙的堂中，毕竟王维又不是犯人……犯人明明是姜青才对。

这个时候，韦陟已经闻讯赶到了这里，他本来就想找王维商量，如何抓到可以让姜皎服软妥协的东西，结果才发现王维去了西市，他自然又马不停蹄的赶去西市，在路上听闻王维被带去了县衙。

韦陟觉得王维肯定有麻烦了，他也很快就赶往县衙，心说裴耀卿应该会给他面子的，毕竟韦陟很得宋璟的赏识，而裴耀卿虽然不算是宋璟的铁杆嫡系，但宋璟很欣赏裴耀卿的才华，而裴耀卿想要改革的东西，也符合宋璟的“革除积弊”的执政方针，所以他对裴耀卿十分支持。

有韦陟这个类似于润滑剂作用的好友在，王维通过这层关系，自然能够更加如鱼得水，他先是非常客观的陈述了这次意外事件，他的语气至始至终都是冷静的，没有任何偏袒。

裴耀卿出身闻喜裴氏，同样是顶尖士族，他的的父亲裴守真曾是户部尚书，可谓家世显赫，他也是从小就很聪明，七八岁时就能做文章，他做人做官都非常务实，是个极有才干的人，如今他能够当上十分重要的长安县令，可全是依靠自己的实干之才升上来的。

望着冷静陈述事情经过的王维，裴耀卿的眼中带着欣赏之sè，实际上当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最近以诗名扬长安的王摩诘时，他的心里就产生了一丝好感，毕竟王维除了诗才有名以外，他的品xing更是为人称道。

而且世家大族之间同气连枝，可以称得上是“阶级朋友”，裴耀卿的出身，使得他天然就会对王维产生认同感，而姜氏虽然也是大族，但终究崛起的太快，被人认为是毫无底蕴的暴发户，更别说如今的姜家就是挡在裴耀卿改革之路上的绊脚石了。

裴耀卿对王维的说辞深信不疑，王维那冷静的口吻，使得裴耀卿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因为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王维身上那刺眼的红sè，而从冷静的口吻中，诉说自己如何暴打姜青，这简直是……意外的带感。

韦陟听了王维的陈述，却也没有太过愤慨，因为在他心目中崔璎珞不算什么，只要王维没受伤就行了，而他所好奇的是，王维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激烈的报复方式。

裴耀卿轻抿一口茶，国字脸上的两条法令纹总是让人印象深刻，他不急不缓的问道：“王小郎不觉得你当街殴打姜青，还怒砍宝马，这样的行为太过高调过分了吗？仅仅是为了个女人？”

显然，这也是韦陟的问题。

王维脸上古井不波，连一贯保持的微笑都消失了，他淡淡道：“此事我并非冲动为之，那姜青早已惹得天怒人怨，我打姜青，占了一个理字，除了为百姓出一口气外，还希望把这件事闹大。”

韦陟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sè，唯有裴耀卿的眼中闪过一丝jing光，还有淡淡的欣赏。

事实上，在姜青被带到长安县衙之后，裴耀卿就知道，破局的棋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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