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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千年之约

() 这一切都没被洗凝看在眼里，打从“凌缥缈”这三个字从诸葛玉濡的口中被说出来之后，他就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愣在原地。
那些埋藏在脑海里的幻影一点点变得清晰，那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虽然只看得见背影，却还是那么美丽而孤独。

青丝随风，情思入目。

“缈儿…你可曾爱过我半分？”

“洗凝…何为爱？”

“你知道的，我不会爱…”

…………

“阿凝…你不可以死…”

“可是你要死了…”

“那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死…千年以后我修得轮回，再与你相见如何？”

“千年…”

“千年之约…”

支离破碎的话语就像是催醒的魔咒，把原本朦胧的世界一下子粉碎得干干净净。

缈儿…我活下来了。

可是还要等一千年么？那对于我来说…太久太久了…

“怎么？想起来了？”诸葛玉濡的笑声把他从回忆中唤回，洗凝一回头才看到莫吟已经jīng疲力尽的死困在结界里。

他冷静的看着对面的诸葛玉濡，声音并没有因为之前的回忆而有半分改变，“你是诸葛？”

“终于想起我是谁了？嘿！”诸葛玉濡点了点头，“活了这么多年，老朋友越来越少，打交道最久的也就是你了。”

“你来做什么？”

“送你和凌缥缈那丫头去团聚。”

数百丈的悬崖边上，两个面对面站着的男子，一个安然若水，一个邪魅如妖。

大概刚才的剧烈幻阵结束得太过突然，导致现在崖边的土壤都在迅速松落，然而他们二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彼此注视着，都像在等着什么。

终于…诸葛玉濡再次开口了，他拿出一个湖蓝sè的琉璃瓶，里面是无sè透明的液体。

“这个…能让你在一千年后再醒过来，如何？”他微眯着眼角，本就是极端的诱惑，加上手中的琉璃瓶如珍宝般jīng致，确让人容易动心。

洗凝皱了皱眉，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提议。

“别答应他。”此时此刻，能无声出现在他们二人身边的，恐怕这世上也只有姑裳一人。

他脸sè冷峻现身在莫吟身边，喊话的对象却是洗凝。

“他只是想以你为饵，要挟这疯婆子为他启动往生咒。”三两下解开莫吟身上的锁功结界，他才将已经站立不稳的莫吟交给后面的霄江。

莫吟想对洗凝说些什么，可是张开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洗凝行醒过来了，她一时全乱了。

姑裳走上前去与他们二人并肩而立，如今这个世上最接近脱凡境界的三个人终于齐聚一堂。

“你小子终究还是来坏我的好事。”诸葛玉濡说着这话，脸上却没半分恼sè。他抖了抖衣袖倒像是无所谓的模样，“你若想和这个家伙联手对付我，最好先想想你体内的魍魉。他一旦再次附体，恐怕你再也压制不了他了。”

“你带疯婆子先走，这老妖怪交给我就好了。”姑裳真气运转，已经把自己的功力提升到极限。

然而洗凝只是看了看他，然后微微摇头，“我若留在这世上，恐怕早晚要飞升出世，早晚都要走，有何必再连累一人。阿吟就交给你了，我终究还是辜负了她。”

姑裳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已经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击飞出来，就在他离开崖边的同时，一个幽蓝sè的结界瞬间把洗凝和诸葛玉濡包裹在其间。

“不！！”莫吟终于缓过神来，她明白洗凝要干什么！十几年前她的师傅就是运用这个神献咒打败了七位鼎盛时期的诸葛门长老！“阿凝！不要！求求你不要！”

她冲破了霄江的阻拦就要往结界里冲去，可是姑裳一下子拉住了她。那双坚定的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你拦不住他。”姑裳的脸sè头一次如此严肃，以至于他所言的震慑力也加重了。

莫吟愣了一下，然后看到了洗凝双手结出了那个她永世难忘的法印。

再然后…洗凝和诸葛玉濡的身影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没有爆炸，没有惊心动魄的冲击，甚至毫无声息的，他们二人就从那几百丈的崖上不见踪影。

双方众人，除了十几年前亲眼目睹过一次的莫吟和霄江之外，都傻在原地。

“这算什么？他们去哪了？”姑裳疑惑地转头问霄江。

“这是神献咒，是我们往生阁历代阁主才会的顶级密咒，施术者可以把任何人任何事物带离这个世上。”霄江的脸sè很差，十几年前的那一幕已经是往生阁的奇耻大辱，如今竟然在他的眼前又一次重演！诸葛门的这笔帐终究要再讨回来！

“可是我听说当初凌缥缈和那七位长老并没有失踪啊，情形和这个完全不同。”姑裳又回过头去看着那断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霄江叹了口气，“那是因为当初缥缈阁主在施术过程中被洗凝祭祀打断了，以至于她并没有消失，可是过多的消耗还是让她神魂俱灭。我没想到洗凝祭祀竟然天纵奇才，只看了一遍就学会了这如此繁复的密咒。”

“那…他们…这就算死了么？”姑裳微微皱了皱眉，洗凝和那个老妖怪都已经是接近神的存在，他并不相信这种凡间的伎俩可以把他们消灭。

霄江苦笑着摇了摇头，“‘老朽也不知道了，只是这咒的反噬巨大，几百年来每一次的施术者无论施术是否成功都必死无疑。而那诸葛老妖…”他想起刚才那一刹那诸葛玉濡并不慌张的神情，心里有些忐忑。

诸葛门的门徒突然间群龙无首，从晃神中醒过来后被几个长老带领着退出了战局。若是平时霄江必将趁着这种时候一举歼之，可惜如今这个时候他和莫吟都没这个心思了。洗凝本是往生阁继创始者谢婉烟之后天资最高的人，他与当初的阁主首徒凌缥缈本是所有人心中最有希望白rì飞升的凡人修仙者。如今他们二人竟然都逃不过这个神魂俱灭的下场，真真让人扼腕叹息。

失魂落魄的莫吟从刚才就一直在晃神，十几年的梦，十几年的执着，它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她本已经快要放弃希望了…她本已经不再奢望洗凝回来了…她本已经打算守着这个承诺过一辈子了…她本已经…

可是洗凝他回来了，他甚至留在了自己身边！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这种幸福感还是让她心满意足。

然而美好的事情好像总是与她无缘，这个梦终究还是破了，破碎在她的眼前。

眼前的世界突然很昏暗，她看着四周的花草树木，怎么都是灰sè的呢？

“女人，他其实总要走的，早走晚走其实没什么区别。”姑裳怕她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倒下去，先一步扶住了她的肩膀。

莫吟默默的回头看他，眼神里无悲无喜。

“为什么与他同归于尽的不是你呢？你不是也早晚要死的么？”她如是问道。

姑裳看着她，瞳孔收缩了一下，然后慢慢笑了起来。

“没良心的死女人。”

他把莫吟丢给身后的霄江，然后头也不回的跳下崖去，他想去崖下看看那两个人到底是否消失了。

“恩公！”霄江吓了一跳，正要扑出去才反应过来像姑裳如今的境界，恐怕早已不在乎这凡间的险境。

莫吟再没有理会别的人和事，她默默地挣脱了霄江的搀扶，然后独自走出人群，去哪？其实已经没有意义，没有了洗凝，其实去哪都已经无所谓了。她只是想走走，让自己明白莫吟这个人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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