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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吟姐姐与女魔头

() 歌薰这一觉睡得很沉，蝶翁在出门之前给她点了些安眠香，所以rì上三竿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她就看见了姑裳那张笑得很邪恶的脸，邪邪的，贱贱的，让人心生烦躁却又觉得好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小姑娘惊叫一声，心中诧异非常。

“我怎的不能在这里？天下之大，哪里都是我姑裳公子的可去之处啊！”姑裳现在心情很好，他看着歌薰那张小脸，就好像看见了一桌好菜！

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恶寒，歌薰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她满脑子疑问，明显还没有醒过味来，“可是…你怎么会找到我？怎么会在我床前啊？”

“嘿嘿！咱们俩有缘分呗！我老想你了！你看吧你都睡醒了，是不是饿了？咱们要不吃点啥？”姑裳边说边笑，一张张大的嘴里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歌薰头顶留下一滴汗，这人的嘴脸怎么能如此市侩？他的脑子里除了吃的，还能有点别的不？

“你别听他胡说，他昨晚知道你来了，连夜就赶过来，就是为了让你做饭给他吃。”姑裳的背后传来一个满是嫌弃的声音。

歌薰探头一看，果不其然的看到了此行的目标，莫吟。

再次见面，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很微妙，她本不知道莫吟的真实身份，她待她本如家人姐妹，可是她这一路南下想要对抗的，无数诅咒的，却也是她。是她把病秧子的玉壶夺走，是她不惜给染儿大掌柜他们下毒，她是个女魔头，江湖传言她杀人不眨眼。

“吟姐姐…”她呆了半晌，可还是开了口叫了这个名字。

莫吟在这期间一直淡淡的看着她，可是当这声‘吟姐姐’叫出来之后，她的眉眼还是细微的温和了几分。这点变化不细心者根本看不出，可是她的变化却全部落在姑裳的眼里。

“我想你来岭南，也许是来找我的。”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招呼。

心思一下就被猜出来，歌薰并不意外，蝶翁的身份果然不简单，不过她本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莫吟，原本的计划只是暂时依托在这里，看能否通过蝶翁往阁内通消息。她能想出这条计策，莫吟自然能看出她的目的。

“不瞒你说，我来找你，是为了帮一个朋友通传个口讯。”小姑娘淡然的说道，“英雄镖局受托了一件东西，指明要送到你手里，雇主于丞。”

“于丞？”姑裳公子扬了扬眉毛，这人还真是野火烧不尽，chūn风吹又生啊！

莫吟冷漠的站起来，“他要给我东西，我却没必要收。”

“吟姐姐！”歌薰急急的站起来，“我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可是我那位朋友受制于他，若是这东西不能完整送到你手里，英雄镖局恐怕大难临头。就请你当做是帮我个忙，请你见见她，把东西收下，行么？”

莫吟看着她，沉默着没有说话，歌薰并不知道于丞在莫吟和姑裳之间扮演的角sè，所以也想不到这件东西对于他们二人的意义。于丞不是傻子，他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还有兴致威逼林风暖送东西给自己，那么这东西必然非同小可。莫吟心里在犹豫，她怕这东西一旦接受，就必须做出某些选择。

良久，她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门。

歌薰还想追出去，却被站在一旁的姑裳拦下，“她答应了。”姑裳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你别担心，她只是嘴硬而已。”

“真的？”小姑娘喜出望外，一张小脸笑开了花，“太好了！暖姐姐有救了！英雄镖局有救了！”

“傻丫头！”姑裳公子笑着摇摇头，心道真拿这丫头没办法，心里总是想着别人而不顾自己。

心中放下大石的歌薰喜滋滋地拍了拍姑裳的肩膀，“假书生，今晚上想吃啥？我给你来桌绝顶好菜！暮年鱼？九曲盘龙？莲藕排骨汤？”

这次轮到姑裳公子喜出望外了！他满脸惊喜的拉着歌薰，“都能做给我么？再多加几道菜怎么样？”

………………………………

歌薰走进往生阁大殿的时候，只觉得这简直比皇宫还要辉煌！

六丈多高的白玉雕栏顶，视野宽阔的飞帘望景窗，四根足足两人环抱粗细的大理石柱子伫立在大殿四角，而正中间的翡翠镶嵌的琉璃宝座更是夺人眼球。

奢靡，但是却无俗气。

“我已经派人去请英雄镖局的人了，你可安心在这里等她两rì。”莫吟依旧是一身绯衣，飘逸素雅的装扮并没有恢复到阁主身份而有所改变。她让歌薰自己找个位子坐下，然后开始着手处理最近的阁内事务。

歌薰点点头，“吟姐姐，其实真看不出来你是个身份如此贵重的阁主，你没有那么威严，也没有那种…假假的感觉。”

“假假的感觉？”莫吟扬扬眉毛，“你为什么觉得位高者会是这样的？”

小姑娘捶了眉眼，心里又有点不舒服，“黛寒的爹，就是这样的。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法辨别真伪，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可能是假象。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活得这般不真实，可是他好像很自得其乐，理所当然。”

“那个人害死了你那么多亲人，你就这么算了？”莫吟脸上并没什么表情，淡淡的看着手里的书件。

“不是算了，只是在我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对抗他时，我不会再让自己处于危险之地。”歌薰笑了笑，仿佛又看见了那张淡漠却温暖的脸，“我不能辜负他舍身救我的心意，更不能再次让他处于两难的境地。”

“报仇，只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能奢望他会为我杀了自己的父亲，就像他也不会请求我为了他放弃报仇一样。”她摊了摊手，做出一个释然的表情，“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都还有该做的事要做。”

莫吟从书件里抬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赞许，“你长大了，比我当初见到你时，少了分稚嫩，多了分清明。”

两人说话期间，一个红衣侍女走进大殿，却捶手而立不发一言。

收起了刚才的神态，往生阁阁主再次开口语气也恢复到冷漠如冰，“报。”

那侍女由始至终都没有往歌薰这边看过一眼，“西南风间树林传来消息，侉懿族主战族最近又发动了两起暴动，损伤咱们驻守的弟子数名。”

莫吟眉头微皱，眼睛却没离开正在看的东西，“已经给过他们机会，既然不服从管教，杀。”

“都杀？”

“一个不留。”

“是！”侍女退下，没半分犹豫。

旁边的歌薰并没有出声，可是她突然明白了，身居高位，就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决定，就可以决定很多人的命运，甚至生死。而她眼前的莫吟，也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自己的选择。

“是不是吓到你了？”莫吟处理完那些公务，才又开口说话。

歌薰愣了愣，否认道，“不是，你是阁主，主掌生杀大权是一定的事。”

“我如果不斩草除根，剩下的那部分可能会臣服于我，但是他们必定包藏反叛之心，一旦有机会，他们就会联合外敌对抗我们。作为一阁之主，我绝不能做养虎为患之事。”莫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解释，只是她不想在歌薰的心里，自己也和那个人一样，是虚伪冷血的高位者。

想起当初侍月对莫吟的评价，歌薰觉得，所谓的女魔头，所谓的杀人不眨眼，也有她的无奈。

可是处于那些被统治的角度，平白无故就被杀死，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怨恨？他们必然无法原谅，无法谅解。

在其位某其事，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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